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隐形
夏桔从未遇见这种场面，还站在原地纠结是走是留。
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学校老师、工作人员，又或者，他也是这里的学生？
可不论这人到底是什么，夏桔此刻面临的问题是，到底要不要跟他走？
如果没有刚才的两场意外，夏桔或许就毫不犹豫地跟他走了。可当她亲眼目睹意外事故之后，就不能不做多考虑。
但问题是，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很难保证下一个钉在墙上的摆锤不是自己。
正当夏桔犹豫不决的时候，面前黑色的屏幕又重新亮了起来。
【恭喜您顺利通过本次入学考试。】
夏桔看着屏幕皱眉。
“吓傻了？”姓章的男人嘲讽道。
夏桔感觉自己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她压住心里的恐惧，否认道：“没有！”
“没有就好。走吧。”
说完，男人不再看她，转身向接待处左边的通道走去。
夏桔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可是印象中，刚才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通道。
夏桔又犹豫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忍着发麻的头皮跟他走了。边走还边安慰自己，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最重要。
现在夏桔又重新推着自己那箱“救命药”，连忙跟了上去。
只是刚跟上没走两步，夏桔便看见那人扭头上下打量自己，最后视线停在自己的右胸处。
夏桔：？？？（这还能遇见色狼？）
夏桔看不懂姓章的眼神，心里也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的抬手，将双臂拦在自己的胸前，一脸戒备地说：“你看什么看！要色没有，要命就一条！”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姓章的男人可能觉得夏桔脑子有病，懒得理她，沉默了片刻才问：“你校牌呢？”
夏桔听见问话，瞬间松掉神经戒备，尴尬地笑了两声，想为自己那点不值钱的自尊心找回点颜面。
她问：“什么校牌？”
姓章的没有回话，觉得这是个极蠢的问题。
哪个学生上学不带校牌？
正当两人站在原地沉默时，夏桔脑子灵光一闪，想起刚才桌子上那枚胸牌。于是她立即回身，将那枚胸牌拿了过来，问：“你说的是这个吗？”
姓章的没有回话，算是默认。接着他再没理会夏桔，转身点着手杖继续往通道里面走。
夏桔见状，心里明白一二。
这应该就是她的校牌了。
可是，148……
夏桔无奈，既然选择不了，148就148吧。可就在她将这枚胸牌别在自己右胸口时，余光却好像瞥见侧后方那个身影轻轻扭动了一下。
夏桔下意识扭头看过去，随后当下又是一惊。
那个被钉在墙上的女孩，双眼正目眦欲裂地瞪着自己！
女孩眼神喷火，像是要把夏桔熔化掉一样。
夏桔被这眼神烫到，手指不自觉地挪动了下，正巧碰到胸牌上的别针。别针精细，刺进肉里很疼。
夏桔小声的“啊”了一声，随后收回视线，赶紧低头将胸牌别好。
148。
夏桔看着胸牌号码，咽了咽口水，要死吧？
她没敢再回头看那个生气的摆锤，转身推着箱子就去追姓章的男人。
可夏桔不知道的是，她身后除了那个怒视的眼神以外，还有一道探究的目光隐藏在另一边走廊的深处，正意犹未尽地看着他们，仿佛对于她的到来，像是极为满意似的。
夏桔跟着男人继续往里走，走着走着，突然看见他停顿了一下，又“啧”了一声，然后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打量着地面。
随后夏桔就见他用手杖在地上划拉了两下，然后才抬腿继续往前走。
夏桔也跟着低头看向地面，然而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她心里不禁纳闷起来。
“地上有什么东西吗？”夏桔问。
姓章男人又停下来，拿着手杖继续在原地划拉着。只是这回，他手杖像是碰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没有推动。
夏桔见她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浪费时间，抬脚就垮了过去，只是说：“看着点。”
从夏桔的视线看过去，一整条走道干干紧紧，什么杂物都没有。然而她却不知道在那人的眼中这条走到到底有什么问题。
于是她只好顺着男人踩过的点，小心地继续往里走，生怕自己踩着什么隐形不知名的雷点当场爆雷。
她小心地跟在后面，时不时地抬头打量前面这人。
身材匀称，腿嘛，直长，颇让人赏心悦目。只是这人为什么要拿根手杖？
另外，相比于手杖，他手上好像还戴着一副手套。
那手套与肤色雷同，而且极薄，戴在手上，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夏桔眼尖，心说这是什么鬼习惯？
俩人慢慢往走道深处前进，夏桔开始隐约听见周围有极小的窃笑的声音，而且越往里走越明显。
夏桔是个好奇宝宝，她也顾不上人家那些乱七八糟怪异的穿着品味，忍不住又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然而姓章的男人始终冷着一张脸，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其她的情绪来。
夏桔撇撇嘴，只好继续跟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夏桔看见了与走廊尽头连接的扩伸空间。
这是一处四方空地，被一圈被白墙包围。除了与走廊连接的这一处，剩下的三面白墙，每面白墙各有两扇门。
这四方空地与夏桔眼中那条“干净整洁”的走廊不同，这里垃圾堆满整个空地，塑料袋、饮料瓶，还有沾着油渍的包装袋。
当然这还不算什么，最怪异的，要数那几面贴满便利贴的白墙。
