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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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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清梨在景泰院得知江安泰把名画送给了江柠歌,而非自己,心里对江柠歌的恨几乎达到了巅峰。zicuixuan

    一个多时辰前,她找到潘氏,茶言茶语地一通凭空污蔑,成功把江柠歌塑造成一个偷银子使的贼,潘氏那叫一个气啊。

    “我就说她就那么点月例银子,怎么可能顿顿做好的?假如不是顿顿做好的,又怎么可能留得住老爷,还能给老太爷送饭,把老太爷都哄骗到她那边去了!”

    江清梨装出一副怒其不争的嘴脸:“二妹妹太不听话了,她若是缺钱,大可来问我要,我是姐姐,还能不照顾着她些么?怎么能偷家里的银子呢,这要是传出去,二妹妹的名声就坏了,将来还怎么议亲?哪家清白人家敢要她?”

    潘氏轻蔑地冷哼一声:“她还想嫁人?名声都臭八千里了,清梨你就是好心,还想着给她钱,她可不会感激你,只会蹬鼻子上脸。”

    江清梨继续装:“那母亲要不要给二妹妹再增加一些月例,她若是却银子,可怎么给父亲、祖父,还有夏姨娘母子做好吃的啊?”

    听到这潘氏就坐不住了,“腾”地一下起身:“正是因为偷的这些银子,才让她翅膀硬了起来,如今有人护着,她更加得意了,都敢顶撞我这个当家主母了!”

    说完,就要往外冲。

    江清梨自然喜闻乐见,但还想再煽一把火:“母亲去哪?可不能去打二妹妹,虽说这样的恶习不打难以教训改正,可她毕竟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啊。”

    这倒给了潘氏灵感,原本还只打算去骂江柠歌一顿,被江清梨这么一提醒,觉得打一顿也不为过,等打完再告知江延庭和江安泰他们的好女儿、好孙女竟是个贼,相信没人会护着一个贼,更不会计较她痛打了江柠歌。

    是个好机会,就趁这回,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你祖父在卧床养病,不会出景泰院的门。”潘氏问,“你父亲在家吗?”

    这个江清梨还真不晓得,江延庭的行踪没有规律可以摸,反正此刻是不在府中。

    “现在不在,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回来。”

    潘氏一听说“不在”,转身就往门外走,江延庭和江安泰都不在,夏氏母子断然不敢多管闲事,没人能拦得住自己,边走边高声道:“春画,带上一根手腕粗细的棍子。”

    春画一听说是去教训二小姐的,起劲儿了,选了最宽的一根扁担,要知道以前她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代夫人教训二小姐。

    醉苏堤里,江柠歌眼瞅春画抄着家伙朝她快步走来。

    情急之下,冬雪箭步冲到江柠歌面前,张开双臂,像护着小崽的老鹰一样,目光坚定的把江柠歌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江延庭、江安泰和江景墨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就看见春画一个丫鬟,表情凶狠地企图则打江柠歌。

    江景墨惊得脸都白了,大呼:“柠歌小心!”

    春画没瞧见江延庭和江安泰,只听到江景墨的声音,根本不得这不得宠的二少爷放在眼里,把扁担高高举起,眼瞅就要落到冬雪头上,等把这个瘦小的丫鬟打倒,下一个就是江柠歌。

    几个男人离得太远,想救江柠歌却是有心无力。

    冬雪头顶的碎发被扁担带起的风拂动,她吓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突然,她的头上突然伸出一只手,动作飞快地抓住那根扁担的一端,用力一拽,同时另一只手把冬雪推到一边。

    春画被扁担带得一个踉跄,脚下差点失去平衡,右手的大臂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反向一拧,就给拧到了背后,她吃痛惨叫一声,手里的扁担脱手,腰也直不起来了,直往地上坠。

    突然,后背也被一只更有力气的膝盖顶住,使劲压在地上,整个人完全被控制住了,饶是她的块头比江柠歌大了一圈,此刻竟是动弹不得。

    “救命啊,杀人啦,夫人救我!”春画杀猪般嚎叫起来。

    “别聒噪,否则胳膊给你拧折。”江柠歌犹如女侠,居高临下训斥。

    春画不敢再吱声,生怕江柠歌一用力,她后半辈子就得变成残疾。

    所有人都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都以为春画的棍子会落在江柠歌身上,哪料事情来了个大反转,体型健硕的春画反而被纤瘦的江柠歌按在身下,动弹不得。

    “厉害啊柠歌!”江景墨激动地喊道,“什么时候学的招数,教教我呗。”

    江柠歌跟个得意的小狐狸似的:“嘿,每天晨起的五禽戏和八段锦没白练。”

    潘氏和江清梨意识到坏事了,醉苏堤里怎么有这么多人,不仅江延庭在,连江安泰也在,江安泰不是在卧床养伤吗?怎么出景泰院了?

