第12章 投影
夏桔因校徽丢失，不得不重新补办一个。
补办流程复杂，需要再三核实学员身份才能给重新补办，而且补办机会只有一次，也就是说，补办的校徽要是再丢了，那就等着自动消失吧。
只是——夏桔拿着她新补办的校徽，突然有种“逗我玩”的感觉。
250。
这是新补办的校徽上面的学号。
上次是148，这次是250……
夏桔也不太明白，这数怎么每次到她就不多不少正好卡在这个点上。
章闻司看着她的校徽上的学号，淡淡地评价道：“看来学校对你还挺了解。”
夏桔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但是又不愿意承认，只能逞强地辩解道，“二百五怎么了，我就喜欢二百五！”
章闻司看着她轻微涨红的脸，略停顿了一会，说：“那你还真是品味独特。”
夏桔：“……”（哼！）
校徽补办插曲过去，两人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虽然男寝和女寝楼挨楼，但俩人还是各走各的路。
章闻司看着夏桔慢慢走远，也没管，最后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寝室。
因为资历原因，章闻司是一个人一间寝室。屋里呈现出来的整个寝室完全是章闻司的风格。
整齐、简单。一点多余杂饰都没有。
他仿佛是做好了随时要走的准备一样。
“怎么最后选了她？”房间里亮起一道声音。
章闻司听见声音却没回答，只是拿起了搁在屋里的手杖在手里摩挲。
“你该不会真的跟那个妹子认识吧？”
章闻司听到这，还是不说话。
另外一个声音也响起来，只是不八卦章闻司自己那些事，“你的论文什么准备时候交啊？”
章闻司言简意赅：“没定。”
“估计这次不好写。”那声音略停了下，“目标简单，可感觉复杂，最主要的是，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章闻司打开手杖顶端的帽儿，里面那两根针跳出来，立在他手边。
小金，小十。
它们俩外形是针，内里像是镶嵌着个播放器一样，可以随意交流。
如此随意的状态，像是两个有灵魂的生物一样。不过，本来他们也是有灵魂有思想的。
小十略欢脱点，说：“那个姑娘性格很好啊，感觉她很好玩。”
相比小十，小金略显沉稳一点，想的也更多，“在这好玩能有什么用，毕业才是正经事。”
章闻司将手杖搭在桌边，任它俩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
经过那件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必须靠着手杖才能站立。随着时间慢慢拉长，身体也开始逐渐恢复，这手杖没有了当初效用。
只是章闻司本人却也因为习惯，索性就经常拿着，只不过不用随时带在身边。
但跟手杖不一样的是，他的手套却不能离身，只要人到外面去，都一定要戴在手上才行。
至于原因——
章闻司停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上次身体那异样的变化早已消失。只是“夏桔”那天上下其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身上的触感却还在。
虽然那是个复印品，并不是真人。
因为“夏桔”的突然撞见，章闻司自身的秘密徒然见了天。
为什么选她？
章闻司低头沉思一会儿，尔后嘴角轻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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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楼教职工大会，正常安排在九月末召开。
会议一般都是总结迎新过程的疏漏，以及要改进的地方，并对新一学年的教学要求进行规范管理。偶尔会有些上一学年的遗留问题，也会放在这个会上进行总结收尾。
所以这个会，重中之重。
今年学校的教学工作比较繁重，时间安排也很紧，最后定在九月倒数第二个周末召开。
夏桔月中入校，在综合楼当了七八天的清洁生，老老实实得任劳任怨，难得没有调皮捣蛋。
可奇怪的是，自从她当上了这清洁生后，什么奇闻怪事都没有遇见过，之前发放的任务卡，就跟一张废卡一样，字毛都不显示。
其他同学都是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因为自从分院之后，大家总是难得遇见，只有个室友汤蓓蓓天天在自己面前转。
汤蓓蓓不是没课，而是她们学院的老师之前带的那批学生比较难搞，现在还没空理他们而已。
所以机械学院发了通知给汤蓓蓓这群新生，说让他们在学院排课之前，一切行动自由安排。
夏桔每天早出晚归去打扫卫生的时候，总能看见汤蓓蓓昏睡在自己床上，醒不过来。
有时候，人比人是真能气死人。
“那个二百五，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还在这干嘛呢！”
夏桔拿着扫把愣神的功夫，听见陈老师一嗓子嗷出来，吓得她整个人一激灵。
可她还没完全适应这个“二百五”的称号。
夏桔犹犹豫豫，“陈老师，教职工大会，我去不够格儿吧。”
“想什么呢，我是让你赶紧过去收拾会议室！”陈老师一脸嫌弃，这应该是她手上最难脱销的学生了。
试问哪个女学生有她这么难搞？特爱惹事，皮得跟男孩一样。
“快点的，一会儿要是晚了，看我不收拾你！”
