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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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nianweige”曲昭皱了皱眉，她并不想听到这些。每当卫辰和她回忆往昔，听到的全是他和玲珑的过去，那她呢？她被彻底湮没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是啊。”卫辰移开了目光，“阿昭，很快就到你十八岁生辰了，我有些害怕。”
“害怕？”
“我怕恶灵来了，自己仍被蒙在鼓里，怕自己不能护你周全。”
曲昭猛地抬起了头，却看见卫辰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他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时间未到，你何苦自寻烦恼。”曲昭说道。
“是嘛？”卫辰不置可否地叹了一声，再次站了起来，“阿昭，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
曲昭点点头，看着卫辰走出去，那充满鼻腔的松香味不知怎的忽然淡了许多。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坐起了身，将灵灵叫了进来。
“小姐。”灵灵美滋滋地进来，想着小姐吃到了血燕，高兴了兴许还会赏自己一些小玩意。
“帮我送封信。”曲昭淡淡地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灵灵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
夜色正浓，月亮银色的光芒洒向大地，照亮了山影下的一个人。他站在柿子树下，已经站了很久，肩膀微微低垂，脸上的神色纠结而痛苦。
卫辰从未怀疑过自己对阿昭的爱，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然分不清自己爱的到底是阿昭，还是恶灵了？
上次滇河之行，阿昭的举动就异乎寻常，和从前依赖他的模样相差甚远，只不过那时他虽然觉得奇怪，却并没有深思。
他从未怀疑过父亲的占卜之术，更加没有怀疑过恶灵可能会提早出现。
然而恶灵的确出现了。
如今阿昭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
刚才他亲眼看见了阿昭的转变，只是片刻功夫，她就从那个撒娇爱哭的少女，变成了那个清冷坚毅的女子，而且“她”似乎并不知情。
“我该怎么做？”卫辰为自己的逃避感到羞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今日才有所察觉的，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深究。甚至在父亲问起他阿昭的变化时，还替她遮掩。
他爱的到底是谁？卫辰看着面前的柿子树，喃喃自语。树上的血痕早已被大雨冲刷干净，那晚的心疼却历历在目。
他对恶灵有情。
这样的认知，让卫辰自我厌恶。他是个极重规矩的人，将消灭世间恶灵奉为圭臬，如今却对恶灵有着不轻不楚的感情。
阿昭还在受苦，刚才她还苦苦地恳求自己，可是他却如此没出息地跑了出来。
不，就算他留下来也救不了阿昭，他把护心锥弄丢了。
这么想着，卫辰忽然有些庆幸，然而转瞬他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两种情绪在卫辰内心不断撕扯，让他整个人变得有些疯魔。
他一拳打在了柿子树上，树身轻微地晃动了几下，掉落几片枯叶。然后，在杂草丛中，他看到了沉香木盒子的一角，这盒子他在父亲的房间里看到过，听闻是母亲的遗物，他和父亲一人一个。只不过失忆后，那个盒子就不知所踪了，原来竟埋在了此处。
卫辰有些愕然，他微微蹲下身，将盒子上边的泥土掸开，将其挖了出来。
这盒子被埋了很久，应该是前几日的暴雨才让它重见天日。
不知怎的，卫辰隐隐觉得有些熟悉，呼吸也不觉紊乱了几分。他深呼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看向了盒子上的锁。这锁精巧非凡，需要许多步骤才能打开，一步错，就会彻底锁死。
而刚巧，不久前，父亲同他提起过这件事，说他幼时最擅长解这种锁，卫辰自然获悉了锁的正确解法。
一番操作后，盒子被打开，正是他找寻了许久却不得的护心锥……
走进大门的时候，曲昭觉得有些可笑。檀川的院子离卫府如此之近，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阿昭，你终于肯见我了。”檀川穿着紫衣，设了宴含笑看着她。
“你知道我会来？”曲昭坐了下来。
“当然。”檀川露出了可爱的虎牙，“以你我之间的情谊，自然是会相见的。何况我这么有诚意，在这里等候多时。”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跟我来卫城。”曲昭嗤笑一声，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檀川见状，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怎么？对我这么放心，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吗？”