    江延庭横眉竖起,声音低冷地质问:“怎么回事?你失心疯了么?你手底下的丫鬟为何会对柠歌大打出手?是你允准的?”

    他声音不大,却把潘氏吓得一激灵。

    潘氏与江延庭多年夫妻,对老爷的脾性再清楚不过,越是生气就越是冷静,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狂风骤雨。

    何况是纵容奴才打主子的场面,江延庭一定气坏了。

    潘氏就是六月的狗肉上不了桌的人,面对发脾气的江延庭支支吾吾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还没江清梨镇定。

    见潘氏一副怂样,江清梨心里暗骂一声,不得不出面:“父亲,是这样的,母亲听闻二妹妹偷家里的银子使,担心二妹妹误入歧途,这才来管教管教。”

    她这话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责任全推到潘氏身上,也是,这个时候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才叫傻子呢。

    潘氏个傻子浑然不觉,还觉得江清梨替她说话。

    江延庭的冷漠一点都没得到缓解,方才他们在屋里,清清楚楚听到潘氏恶毒的言语,口口声声说自己的亲女儿是畜牲,是偷东西的贼:“听闻?听谁说的?”

    江清梨语塞,她定是不会把自己供出去,也不会让傻子潘氏把自己供出去,于是抢着回答:“母亲算了二妹妹平日里的花销,远远超出她的份例银子,觉得二妹妹一个姑娘家,又没有旁的收益,自然、自然是……拿家里的公银使了。”

    她越说心里越虚,江柠歌偷银子这个事本来就是她生气状态下一拍脑子杜撰的,没有证据,连完整的“脉络”都没编,也就同样痛恨江柠歌的潘氏才会轻易相信。

    本想着趁人都不在家,纵着潘氏好好教训一顿江柠歌,哪知道人怎么会都在醉苏堤,连江安泰一个本该在景泰院养伤的人都在,早知道就该让潘氏自己来,自己不来瞧这个热闹。

    潘氏还真是个脑子缺根筋的,原本还觉得闯祸了,听江清梨解释完,又觉得理都在她们这边,江柠歌的花销非常可疑,教训一下理所应当。

    于是又硬气起来,话都能说利索了:“江柠歌,你花销这么大,是不是偷家里银子了,你老实承认,我可以从轻处罚。”

    江柠歌悲悯地瞧着潘氏,干脆利落道:“没偷。”

    潘氏噎了一下:“怎么证明你没拿?”

    江柠歌跟逗狗玩似的:“你先证明我拿了。”

    潘氏自然证明不了,气得直哆嗦:“你每日花的银子都快赶上全家人一半的开销了,还说没拿!”

    这话还真不是假话,看江柠歌这院子,错落有致的盆栽是新添的,两条金黄的锦鲤是新添的,还新布置了一块观鱼台,台子上更是新摆了一套全新的实木桌椅。

    院中添的东西还算少的,屋里的新东西更多,江柠歌身上穿的、戴的也都是上了档次的,江清梨拿出最好的才能堪堪比上江柠歌的日常穿戴,还有每日买食材的花费……粗略算下来,的确超出了全家人一半的开销。

    江柠歌一时也沉默了,原来不知不觉中花了这么多钱吗?可明明只花了存款了一小半啊。

    见江柠歌沉默,潘氏以为是心虚,更像一只得了济的老母鸡,趾高气昂道:“没话说了吧!”

    江清梨也露出得意神色,看江柠歌这反应,别是真的偷拿了家里的银子,乡野长大的穷小孩没见过银锭子,见了银子就走不动,她随意一猜,就歪打正着地猜到了江柠歌的恶行。

    江景墨是除了江柠歌和冬雪以外,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如今墨涟居生意极好,分给柠歌的钱能覆盖她的花销,还绰绰有余,见柠歌都没说话,他便也没多嘴。

    江延庭和江安泰心里其实是有些许疑问的,他们是私下给了江柠歌不少好东西不假,尤其是江安泰给的名画,要是卖了换钱,江柠歌大半年都花不完。

    可问题是她什么都没卖啊,也什么都没当,所有得来的东西都好好存放在箱子里,列好清单贴在箱子上,他俩都瞧见过。

    平时吃饭时也会给一些现银,江延庭不常给,江安泰给的多一些,可那也都是小钱,一套实木桌椅都花完了。

    见江柠歌沉默着没说话,江安泰走到她与潘氏之间站定,看样子是要主持这个公道了。

    他虽上了年纪,江家的家主之位交给了江延庭,可若他想管什么事,江家却没有敢不听的,威望还在那摆着。

    “你说柠歌花销太高,因此偷拿了家里的银子?”他先是看向潘氏,问道。

    潘氏点点头。

    “你说你没拿?”他又转向江柠歌问。

    江柠歌“嗯”了声。

    “就这点事弄得阖家不得安生,还闹到丫鬟动手打小姐的地步,这当家主母是怎么当的!”江安泰声如洪钟。

    这话是在训斥潘氏,潘氏心中一紧,都到这个地步了,老爷子怎么还向着江柠歌?

