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迢迢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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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得很大。czyefang
阿尧意识回笼,眼前虚影重重,暂时看不清。她用力掐一把大腿,让自己立刻恢复理智,站起来内视芥子囊,所幸罗盘和一应物什都在,没耽误什么事。
赤焰火不灭,但并没有烧到她身边,在闻人述身体里感受到的杀意消失无痕。
不应该啊?总不能是闻人述那边有问题。阿尧心口一紧,安慰自己那边有月白,不会出事。她没有放松警惕,取出归雪剑,目露狠辣。
如果有人出现,大概率是奔着神木梨果而来。
赤焰火霸道,不消半日已经把石洞烤化,温度传递过来,阿尧已经生出薄汗。她轻轻摸了自己的脸,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胡映星生得圆润可爱,不是这样的感觉。这张脸属于她自己,术法失效,这会儿谁来了都只会看见程讼沅的模样。
也就是说,倘若来人是碧轲、凌霄之辈,她必须做好拼死杀人灭口的准备。哪怕就剩一口气,只要神芝仙草图腾发挥威力,她就死不了。
石壁掉下碎渣,阿尧抬脚往火舌低矮处走,耳畔火风狂响,她在这混乱中捕捉到异常。长剑抵住另一把剑,她抬眼,正好对上赫玦。
剑鸣犹在,赫玦的攻势再次袭来,阿尧侧身,长发擦过红剑,断了。她借势掌劈赫玦持剑手,右手转剑直指对面人脖颈,划出血痕。
两人分开一瞬间,二度交手。阿尧心道不好,赫玦出招速度比她围观过的任何一场比试都快,剑招刁钻,剑道有六,没一个与眼前人的招式匹配。
“你没死?!”赫玦扯开嘴角,笑容诡异,“救我!”
脑子有病。
阿尧躲开凌厉剑式,闻言抿唇。赫玦心口破了一个大洞,源源不断渗血,但他本人力度速度已臻化境,与重伤程度南辕北辙。
他不对劲。仔细看去,赫玦眼睛里的疯狂夹杂着欲望,心口浓血缓缓变蓝。
一胎双生,他和赫珺都是魔罐。只不过唯独赫珺得了她的生魂镇压,这才影响了阿尧的判断。
阿尧隐隐感觉他的伤和赫寒聿有关,自己没有义务救他。
她出手果断,趁二人靠近,赫玦腾出手要掣制她,她顺势而为,在背靠赫玦胸膛这瞬间,倒持归雪,从她自己左肩穿剑而过,猛地扎入赫玦胸腔,又快又狠地拔剑,转身将人踩在脚下。
“哈哈——让我看看,神芝仙草究竟有多厉害。”赫玦神色癫狂,拼命扭头,把自己的脖颈调转九十度,恨恨盯着阿尧左肩的伤口,“快治啊,见效这么慢怎么救我!”
失心疯了。
阿尧握剑,从上往下钉入赫玦的眼睛。
“啊——”赫玦疯狂扭动身躯,喊破喉咙,“去死!你和赫寒聿这对狗男女全部去死!他欠我的,还给我!”
“闭嘴。”阿尧拔剑,剑刃带着赫玦滚烫血液,靠在他脆弱的脖子旁。
其实她应该直接杀了他,但阴暗的报复欲作祟,她就多带了一手,让赫玦也尝尝濒临死亡那种无限拉长的挣扎感。
“救我……我爹会救我!爹!”
哗——
手起剑落,尸首分离,赫玦的头颅滚开,脖颈切面整齐,排排粗细血管交错,喷溅大量热血。血洒在墙上,瞬间引来赤焰火,落在阿尧裙底的蓝血,突然萦绕紫气。
她恍惚间发现自己真的有愧于圣女之名。赫玦曾在她被长老为难时替她求情,哪怕她最终还是去了寒潭,但赫玦说过的话并不作伪,识人认迹不认心,而她的心,在凌霄出手时已经扭曲。
她再也不是能坦荡承认自己身份的那个闻人遥。
阿尧方才直接出手,就是顾虑凌霄仙尊留在赫玦身上的术法,如果被这术法将人唤来,对她不太好。她盯着蓝雪,面沉如水。
呤、呤……
铃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声。
阿尧轻摇脑袋,意识到这不是幻听,重新双手握剑。
巨大冥鹿从天而降,鹿身之上,张月鹿戴着秀美面罩,宛若死神点名,薄唇轻启:“原来躲在这里。”
阿尧隐晦吸气,赫玦身上爆发出浓郁的绮香,好像是魔血的气味。
“交出梨果,否则——”
她不合时宜想到初见毕月乌。月白把魔星的傲慢学了个十成十,张月鹿每个字每次吐息,都是那种冷漠的模样。
“谁拿到就是谁的喽。”阿尧说得慢,暗中蓄力,压下不安。魔种在地底,能不能动用魔血力量?如果可以,她毫无疑问是弱势方。
张月鹿胜券在握,动作极轻,顷刻间指挥着魔瘴包围少女,面罩下唇角勾起,成了顽劣又满足的笑。
他可以使用魔血力量,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圣女这枚魔血印,是君上给的?既然如此,本座可以替你留一具全尸,带回魔域给君上瞧瞧,你与你那讨厌的姑姑有几分相似。”
魔瘴猛烈,有别于所有她遇见过、感受过的气息,藏着魔爪寸寸打击,阿尧被掐得双脚离地,脸色涨红。
张月鹿拨动冥铃,语气轻佻:“噢,你已经死过了,如今和闻人氏半点不相似。”
阿尧用手去抓,指尖穿过烟瘴,根本拿不掉禁锢住呼吸的隐形手。她猛地咽一口气,逼动去晴剑里的灵气,扫开魔瘴,后空翻拉开身位,单剑在手,六式飞百鸟出,利落劈开魔气,直指张月鹿。
张月鹿挑眉,四蹄蹬地,一跃三尺从天踩下,阿尧瞬间感觉浑身卸力,胸腔重有千斤,“嘎嘣”好多声,直接被踩碎胸骨。
鲜血从胸腔上涌,不受控制地漫上咽喉,最终沿着唇角大片呕出。
她那颗心,被胸骨穿透,呼吸一下遍体刺痛。
“不像,一点都不像。”张月鹿神色淡淡,俯视着她,“那女人有一张臭脸,你比她温柔。”
他蓦地弯腰,黑色指套划过阿尧的脸,仿佛一条冰冷的蛇,吐息落在她脸庞,声音冰冷,“也比她弱。”
“神芝仙草图腾不会选人。圣女,当年月白死的时候,我是琅琊首刃,她的头——是我最先砍下来的。你说,断头的速度更快,还是图腾救人的速度更快?”
