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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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别走别走,好端端的,这是突然怎么了?”杨飞沉跟在裴如意后面忙不迭的追着问。modaoge
裴如意没有理会,走的飞快,心口的重石压的她呼吸艰难,口径不一的回答,若有若无的脂粉味,一切蛛丝马迹都在她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经上反复重锤。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纷纷侧目看向这对一前一后的男女。
杨飞沉勉强冲熟人笑了笑,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额角青筋暴起,面色阴沉如水。
在裴如意家门的巷口,杨飞沉终于失去了耐心,见左右无人,一把扯住裴如意的手臂,“别走了!”
好疼…用力的钳制宛如烙铁让裴如意动弹不得,手臂处传来好似被捏断掉的疼痛。
“放开我!”裴如意下意识的抬手去推男人,却犹如蜉蝣撼树。
杨飞沉怕人一走了之,哪里肯放手,推搡间,越发用力的拽着她。
裴如意被疼的泛起了泪花,食盒在失力下被松开,重重跌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响让杨飞沉如梦初醒,他冷静下来,看了眼裴如意通红的眼眶,讷讷松开了手。
只是仍挡着她的去路,“如意,你听我解释。”
裴如意吸了一口气,俯身去捡食盒,看都不看他一眼,“你要解释什么?”
“是,夫子说今日不上课,我昨日没和你说实话,但是这都是有原因的,我也没想到你今日会过来。”杨飞沉挡住她的动作,非要她听完他的辩白。
裴如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还成了我的错了?”
“不,不是,”杨飞沉语无伦次的摆手,一副有口难辩的窝囊模样,好像裴如意有多么咄咄逼人似的。
“你既然说不清,那就改天再来吧,我要回家了。”裴如意垂下眼,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痛感蔓延,她失望不已,就不明白了,若不是做了偷鸡摸狗的腌臜事,有什么事,是非要撒谎不告诉她的呢?
杨飞沉不依不饶的拉着她,微皱眉头,不解的看向她,“如意,这是多大的事啊,你生这么大的气,有必要吗?”
有必要吗?话声回荡在裴如意的耳边,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
杨飞沉的目光游移一瞬,下一秒便坚定的看向她,“姑姑姑父走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我们一无近亲帮衬,二无远房搭照,这么多年,知冷暖的人只有我们彼此,难道你真的不信我吗?”
裴如意手指瑟缩一下,内心动摇起来。
“如意,你这些年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有多么贤惠善良,我能安心科举,全靠你在我后方支持我,你不知道书院的人有多羡慕我有你这个世上最好的未婚妻,我们两个孤儿,本就在世上生存不易,唯有努力拼搏才能有立足之地,怎么我们两个,还能离心离德互生嫌隙呢?”杨飞沉说到动情处,声音颤抖,眼眶微红。
裴如意想起往日里两人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一时间也失了神,是了,爹娘去世时,是表哥以一己之力帮她主持了后事,受地痞流氓欺凌的时候,也是表哥挺身而出保护了她,家里日常大大小小修缮的事情,也是表哥任劳任怨无怨无悔为她做的。
对她这样好的表哥,真的会如梦里那般薄情寡义,歹毒凶残吗?
裴如意迷茫了,过去的相处在脑海中浮现,表哥可靠又有担当的模样历历在目,梦里那狰狞可怕的嘴脸又不断的重叠交织,真的是她小题大做疑神疑鬼了吗?
“如意,你要信我,这世上谁都可能伤害你、离开你,只有我不会,我是最不可能伤害你的人,你也知道我说的这句话是真的,对不对?”杨飞沉放低声音,循循发问。
好像……是这样的…自己什么亲人都没有了,表哥是这世界上陪伴她最久,最了解她的人,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怪罪于表哥,她是不是…做错了?
杨飞沉见裴如意仍不说话,心一横,哽咽道:“我之所以骗你,是你的生辰快到了,平日里功课繁忙,夫子盯得又紧,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便去给你买生辰礼物去了,原本是想在生辰当天给你个惊喜的,如意,你不知道,我真的好累,科举的东西太多了,我就算再天资聪颖,也没有那些富家子弟会打点,只能一个人没日没夜的苦学。”
原来竟是这样的吗…原来,表哥竟然是为她准备生辰礼去了,后面的话听的更是让裴如意酸涩不已,表哥一个人竟然承受了这么多。
表哥在一旁继续道:“你看李保财他们,只要得空,就去吃酒,我却片刻不敢耽误,一心想着你的生辰……”
在不断挣扎的思绪中,天平终于向着一方倾斜。
“那你身上的香味是怎么回事。”裴如意拭掉眼角的泪水,瓮声瓮气的发问。
“香味?”杨飞沉愣了下,抬起手肘轻嗅,顿了两息,他歪头疑惑道:“没有香味啊,我怎么闻不到,你是不是闻错了?”
