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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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昭眸光微闪，在滇河的山洞里，曲昭看到过檀川使用雷电修复的情景，他似乎没有弱点，不死不灭。moweiwenxuan
“我知道你对我的杀意一直存在，只是想要办成这件事，真的不容易。”檀川戏谑地看着曲昭，“这样吧，来我身边，你这么聪明，我的弱点一定可以被你发现的。”
“如果我说不呢？”曲昭说道。
檀川的脸色倏地冷了下来，“阿昭，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我当然知道，否则你也不会千方百计让恶灵重新出现在体内了。”
“你知道就好。”
“可是，被恶灵侵袭，和让我屈从于你，本质上并不区别，都是傀儡不是吗？”
此刻曲昭的眼睛明亮清澈，似有无限的生机涌动，檀川被她此刻的眼神深深灼伤了。
“既然你清楚代价，还做这样的选择，我也无话可说。”檀川冷笑道，“反正你不同意，我也会得到你。”
“那就试试看。”曲昭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看着曲昭的背影，檀川刚才还有些狠厉的眼睛突然变得茫然起来，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望向了桌子上残留的酒，看了一会儿，突然拿起来一饮而尽。
这酒味醇美，喝多了还是觉得有些烈。
曲昭从檀川的院子出来，并没有回去，反而买了些酒，去了卫城西侧的烟雨楼。
烟雨楼位于半山腰，是一个废弃的酒馆，不过那里风景不错，常有人拎了酒上去。
此处位置偏僻，若不是常驻卫城，根本难以发现。曲昭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是和卫辰一起，那日她因和人比试，技不如人被毒打了一顿，是卫辰带着她四处散心，然后就找到了这里。
曲昭记得那时候有个酸腐书生，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看起来极为落魄的样子。见曲昭这般模样，却突然狂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哭，喊道，“你这女娃小小年纪，怎的这么可怜。来来来，我这里有酒，喝几口心里就不苦了。”
曲昭皱着眉看着他，卫辰也拔了剑挡在她身前。
见他们如此，书生倒也没有强求，兀自摇了摇头，叹道，“如此美酒，竟也不敢喝吗？喝了少多少烦恼……”
他疯疯癫癫的，又喝了许多酒，醉倒在了地上，而手中的酒坛也歪倒一旁，里边的酒顺势流了出来。
那时的曲昭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突然被蛊惑了。她愣愣地走过去，捧起了酒坛，就往嘴里倒。
卫辰被她这一举动惊到了，因为卫辰向来循规蹈矩，自己作为他的小尾巴，自然应当如此。
卫辰来不及阻止，眼见她猛喝了一大口，脸色变得酡红，眼神也开始迷离。
曲昭记得自己开心地笑了，然后还哄着卫辰也喝了酒，那日他们大醉一场，在这荒芜之地尽情玩笑。
曲昭从没觉得那般肆意。
只是后来，这件事被卫伯知道了。他严厉地批评卫辰，还说他带坏了自己，曲昭想要辩驳，卫辰却将罪责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从此以后，她就不再碰酒。
今日也不知怎的，她突然很想大醉一场。
烟雨楼的台阶狭小难行，旧时曲昭走起来小心翼翼，要费好一番功夫，而这次她轻松自如，如履平地。
走上烟雨楼，上边多了几张木质桌子，还有几人坐在那儿赏景品酒，好不热闹。见她上来了，也只是匆匆一瞥。
那几人似乎是旧时好友，只不过多年未见，如今故地重游，大家互诉衷肠，好不快意。
曲昭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听着他们说话，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了醉意，她伏在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等酒醒之后，日头西沉，烟雨楼外下起了蒙蒙细雨，刚才还谈天论地的几个好友也已不见人影。
整个天地，就只剩下她一人。
一股悲寂孤独之意，慢慢席卷了曲昭，她觉得有些冷，可却不想动弹。
就这般静静地坐着，曲昭不由得想起了在墨云阁的日子。那里，是她近几年难得觉得放松惬意的地方。只简会在她耳旁叽叽喳喳，公子会坐在亭间看书，时时翻晒药草。没有尔虞我诈，只要她进去，就一定会有人在等她。
也不知他们如何了？曲昭暗自嘲笑自己，她这般没有诚信，将公子弃之不顾，只怕只简都要恨死自己了。
这么想着，曲昭突然有些想哭。刚才在檀川那里，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面对即将被恶灵再次侵袭的可能，她有多害怕。
