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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忠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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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公……”那小宫女双眸微微瞪大,眼底氤氲着泪花,无端惹人怜爱,她手心紧紧攥着玉盒,欣喜道,“恩公还记得奴婢?”

    “恩公倒不必。yywenxuan”韩素笑了一下,“你的伤好了?”

    小宫女很快改口:“托小姐的福,已经好了。”

    几月前昭康帝身中红枫之毒,贺云为登上皇位,销毁药方,将脏水泼到一个名为夏柳的小宫女身上。

    当日若不是韩素出手相助,夏柳必然活不了。

    韩素垂眸看向她手心,夏柳会意,立刻将玉盒双手奉上:“小姐,给。”

    哪知韩素却道:“你再仔细看看,认不认识上面的图腾,能不能试着解开机关?”

    夏柳犹豫一瞬:“奴婢的确认识。”

    韩素缓缓站直了身子。

    风过,林叶发出沙啦沙啦的摩擦声,鼻尖不知何时又钻入了清浅的草木香,远处的游云安静下来,似乎也在凝神细听这里的动静。

    韩素道:“你说。”

    夏柳摩挲着玉盒上的图腾,轻声道:“小时候,爹娘曾给奴婢看过这个图案,还给奴婢画过一幅机关图,再三嘱咐奴婢一定要记下。”

    她指尖在上面轻轻摆弄了几下,全神贯注,几乎快出残影,韩素安静地看着她动作,没有打断。

    玄黑方块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奏着首悦耳的曲子,没一会儿,却听咔嚓一下,玉盒自动弹开。

    夏柳松了口气,将玉盒递给韩素:“小姐,开了。”

    韩素并没有接:“这东西与你爹娘息息相关,你就这么给我了?”

    “小姐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夏柳又将玉盒往前递了递,“更何况,这玉盒本就是小姐的东西,奴婢断没有强占的道理。”

    韩素闻言便也不再推脱,翻开玉盒往里探去。

    里头端端正正放着块半掌大小的石子,一旁还有张纸条。

    与想象中的莹圆白玉不同,琉璃石被切得方正齐整,边缘镶着金纹,却又不像是后天雕琢上去的。它质感通透,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烟紫,如同异域人紫魄般的眼眸,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就是琉璃石?”韩素散漫地翻看几眼,随手将它“咚”地扔回玉盒内。

    夏柳惊道:“小姐,当心些,小心坏了。”

    “不要紧。”韩素颠了颠玉盒,金石相击,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倘若就这么随手颠几下便坏了,那这玩意儿我也不稀罕要。”

    她一边淡声说着,一边拿起那张泛黄的卷纸摊开。

    许是隔的时间太长,浓厚的墨水在纸张上晕了开来,丝丝缕缕地渗透出去,显得字迹不甚清晰,但韩素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她手一抖,纸悠悠落在地上。

    “主上?”

    沉默许久的季白檀看她脸色不对,下意识唤了一声。他捡起纸张,仔细辨认半晌,但字迹糊成了一团,根本看不清。

    “让奴婢看看吧。”夏柳轻声道。

    季白檀将东西递给她,夏柳垂着双眸,低声道:“盖顶头,再下面好像是……心,丁为底,这是……”

    她顿了一下,思绪仿佛倏然飘远了一瞬。

    韩素顺着补上了她的话:“宁州。”

    她紧紧捏着玉盒,冰凉锋利的棱角卡进了肉里,再细听,却听她嗓音都泛着微哑。

    韩素低声问夏柳:“你认得这个地方?”

    “认得的。”夏柳顿声道,“奴婢的老家就在宁州。”

    韩素沉默了一会儿:“你入宫多久了?”

    “早已记不清了。”夏柳摇摇头,“八九岁,也或许更早。”

    韩素轻声道:“想回宁州见见爹娘吗?”

    夏柳手一抖,眸中划过一丝痛楚,快得让人疑心自己看错了。

    她只是盯着自己脚尖,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并不回话,韩素定定望了她半晌,内心轻叹一口气,正打算放弃之时,夏柳却开了口。

    她声音有些低哑,轻得似乎只需一阵风便能吹走。

    “小姐,奴婢不想回去。”她垂着眸子,掩去眼底的情绪,“奴婢也早已没了爹娘。”

    韩素心里咯噔一下,暗叹可惜。

    玉盒指向宁州,她想找出线索,必然得去一趟,而夏柳又和琉璃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带着她,行事会方便不少。

    但看她目前这个样子,韩素决计不可能违背她的主观意愿,再者,她还是皇后宫里的人,真想带走,也得花一些功夫。

    “这里地处偏僻,你怎会来此?”韩素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开。

    “皇后娘娘命奴婢来藏书室还书。”夏柳道,“小姐打算去宁州吗?”

    “嗯。”韩素“咔哒”一下将玉盒合上,漫不经心,“是打算去看看。”

    “奴婢愿随往。”夏柳很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轻声补充,“若小姐愿意的话。”

    韩素停住动作,正眼看她:“不是说不想回去?”