“怎么会…明明就有。”裴如意皱了皱眉,凑上前准备再仔细闻闻。
“我知道了!”杨飞沉身体向后微仰,打断她,“定是给你买生辰礼的时候,在里面粘上的味道。”
接着,他转移话题道:“既然你闻到了,不若猜猜,给你买的什么好东西?”
裴如意心中有愧,很是配合的眨眨眼睛,她皱了皱鼻尖,将最后一点泪意压下,眼睛完成了月芽儿,“带香味……那定然是口脂香粉什么的。”
“不对不对,再猜猜。”杨飞沉见她这样,放下心来,慢吞吞的故弄玄虚。
“猜不到,你快告诉我嘛。”
“那不行,我得好好为难一下如意。”
亲昵的对话听起来氛围轻松自在,分外美好,好似郎情妾意,浓情似水。
周祁安木着一张脸,翻过一页书,冷冷地想,“渣男傻女,诡计多端、蠢笨不堪。”
他其实在半刻钟前,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时,就打算回屋了,毕竟他虽然耳力好,却并没有什么偷听八卦的怪癖,本着非礼勿听的原则,他都准备站起来了,谁知什么东西砰然跌落,发出声响。
这是动手了?他挑眉,有些讶异,那么精巧柔弱的女子,风猛烈一点就能吹倒的脆弱,不敢想象若是被人打一下,得是什么样子。
那双圆润乌黑的眼睛似乎又在他的眼前浮现,莫名的,他站住了,甚至还朝院门那里多走了几步。
因此,他将接下来堪称污染耳朵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在听到那个女人那么配合的去猜什么劳甚子生辰礼物时,他险些都被气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愚不可及的女人?简直是耳盲心塞,识人不清!
周祁安也说不清自己这没来由的愤怒是怎么回事,在那个男人再一次张口吐出一些廉价又甜腻的话时,他实在忍不住了。
他冲进房内,拎起东西,“砰”的一声打开了院门。
巨大的声音显然震慑住了外面的两人,双双惊诧又茫然的看向周祁安。
“拿回去,我不需要。”周祁安看着裴如意惊魂未定的眼眸,冷声道。
“这是……?”杨飞沉不留痕迹的挡住裴如意,暗自打量着这个面容俊美的男子,偏过头小声询问她。
“这是我今早给你做的冰酥酪,多做了一份送给他了。”裴如意在他身后小声开口。
听的一清二楚的周祁安,“……”他磨着后槽牙,好好好,真是好极了!
“您好,这是如意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邻里乡亲的,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杨飞沉脸上挂着热切的笑,眼前这人的衣服是上好的绸缎,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说不定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一想到书院中李保财他们每日喝酒吃肉,他眸色暗了暗,笑的越发灿烂起来。
“不需要,听不懂?”周祁安耐心告罄,毫不客气的作势要丢。
“别丢别丢。”见他的动作,裴如意慌忙跑上前来接,一碗冰酥酪用的材料算下来贵得很,她给表哥带去书院时,都没舍得给自己做一碗,若是这个再没了,那她可真要心疼死了。
周祁安看着她谨小慎微十分宝贝的模样,险些气笑了,他反而再次稳稳拿住了食盒,挑眉,不紧不慢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反正一个已经被摔在地上了,还怕这个被摔么?”
裴如意下意识看向角落被摔裂开的食盒,里面的木芯板赫然可见,只是瞧着,她手臂那股被狠狠捏住的疼痛就又提醒着她方才杨飞沉的动作有多么用力。
周祁安将她一闪而过的表情看的清楚,唇畔含起一抹几不可微的笑意。
杨飞沉此刻敏锐的察觉出眼前这人跟他的不对付,也听出了周祁安话中的言外之意,他笑容微收,一把扯过裴如意,伸出另一只手去拿食盒,“自家东西,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但是幸好总归是自己的,既然没摔外人的东西,那外人也没必要多嘴多舌。”
周祁安鼻间发出一声冷嗤,“烂木盒子,果然是敝帚自珍。”说完,他松开手。
沉沉的食盒坠得杨飞沉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对了,送你些核桃,多补补吧。”周祁安一笑,悠悠然放下一句,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