“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曲昭又添了一杯酒饮下，赞道，“好酒！”
“我竟不知你如此喜欢饮酒。”檀川眯了眯眼睛。
曲昭没有回应，又添了两杯酒，等还要再添的时候，却被檀川按下了。
“怎么？檀川公子向来一掷千金，今日设宴，却连好酒也不让人喝吗？”
“若你身体康健，我自然会让你饮个够。”檀川看向了曲昭的额头，依旧用纱布系着，看起来很严重。而只是短短数日未见，她似乎又清瘦了不少，显得眼睛异常大，少了几分桀骜，多了分柔弱。
檀川有些心疼，手不自觉地就要碰触曲昭的额头。
“伤口可怖，檀川公子还是不要看了吧，免得扫了喝酒的雅兴。”曲昭淡淡地看着檀川。
檀川的手顿时僵在了空气中，他讪笑一下，收回了手。
“阿昭，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找寻最好的伤药，一定不会让你留疤的。”
听到这话，曲昭不可抑制地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极为可笑的话。
“这疤不是你让我留的吗？何故又来说这样的话恶心人？”
她的表情讥诮，削减了刚才的柔弱。
“你都知道了。”檀川饮了自己的杯中酒，看向曲昭的眼里满是深情，“可我只是想让你听话，没想让你这么伤害自己。”
“听话？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心啊。”
听到这话，檀川微微变了脸色，他紧抿着嘴唇，说道，“我是想给你真心，但你不屑一顾。”
“那你的真心还真是廉价，若别人不要就可以任意收回。”曲昭笑道。
檀川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阿昭，这次你来，我以为你是想通了。”
“我想通如何，想不通又如何？有什么区别吗？”
“阿昭，只要你答应不成婚，和我在一起，我保证一切都会如你所愿。”檀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曲昭。
“包括去除我身体里的恶灵？”曲昭轻笑一声，“檀川公子真是神通广大，竟能随意操控恶灵，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闻言檀川沉默了一下，他说道，“我的来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什么。”
曲昭夺过酒壶，倒了一杯酒后饮下，她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你这样邪恶的存在，能给我什么？还是说，只要你给，我就必须接受？是这样吗？系统！”
听到“系统”二字，檀川的面皮都不可抑制地抽动了几下，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曲昭，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
“看来我猜对了。”看到檀川的反应，曲昭笑了。
这样的猜想在曲昭心中成型已经很久了，以前玲珑对她发动电击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电击的条件苛刻，不是玲珑可以调节的。后来玲珑无意中提到过系统，所以只要有系统存在，这条件才成立。
而那两次，檀川正好都在。
而且上次滇河之行，曲昭就发现檀川不使用精神力，也不使用灵力，实力异常强大，而且会使用雷电修复。
君兰大陆这么多门派，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功法，而且檀川来历不明，却得到了神殿的重视，结合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是系统，为神殿控制这些恶灵。
“阿昭，你真的很聪明。”见自己的真面目被揭开，檀川的目光由震惊逐渐转为赞赏。若是旁人知晓这件事，他一定会让那人消失，只是眼前的人，见过自己的真身都没有嫌弃，知晓这件事又能如何？
檀川甚至隐秘地生出一些欣喜，毕竟这是他和阿昭之间的秘密。
“所以你用了什么手段，将恶灵再次从我体内唤醒了？”曲昭继续问道。
“阿昭，你的身体被标记了，就算你费劲苦心将恶灵除去，只要我想，就有办法将恶灵唤醒。”檀川勾起了嘴角，有意无意地瞟向了曲昭的额头。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吗？否则不会这么深恶痛绝，宁愿自残也要将其除去了。”
曲昭觉得自己的额头痛得厉害，没错，她额头上根本不是什么疤痕，而是一种特殊的纹路。那纹路，她在滇河那些被杀死的变异者身上看到过。只不过曲昭以为玲珑消失后，那纹路就没有了作用，没想到还可以被再次控制。
“所以，要想彻底消灭恶灵，唯一的办法是杀了你，对吗？”曲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檀川。
檀川当然感受到了她的杀意，然而并不在乎，爽快地承认了，“可以这么说，只是你能杀得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