    “和小姐一道,奴婢是愿意的。”夏柳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宁州毕竟是奴婢的老家,小姐或许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奴婢。”

    “那你就跟着吧。”韩素笑了笑,偏头的刹那,脸侧的黑发被风扬起,又很快垂下。

    “主上。”季白檀上前两步,低声道,“想将宫女带出去,怕是不容易。”

    他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冷淡样,眸中却闪着不悦。

    “也不算难。”韩素又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要皇后点个头,这事不就成了?”

    “皇后久居深宫,未必会见外人。”

    “那就多去几趟凤栖宫。”韩素道,“次数多了,总会见的。”

    “主上……”

    “阿月。”韩素看向他,“你一直在阻止我。”

    季白檀将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线,过了一会儿才道:“属下……”

    他却说不出话来。

    说什么?

    说他心思阴暗,想独占韩素?

    说他自私自利,不想让韩素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

    先前的顾珊已经很烦了,再来个夏柳,韩素还会要他吗?

    这些话季白檀自然不会说出口,但总有那么一个人,单单透过一双眼睛便能读出他的心。

    韩素从喉间囫囵发出一抹笑:“醋坛子。”

    季白檀不出意料地脸红,心下那股不快瞬间消下去大半。

    “走吧。”韩素将玉盒收入衣侧,轻轻巧巧地顺着石径小路往外走。

    夏柳一愣:“小姐,去哪儿?”

    韩素头也不回:“去凤栖宫将你要来。”

    季白檀一边将冰冷的手摁在双颊上好让温度快些降下来,一边匆匆忙忙地跟上。

    凤栖宫位于皇宫的后左侧,离藏书室有一定的距离,韩素不紧不慢走了许久,直到日上中天,才到达目的地。

    她毕竟是圣上承认的准太子妃,再加上她最近随军攻占燕国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出现在皇宫自然不会惹人怀疑。

    韩素先前在宜春宫小住过一段时日,对皇宫并不是一无所知,但说来也奇怪,她逛过御花园,去过南汀宫,潜过养心殿,甚至走过金銮殿,偏偏就是没来过凤栖宫。

    别说是进去了,就是在外头远远看一眼,也不曾有,直到今日,才得以补足这空缺。

    红墙的尽头,立着一座玉宇琼楼,金字塔般的尖顶高高耸立,琉璃瓦在日暮下散着熠熠的光,隔着老远,便能闻到单属于凤栖宫的焚香。

    朦胧又浅淡,时有时无,却无端让人心神安宁。

    当今皇后名为薛安,很小便嫁与昭康帝为妻,身子一直不好,生下太子后更是深入简出,不但寻常场合不出面,甚至免了后妃的请安。

    位居中宫,按理来讲这是不合适的,但昭康帝偏偏任她去,久而久之,无人再敢上奏。因此,相较于不满,众人更多的是对这位皇后的好奇,韩素也曾于市井流言中听过薛皇后的传说,传闻她喜静、温柔、好焚香。

    凤栖宫外站的两个宫女都格外有眼力,心知韩素是不好得罪的主,恭敬招呼过后便去找薛皇后请示。

    韩素百无聊赖地靠在墙根,突然对着夏柳道:“皇后是个怎样的人?”

    “奴婢……不知。”夏柳一愣:“皇后娘娘不怎么见人,杂事儿都是娘娘身边的几个姑姑命奴婢去做的。”

    韩素于是又对着季白檀道:“阿月。”

    季白檀偏头看她,却见她瞳色很黑,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你说呢?”

    季白檀没有说话。

    鼻尖钻入的香芳清淡雅,如同雨后的清晨,总让人想起隆冬夜被雪覆盖的白梅。

    记忆中,他很少闻到这个香,但每一次都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薛安或许是个合格的妻子,但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寒冬,昭康帝携身怀六甲的薛安同去五莲山求神明赐福。回宫路上,薛安早产,生下了季白檀,昭康帝心忧爱妻的安危,快马加急地催人回宫,谁知福报没等来,却等来了刺杀。

    危机之下,薛安为护着昭康帝,丢下刚生的孩子,毫不留情地逃之夭夭。直到十四年后,夫妻俩才在机缘巧合下重新寻回季白檀,便谎称是一直养在宫中的嫡子,今日才得以向公告天下。

    或许是因为歉疚,自他展现出才能后昭康帝便毫不犹豫地将太子之位传给了他,薛安或觉愧对于他,一直找借口逃避见面。

    两人说是母子,却堪比陌生人。

    因此,季白檀对她也没有多余的感情。若真心问他皇后如何……他无话可说。

    季白檀低声道:“主上,属下不知。”

    韩素不依不饶:“猜一猜?”

    季白檀安静了一会儿:“或许是个忠君的贤后。”

    韩素挑了挑眉,正想问问“忠君”二字从何说起,方才请示的宫女却出来了。

    她低眉顺眼道:“小姐,皇后娘娘请你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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