    她忍不住辩解:“老太爷,我纵使有操之过急的地方,那也是因为担心江柠歌误入歧途,这才急着管教,这孩子不打不成器啊。”

    江柠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鬼话潘氏竟然说的出口,果然跟江清梨学会两面三刀那一套了。

    江安泰略微思考:“那好,今日我就来替你们俩主持这个公道,若柠歌当真偷拿家里的银子,那的确该罚;倘若她没拿,戚芳,你可得受罚。”

    “戚芳”是潘氏的名字,她有些犹豫,来找江柠歌的晦气,怎么自己还有被罚的风险?

    但看江柠歌一直不说话的反应,明显是做贼心虚了,到时候挨罚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行!我没意见。”她一咬牙道。

    江安泰回过头:“柠歌,你呢?”

    江柠歌云淡风轻:“我也没意见,但要先说好,惩罚是什么。”

    江安泰想了想:“若柠歌真偷拿家里的银子,无论偷多少,都从日后的份例里扣,直到补齐为止,身为小姐有偷钱行为,更是免不了一顿打,就打二十扁担,关禁闭……关到除夕。”

    距离年底还有一个月,那就是关一个月的禁闭。

    江柠歌点点头:“行。”

    江安泰又道:“倘若柠歌没有偷,那就是戚芳你明着冤枉自己的女儿,不仅要给柠歌道歉,也要承受二十扁担,关禁闭到除夕,你可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敢退群一步都是心虚的表现,潘氏道:“行!”

    江安泰回过身,问江延庭:“你觉得这么定可公平?”

    江延庭被临时按了个“公证员”的身份,其实并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忙道了好几声“公平”。

    江安泰道了一声“好”:“柠歌,她说你的日常花销比份例高出许多,你怎么解释?”

    潘氏和江清梨犹如两只斗胜的鸡,幸灾乐祸地看着江柠歌,就等着她答不出来,挨打受罚的场景。

    江清梨这儿又不后悔来了,等江柠歌被打那二十棍时,她更要凑到最前面看,哦对,等江柠歌关禁闭时,她也要日日来醉苏堤,给她的好妹妹好好讲讲,没有你江柠歌,江家人对自己有多好!

    江柠歌叹了口气:“好吧,我可以证明。”

    江景墨观他柠歌妹妹的神情,不觉有些搞笑,这丫头要开始气人了。

    众人竖起耳朵听。

    “以前就不算了,就说这个月吧,父亲一共给了我一套玛瑙头面,一对并蒂海棠步摇、一对红珊瑚手钏、一对赤金东珠耳坠、一只天青釉花瓶、一条珠宝璎珞……”

    江柠歌细细数着,却把江清梨和潘氏数得脸色都变了,尤其是江清梨,原来父亲给了江柠歌这么多好东西,还只给了江柠歌,她连见都没见过,凭什么!

    “我记性不好,可能没记全,夫人你是管账的,自然知道这些东西若是拿去当了或卖了,能换多少钱,你觉得这些不能覆盖我的花销吗?”

    潘氏脸色苍白,原来江延庭这个死东西,偷摸着给了江柠歌死丫头这么多好东西,都没跟她提过半句!

    不数不知道,一数原来有这么多东西吗?江延庭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潘氏和江清梨可笑不出来,两人心都要碎了。

    江安泰在一旁“嗯哼”地咳嗽一声,提醒江柠歌除了她的好父亲,好祖父也给了不少东西。

    “对对对,差点把祖父给忘了。”江柠歌气人的本领一流,“祖父嘛,给东西没有父亲那么频繁,只有一副名画,还有百两左右的现银。”

    江安泰这就不满意了,嚷嚷道:“虽然我没你父亲给的频繁,我那一幅画可是顶他一堆耳坠子手镯子。”

    江柠歌噗嗤一声笑道:“那倒也是。”

    江景墨也被争强好胜的老太爷逗乐了,这种事都要比,咋不比着给自己钱?

    江清梨和潘氏面色黑得赛锅底,好个江柠歌,明里暗里搜刮了这么多好东西。

    若是这些东西都拿去当了卖了,那也是能覆盖江柠歌的开销的,潘氏心里打起鼓来,绝对不能输。

    她强撑着内心强词夺理:“这些又能说明什么?除非你把卖了当了的收据拿出来给我们看。”

    江柠歌笑了声:“夫人脑子还挺好使,知道看收据,不过我告诉你,祖父和父亲给的物件,我一样没卖。”

    潘氏一听,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绳:“所以钱还是你偷的!”

    江柠歌看了潘氏一眼,那眼神极尽轻蔑。

    江景墨和她相处这么久,也算比较了解他这个妹妹了,知道柠歌接下来要放大招了。

    只听江柠歌对冬雪道:“去把墨涟居那份进账本拿来,让江夫人好好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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