“你还是个长、生、体。”
黑色指套游移到阿尧纤细脖颈,倏然用力收紧,冥铃越来越响。
当镜中不可估量的魔星出现,她才知道实力差距可以这么大。大到她的灵魂与月玄共鸣,感同身受一样的愤怒与不甘。
阿尧血泪上涌,不受控制地喘息,突然对着朔源宝堑道:“如果我死了,我的愿望是——找到下一个我,认她为主。”
用意念交代完这个,阿尧目光对上张月鹿,很慢地笑开。
双图腾久违地外放,灵波穿透魔瘴,从地底无限扩散,神芝仙草救主,而香雪梨扎根石壁,悍然越过赤焰火,同样燃烧起来,用图腾自燃之火抗住火属灵力对木属的压制,击穿石壁越至地面,放肆抽取洗魂坡所有灵力。
留在地面上打斗的人骤然被汲取灵力,俱是一惊。赫寒聿最快反应过来,透支赤焰莲图腾,红目沸反,天降邪火,无差别攻击所有人,逼得她们分不出精力出手试探。
“燎赤,别再送人下去。”赫寒聿皱眉,被几位大能联手打得四处换位。他无语至极,心思早不在这边,吩咐小孩停手。
阿尧还在地底,连香雪梨图腾都不得不再次放出来用,看来她那边遇到棘手的麻烦了。
“你跳下去,找到这抹神识的主人。别耍心眼,她出事了你就陪葬。”
赫寒聿不能去。他一去,别人不知道,凌霄绝对能猜到闻人遥没死。
燎赤就地翻滚,悍而无畏对着洗魂坡裂缝跳,赫寒聿眼角狂抽,忍了又忍才没一掌劈死这只蠢猪。阿尧落在沙森地底,距离洗魂坡那个大洞东西两个方向,燎赤往那边跳,除了给赫玦收尸,还有什么用?
他无奈笑笑,对着天边极寒目开口,声音很轻:“我答应你。”
碧轲仙尊从神木消失后,眉头就没松开过。此刻注意到金极天狐闭眼,不祥预感骤然拔高,来不及提醒众人,天狐再次睁眼,忽然令所有人头晕目眩,陷入乱象。
……
我要死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眼睁得圆,痴痴望着天穹。魔器琅琊头似拱镰,七星曲折,正好挨着她的脖子。
她想起自己有一张底牌,于是冷静开口:“我会忘记,但请你记得。告诉她——”
琅琊砸过,她的头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最后一眼,蓝天白云,脸旁有红黄紫的野花,没什么味道。
她死不瞑目,红唇一张一合,把遗愿倾诉完整:“我自己就可以拔剑。”
青鸟从穹顶飞走,她想,月白真是个自大狂。她用一条命来替她试了结果,希望她不要走自己的老路。
七杀很强,你必须竭尽全力。不为苍生,只为挂念着你这条命的人。
不要死。
“不要……死。”阿尧从突如其来的幻觉中回神,体内的血脉燃烧到尽头,破碎胸骨以恐怖的速度复原,越来越多灵气聚集,甚至开始修复空旷魂宫。
她恢复力气,面无表情看着张月鹿。张月鹿没听懂她什么意思,只对着神芝仙草绝世仅有的修复力惊叹,眼中贪婪色渐浓。
阿尧注视着双剑飞出一圈绕回来,她轻声呢喃:“大圆满。”
光明剑有时候不需要人,只需要意念。
张月鹿猝然察觉杀气,狼狈偏头,整个人被拦腰斩断,不可思议地望着阿尧:“你的境界……”
神木梨开在她身后,张月鹿这才发现梨果不知不觉掉出来,正好往阿尧心口飞。他上半身直接跃起,血淋淋抓来,一蓝一红沾满鲜血的两双手相撞,撕扯间梨果裂开。
阿尧见状直接拿出月玄的魂索,零碎线索拼凑在一起,她有一个很荒谬的想法:
闻人遥或许不是第一世。
她所有苦难和挣扎,也许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开始。
魂索失去限制,阿尧一手护着梨果,另一手用魂气牵引魂索,一头扎进赤焰火中,火烧如针扎,超出承受能力的痛觉袭来,她捂着眼睛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