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简单的快乐
这一日虞昭在铺子里算账,虞骞和二夫人,也就是栀容,抱着虞暄过来了。yywenxuan
桃酌眼尖,见着几位忙请了安,虞昭才发现父亲和二夫人。
“父亲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我听崇文哥哥说你最近在忙着跟沈老板谈生意呢。”
虞骞笑道:“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
虞昭不解,就听二夫人解释道:“沈老板约老爷去谈笑间,不曾想谈了才知道,沈老板是想跟你合作在京城里开一家逍遥。是想请老爷当说客来着。”
虞昭只当沈雁白说这件事是个玩笑话,不曾想竟是认真的。
虞昭道:“我总觉着去京城开铺子不是件易事,况且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虞骞笑道:“你有这个本事,若是你想去,我去帮你说服你母亲,你只管做好生意上的事,而且那沈老板是个有能耐的,有他从旁协助,再加上为父也在京中有些产业,届时帮衬一二也不算什么难事儿了。”
“那就多谢父亲。”
顾文拙拿着糖酥过来时,就看到虞骞跟二夫人在这儿。
顾文拙作揖:“伯父,二夫人。”
“原来是文拙,”虞骞打量道:“是给文锦买糖酥来了?”
“啊?这是……给虞昭的,上次她说这家的糖酥好吃。”
虞骞跟二夫人对视一眼,笑道:“你们年轻人多来往也是好的。”
虞昭想起来那天尝了一口,只是随口说的,顾文拙却记下来了。
二夫人抱着虞暄道:“那你们聊,我跟老爷就先回去了。”
“你尝尝。”
虞昭在顾文拙的殷切期待的目光下,打开了糖酥的包裹,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怎么样?”
虞昭点点头:“好吃。”
“城东开了家烤肉铺子,是现打的野味,我去过几次,味道甚是鲜美。今日不知道你有没有空,陪我去喝两杯梅子酒。”
虞昭这才注意到顾文拙腰间系了两个酒壶。
虞昭看了眼店里的顾客,正思忖着,就听桃酌道:“小姐放心,铺子里有我在呢,小姐只管去就是了。”
虞昭也听别人说过那家烧烤店,早都想去尝尝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顾文拙提起,更是勾起她的馋虫。
虞昭看到门口有两匹马,顾文拙出去从树上解下马匹,问道:“我听文锦说你会骑马是吗?”
虞昭点点头,顾文拙将马绳递给她。
虞昭的马术是舅父教的。
小时候在徐州,她有一匹枣红色的小马,是舅父花重金给她买的。
后来带回青州,因为她纵马时不小心撞到了别人的摊子,那匹马就被大夫人给卖掉了。之后就不许她骑马。
但御马之术就如同融入在虞昭的血液里,她一上马就熟练地驱策着马匹。
虞昭如同自由的雄鹰,打马在街上穿行而过。
顾文拙紧随其后。
那家店客人坐的满满当当,他们将马匹递给门口的小厮,小厮替他们去照看马匹。
一进去店小二就招待道:“两位想吃点什么?”
“把你们家的招牌样式都上一些。”
“好嘞!”
随后,小二带着两人上了雅间。
虞昭平日里手上不做粗活,被马绳勒了一阵儿,竟有些发红。
她揉搓着双手,顾文拙见到了问说:“是冷吗?”
虞昭摇摇头解释道:“被马绳勒的手有点发红。”
顾文拙打趣:“还真是个金贵的大小姐。”
虞昭不喜欢听他说这话,拿起顾文拙放在桌上的梅子酒畅快的喝了一口。
跟外面卖的大多味道不一样,没有那种辛辣口感,入口清凉微甜。
“这酒不错。”
“那是自然,不过你可莫要喝多了,虽然味道好喝,但度数可不低。”
虞昭想起那日醉酒,立马住了口。
不多时,小二就拿着托盘进来。
有香酥的烤饼,野兔,还有鸽子。
顾文拙跟虞昭一样,很会吃。他将一些好消化又口感好的部位大多挑给了虞昭。
过了一会儿,小二又拿了两个烤羊腿进来。
顾文拙直接整个拿起就吃,虞昭扭捏了一会儿,见状也拿起来吃。
就着梅子酒下肚,两人吃得酣畅淋漓。
顾文拙边吃边感叹道:“幸好你跟大多数人不一样,不然我可要后悔带你过来了。”
“我有什么不一样?”