夜色来临，风雨渐大，曲昭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已经冰冷。她拿起酒坛，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胸中蓦地升起一股热意，她捏紧了手，深深地望了一眼烟雨楼外，然后站了起来，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雨中。
比起前两日的雷雨，今日更显得朦胧，落在肩上，像是透过了一层雾。
在风雨中，曲昭更显清瘦，然而她身体笔直，带着前所未有的孤勇与决绝，没有回头。
回来后的当晚，曲昭发起了高烧，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体内恶灵的涌动。
“小姐，你如今这个样子，我去把少主请过来吧。”灵灵有些焦急地说道。昨日小姐让她送信，回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万一少主追究起来，那她哪里还有活路？
“不必了。”曲昭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喝了药捂捂汗就好了。把门关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听清楚了吗？”
曲昭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威严。
灵灵此刻哪里还敢反驳，见曲昭并没有要处置她的意思，忙关上了门离开了。
“曲昭，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你费尽心思想要除掉我，可惜啊……功亏一篑。”玲珑的声音在曲昭脑海里飘荡，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就算你再聪明又如何，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你终于出来了，躲躲藏藏的，我还以为你不敢见我了呢。”曲昭嗤笑一声。
玲珑的声音一窒。的确，刚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对曲昭有一些畏惧，她也不清楚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这女人在自寻死路。
“你就嘴硬吧，挣扎吧，反正系统会将你彻底吞噬，到时候我就会取而代之了。”玲珑说道。
“取而代之？然后呢？你是什么东西！”
玲珑没想到如今的曲昭如此牙尖嘴利，还暗讽自己，她隐隐有些生气，然而想到自己即将彻底占据这个身体，她又有种耀武扬威之态。
“随你怎么说，反正最终消失的人是你就够了。”
曲昭不再说话，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混沌，让她一时分不清是谁掌控了这具身体。然而她没有再陷入悲观的情绪中，反而进入了意识海，开始拼命修炼起来。
海面雾气已经散去，上次黑色巨剑也已经颤动过，只要再努力一些，说不定就可以……
凭着这股信念，曲昭摈弃了一切杂念，开始修炼起来。
玲珑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她不明白这将死之人，还挣扎什么？若真想要活下去，求求檀川才是正经，偏要在这里做这些无用功。
不过她自然不会好心去提醒，毕竟万一曲昭真的听劝，那遭殃的可就是自己了。
时间一日日过去，转眼已到了冬季。曲昭这些日子除了修炼，也没有去看望卫伯，更是很久没有见到卫辰了。
他最近似乎很忙，每次两人似乎要碰到了，他又突然出去了。
不过婚期将近，已经只剩三日了，各色礼品首饰倒是没有丝毫含糊，源源不断地抬入曲昭的屋内。
这日，她收到了一盒糕点，没什么甜味，是曲昭爱吃的口味，带着淡淡的药草香。
“小姐，刚才有人送了这么一盒糕点，看着和平常的倒是不同。”
“公……公子……”曲昭嘴里不断喃喃，一下站了起来，拉住了灵灵，“送糕点的人在哪里！”
曲昭这些日子对什么都淡淡的，鲜少这么激动，灵灵有些震惊，她说道，“刚才在门口，这会儿应该没走多远吧。”
话音刚落，曲昭已经奔了出去。
到了门口，未见人影，曲昭头脑一热，就往前面跑去，拐角处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阿昭。”
曲昭停了下来，看到不远处戴着帷帽的男子。见她看过来，男子拉开了帷帽，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又唤了一声，“阿昭。”
曲昭突然眼眶有些微热，她在远处看着季连笙。一别两月未见，季连笙依旧那么清瘦，不过精神看起来还好。他穿着一身白衣，显得公子无双的风华来，眉眼间依旧慈悲平和，让曲昭的心也不觉安静了下来。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巷角，一时相顾无言。
还是季连笙打破了沉默，“阿昭，数月未见，你看起来瘦了许多，也受了很多苦。”
他的眼睛看着曲昭的额头，怜惜之情显而易见。
曲昭的眼角忽然又湿润了，她也不知自己最近为何如此多愁善感。
季连笙走进了几步，用手拭去了曲昭眼角的泪水，“阿昭，若是觉得在这里过的不好，可以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