陈老师甩下这句话，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等夏桔反应过来想问一句，大会议室在哪儿的时候，人毛都已经飞走抓不住了。
夏桔：“……”
整个综合楼，一共就五层楼。
五楼是老师办公室，四楼废品回收站，三楼试衣间，一层空空荡荡，除了个门卫室其他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个二楼。
夏桔在整个二楼来来回回地转悠，怎么也没找见什么大会议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说实话，她并不想被陈老师收拾。
就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看见个熟人正好走过来。夏桔如获救命稻草，抓住对方就不撒手。
“章学长，行行好！知道大会议室在哪儿么，赶紧带我过去！”
章闻司拨开夏桔的手，说：“你也能参加？”
夏桔总是能被章闻司一句轻飘飘的话刺激，她白了他一眼，觉得他明知故问，“你不要小看我好吗？怎么，我不能去啊！”
章闻司看了看她手里的扫把，轻笑了一声，说：“当然。”
这还真是活久见了，除了第一次见面的嘲笑，夏桔好像就没怎么看他嘴角弯过。
这人整日一副高冷样，说话还总是惜字如金，好像谁欠他几百万一样。
夏桔心里吐槽着，面上却不露分毫，始终露着一脸谄媚样，“那快走吧，待会儿别迟到了。”
大会议室隐蔽倒也不算特别隐蔽，就是二楼右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室。只不过进入这大会议室需要几道程序而已。
章闻司打开教室里的投影仪，在电子屏上随手点了几下，随后就输入了串学号进去。
是夏桔的入学号码。
当他输入完学号，点击确定之后，夏桔看见一道蓝光慢慢射出来，并随之扩散蔓延，直至覆盖整间教室。
夏桔拿着扫把，站在大会议室的门口，还没顾上好奇，转头就看见了全场密密麻麻的影子，以及陈老师的怒视神情。
可是现在的夏桔，不仅顾不上好奇，就连陈老师的怒视也没空理会。
她看着里面那密麻的影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有人，也有不是人。
她转头看了眼章闻司，想确认一下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然而当她扭过头才发现章闻司人已经不见了。
夏桔咽了咽口水，艰难地回头。
这哪儿是什么投影仪，这分明是个照妖镜啊！
体态肥硕的卷笔器、前窄后宽的金属夹、扯着个大嘴不停兜风的文件袋、还有之前见过的彩针大队也派了几个代表过来、这些原本是静态文具，现在全都在会议室中央瞻前顾后、七扭八歪。
而立在会议室最前面，全场焦点的位置，是个体型高挑的大个儿。大个儿身上的裤腰带勒得很紧，仿佛一掰就能立马折成两半叠在一起。
这样子，有点像——订书机。
订书机那两个条缝眼，眯起来看人的时候，怪吓人。
“你是今天的值日生？”订书机看着夏桔问。
夏桔被那两个条缝眼盯得心里发毛，生怕它下一秒就能射出钉子来，将她钉死在墙上。
也不知怎的，她猛地想起进校第一天那两个定在墙上的人形标本，虽然夏桔后来还跟其中一个形似木偶交锋过但不可否认的是，当时那两个人却是是被钉死了。
想到这里，仿佛之前的疑惑在这一瞬间有了眉目。
夏桔深咽了一口气，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并在心里偷偷地研究他到底从哪儿发声的。
订书机又盯着她看了两秒，那一头卷毛总是令人印象深刻。
“你就是那个新生，夏桔？”订书机又问。
确认了身份后，就见订书机一改前面盛气凌人的气势，反而关心起新同学来。
且不说夏桔之前干的那些捣蛋事，毕竟她还是个女同学，一头卷毛就让别人觉得她可爱。
“怎么样，在学校还适应吗？”
订书机名叫丁侨昇，是综合楼的副主任。平常总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架势，谁见着他都会不自觉地离远。
因为他那缝眼射钉的威力，众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现在全场人看着他问候新同学，都免不了要打量一番。
夏桔在进校第一天就是全班焦点，现在仿佛又莫名成了全教职工的焦点，这样的感觉，在这样的环境里，很不好。
她磕磕巴巴地回：“好，好像还没。”
会议室里不知道是谁，细不可闻地“啧”了一声。
现在夏桔知道了，翻书变脸快的不仅只有人，这面前的丁副主任也是一样。
她隐约听见一道“咔嚓”声，好像是钉子上架的前奏。
丁侨昇说：“那看来是学校的课程安排得还不够紧啊。”
夏桔这大实话一出，丁副主任的目光从她身上渐渐扫视到在场的其她人身上。
现场有综合办老师、有其她院过来的教职工代表，剩下还有一些，则是学生代表。
综合办老师负责学校日常管理，不负责教书，像排课分科下学院指标就是她们主管。而学院教职工，提升教学质量，提高教学指标就是她们的主要责任。
但是增量，还要增强大学生质量，哪儿那么容易呢。
学生难管不说，工作量肯定又要增加一倍。
现在突然来个间接要求增量的二百五，单不说学生学业压力大，就是老师们排增课程力度要加大，教学频率要加强，这搁谁谁心里都膈应。
可能唯一不膈应的，应该就是毙噩的校长了。
不过好在底下那些学生代表，对此并没有什么多余看法。
论及原因，倒也不是他们勤奋好学，而是他们作为排名末尾的学生代表，是连这场会议都活不过去的……被惩罚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