“没有那么多拘礼。”
其实虞昭并非没有拘礼,只是她喜欢用别人对待她的态度,去对待别人。
这样既不怕过于冷淡,引起别人的不悦,又不怕过于亲密,而让人觉得突兀。
只是要做到这样,就得学会察言观色。
一般人或许会觉得累,但虞昭早已习惯这样,反而觉得这样更轻松。
跟顾文拙的相处,也让虞昭觉得轻松。
因为顾文拙似乎极其不喜欢那些面子上的东西,她也不需要特意去假装一些面子上的东西让顾文拙开心。
所以她觉得眼下这样很快乐。
就跟做生意赚到银子一样快乐。
是简单的快乐。
两人酒足饭饱后,在郊外骑马。
直到夜间回去,虞昭出了一身的臭汗,又让小厨房架火烧了一锅的水,洗了个热水澡。
桃酌抱怨:“也不知道顾公子把小姐带去哪里玩了,竟然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疯玩了一天的虞昭,一沾枕头就睡着,没有能回答桃酌的疑问。
第二天,虞昭困的差点起不来床。等下午顾文拙过来,要找虞昭去玩时,桃酌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顾公子可别打搅我家小姐做生意了,她昨日跟你出去一趟,早上起不来床,今日开门都晚了。”
顾文拙挠挠头:“想不到你体质这么差,还有那么好的马术。”
虞昭也知道,毕竟做生意更重要,便拒绝道:“我今日实在不能同你出去那般疯玩了,再这样下去,我的铺子该关门歇业了。”
“今日我带你去听曲儿,一定不会像昨日那般劳累的。”
顾文拙在店中替虞昭卖胭脂,那些姑娘小姐一见这样俊美的公子哥细心介绍,本来只是陪姐妹出来不打算买的都拿了几盒。
早早的就将当日的存货卖光,桃酌无话可说。
虞昭还是和顾文拙出来了。
顾文拙竟然把虞昭带到了花满楼。
虞昭站在门口愣住了。
门口的小厮看到虞昭道:“这可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虞昭看向顾文拙,顾文拙把她拉到街边的一间成衣铺子里。
“你穿过男装吗?”
就见顾文拙比着虞昭的身量拿了一套草青色的深衣,配一套玉冠,递过来。
“换上。”
虞昭没擦胭脂,现下又换了男装,活脱脱的就像一个小公子。
虞昭玩性大发,又在铺子里挑了些男子用的饰品,给自己搭配上。让顾文拙做参谋。
顾文拙说不好,虞昭就换下一个,直到他们两人都觉得好看为止。
再来到花满楼门口,小厮没有阻拦。
但是看到里面全都是男子,虞昭有点怯场:“若是被我母亲知道,她定会打断我的腿。”
“你信我,我会帮你瞒着的。”
顾文拙劝了好几次,虞昭才下定决心的走了进去。
顾文拙拉着虞昭径直走到了楼上。
楼上有悦耳的琴声传出来,顾文拙推开那间房间的门。
在推门的瞬间,有一股清香迎面而来,淡淡的,像栀子香。
里面的姑娘动作未变,虞昭走进去。
那姑娘面容姣好,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滑落,披散在身上。不过初春,却身着夏衫。
两人走进去,里面有几个暖炉,热烘烘的。
那姑娘并未因为两人的打扰而住手,而是悠扬弹完一曲。
虞昭以为顾文拙就是带自己来找这位女子听琴的,接着就听顾文拙道:
“久闻芷荷姑娘的焦尾琴琴声悦耳,今日有幸听闻,果然名不虚传。”
芷荷对着两人俯身行礼,“见过两位公子。”
说完,她又多看了虞昭两眼。
芷荷道:“今日两位到访,不知想听什么曲子?”
“我想借姑娘的焦尾琴一用,不带出去,就在屋子里弹。”
芷荷有点惊讶,却没说什么,从椅子上起身。
顾文拙对着虞昭笑道:“今日本想让你听我弹琴,只是我的琴坏了,想短期买到一把合适的却极其不易。”
虞昭点点头,跟芷荷姑娘坐在一旁的桌边,就听顾文拙弹起来。
虞昭虽不擅弹琴,却极懂品鉴,是好是坏她一听便知。
弹琴时的顾文拙跟以往的懒散浪荡模样不同,他正襟危坐,两肩平齐,双手平抚在琴弦上。
手指抚过,一段悠扬婉转的声音,便断断续续的倾泻而来。
与芷荷先前的悠扬又不同。
他的琴声里有一种悲壮又凄凉的沉重感,让虞昭觉得顾文拙这个人一瞬间变的气质又与之前不同了。
顾文拙的琴声似有感情一般,一声一声如同呜鸣,让虞昭不觉心生愁闷。
激扬时又让人酣畅淋漓,如同痛饮策马扬鞭一般,让人痛快。
曲行过半,虞昭却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突然就想起来第一次去顾府参加宴席时,驻足在小径一侧听琴的场景。
那日似乎正是这支曲子的后半段。
悠扬,隽永。
念念未忘。
听完曲子,两人出了花满楼。
顾文拙问道:“我弹的还不错吧,父兄都夸赞过我。”
“弹得极好,我想起小时候去你家参加宴会时,也曾听到过这支曲子。”
顾文拙惊奇的将目光探向虞昭:“你不只听过,还记得?”
“可能也是天赋吧,我无论是读书看账册还是听什么东西,往往只要看过听过印象深刻就会记住。”
顾文拙啧啧称奇:“你要是去科考,肯定能拔得头筹。”
“你为何如此喜欢这支曲子?我能听到两次,且是隔了这么久远,你应该很喜欢吧。”
“这曲子知道的人不多,只是我曾经很欣赏的人作下的,我欣赏他的人品。”
“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整日里饮酒作乐,是个世人眼中顽固到可笑的人。”
“那你又怎会欣赏于他?”
顾文拙笑笑没有说话,转身从一旁的摊贩上买了一袋栗子糕给虞昭。
“饿了吧,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