便利贴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映在夏桔眼中。
这些便利贴上端紧贴墙面，下面略微翘起，从远处看，这仿佛是一面五彩斑斓，倾斜的彩墙。
只是，在这些便利贴上面，却一个字都没有，全部都是空荡荡的空白纸面。
“综合二楼，需要打扫。”
姓章的人男人对着其中一个方向着，然后又用手杖指了指其中一扇门，对夏桔说：“你先进去待着。”
从刚才见面到现在，这人始终保持着一股神秘感。
来历不明，职位不明，是人是鬼也不明。
夏桔见他往另外一个方向走，问道：“那个，请问你是这儿的老师吗？”
话音刚落，一股凉风从身后的走道飘来，窜进四方空地，将墙上的便利贴们轻轻吹起。三面彩墙瞬间飘扬起来。
一直充斥在夏桔耳边的笑声，更大了，也更多了。
可最令夏桔诧异的是，在这密密麻麻的笑声当中，当属她前面那个姓章的男人身上传来的笑声最大。
只是他始终薄唇紧闭，眼里丝毫不见任何笑意。
现在有个没死的活人站在身旁，夏桔刚才心里那点孤独的恐惧散的七七八八，取而代之的心里数不尽的好奇，对这个神秘地方的好奇。
看不见的东西，以及听见的神秘笑声……
可是对方好像不愿意搭理她。
夏桔也不管人家烦不烦，继续问：“这学校是干嘛的？有没有教育局的办学证明？毕业了会分配工作吗？”
夏桔也不管周围的笑声，将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满脸真诚地看着对方。
“管好你自己的事，不该问的别问。”男人语气冷淡，不愿透露太多。
“那什么是我该问的？”夏桔挠头问，“那我可以申请退学吗？”
男人瞥了一眼夏桔，不再回答。
夏桔自觉没趣，也知道退学无望，随后便知趣地推着自己的“救命药”进教室了。
教室门是普通那种铁门，靠近还能闻见一股刺鼻的铁锈味，夏桔推着箱子走到门口，当她推开门的时候，铺面而来的，除了那股铁锈味，还夹杂着教室里陈年老旧的腐朽味。
可教室明明看上去又很新。
夏桔被这味道逼退了半步，她扶着箱子回头看了眼已经走远的活人，心里的恐惧又瞬间涨满。
偌大的教室，零零散散地坐着一些人，有的三两成群，有的独立而坐，目测大概有个十八九个。
夏桔看着教室里那些人，他们除了衣着不同，脸上的神态也各异。有激动的，也有皱眉沉思的，当然，恐惧者还是居多。
不过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这些都是活人，虽然大家都不说话。
周围的笑声没刚才那么大了，似乎也是因为男人的走远带去了一些，但是还有。夏桔刚才没觉得这笑声有什么，现在听起来，确认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门外不见人，却能听见笑声。门内全是人，确是死寂一片。
夏桔自出现在门口，就收获了几个教室里的探究目光，现在当她推着箱子走进教室的时候，全教室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扫向她。
夏桔硬着头皮走进教室，行李箱的轱辘滚在地面上，发出“咯愣咯愣”的声音，直到她在的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了下来，才完全停止。
教室里的人还在看她。
夏桔想放低在这里的存在感。可是此刻，全场就她的存在感最高。
放眼望去，整个教室只有她一个人是带着行李箱来上课的。
能坐在这里的人，基本都算是通过了学校的入学考试。可是每个人的考试内容都是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只是这样的经历，是个人都不想有第二次。现在她们看着夏桔推着行李箱过来，像是有备而来一样，心里滋味不禁雷同。
有备而来这么个丧心病狂的地方。
神经病？
夏桔不尴不尬地笑了两声，又重新站起来，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夏桔，以后……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全场：“……”
夏桔：“………………”
更尴尬了。
小插曲过去，时间在滴滴答答地走，就在大家满腹心事的时候，各自沉思的时候，教室门被推开了。
夏桔坐在最后一排，没有看见人进来，只听见一声巨呵。
“今天谁值日，外面赃成这样都没人管，是不是想扣学分了！”
这嗓音浑厚，中气十足，夏桔略微站起，探着脑袋朝门外看去。
然而她看了半天，最后却也只看见一个人影。
这人影面熟，刚跟她见面不久。之后夏桔便听见她的声音传来，规矩里带着点清冷。
“陈老师，已经叫值日生了。”
姓章的男人说完，就没有声音了。
门外归于安静，夏桔还在弓着身子张望，找那道浑厚的嗓音，到底声出何人。
正当她准备站起身一探究竟的时候，不料却被突然进来的人影逮着个正着。随后她就听见那浑厚的声音再次传来。
“看什么看！不想坐着就立马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巨响，震的全场惊恐万分。夏桔首当其冲，吓得一屁股瞬间下坠。
随后那个姓章的熟人也走了进来，在第一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现在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大嗓门的男人，个头高大，站在讲台上犹如一座大山，压得全场大气不喘。
夏桔老实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他睥睨全场。
大嗓门老师看着场下学生，目光凶猛，点着头一一扫过，像是在轻点人数，等最后点到夏桔这里的时候，转身收回视线。
随后就见那个大嗓门老师从讲台上拿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一口气写下几个大字。
黑板字线条流畅，笔锋凌厉，字体风格亦如写字的人一般。
字罢，老师将残余的粉笔扔回讲台，蜷起手指，用关节处敲了敲黑板，示意众人抬头。
夏桔的目光从老师身上挪开，最后转移到黑板上的字。
那不是传统的老师自我介绍，而是一则学校的明文规定。
首位表扬奖励，末尾淘汰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