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议亲
第二日就听说虞骞想把栀姨娘抬为平妻。mwannengwu
“小姐，你说大夫人会同意吗？”桃酌问道。
“会的。”
虞骞回来那日跟大夫人说栀姨娘生了个儿子，大夫人原本想着庶出的名声不好听，要把虞暄写入自己名下，但虞骞拒绝了。
虞骞以栀姨娘多年在外陪伴劳苦功高为由，想把栀姨娘抬为平妻。
大夫人虽然不悦，但终究还是同意了。
在大穆，要立平妻需得让结发妻子同意。
一山难容二虎，虽然大穆有这种政策，但真正愿意的当家主母古往今来也不多。
桃酌不明白虞昭为什么能猜到。
虞昭说：“我母亲最怕别人说她不好不大度，就算父亲以她犯了七出无子为由要休她，她大概也会同意吧。”
虞骞特意为栀容也就是二夫人办了酒席，跟虞昭的周岁生辰宴放在同一天举办。
只请了些有亲缘关系的，却不曾想，虞昭在席上竟然看到了顾夫人。
宴席结束后，大夫人把虞昭叫到跟前跟她说：“母亲为你寻了门亲事。”
虞昭懵懵懂懂看着大夫人，有些没想到：“母亲，这件事不用这么急，我想再过两年……”
大夫人：“你能等顾家公子可等不了。”
虞昭红了脸。
“过几日顾家大公子就回来了。”
虞昭惊讶的喃喃道：“怎么是大公子。”
“不然你以为母亲还能把你嫁给顾家二公子那个混小子去？顾夫人说她都拿这儿子没辙，整日里学什么魏晋名流饮酒踏歌，愣是读了那么多书却不去科考，还整日嚷着不要娶妻。”大夫人摇摇头：“那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虞昭嘟嘴问道：“前段日子母亲不是还问我觉得顾二公子品貌怎么样。”
大夫人：“听顾夫人说，他这两个儿子五官长的有些相像，所以我问问你。”
虞昭于这件事没有太大感觉，总觉得是一件极其遥远的事。
直到顾言轻休沐回来，被顾夫人和大夫人带到逍遥的铺子里，虞昭才缓慢的意识到，这就是眼下最紧要的一件事。
眼前的顾言轻风度翩翩，虽然跟顾文拙有些相像，但两人气质截然不同。
顾言轻就像话本子里所有女儿家都喜欢的人，温柔知礼，风流倜傥。讲话也文质彬彬，丝毫没有一点逾矩的。
相较而言，顾文拙就像一棵长歪了的歪脖子树，脾气古古怪怪，爱好也跟常人不同。
小时候听虞昕夸他还以为世人全都对他交口称赞，后来才发觉那大概是因为那时候的他们都还小，不用考虑前途姻缘，只要潇洒快活。
顾言轻一连几日都来逍遥找虞昭说几句话，顺便买一些胭脂膏子或衣服首饰给家中女眷带回去。
顾言轻走后，桃酌打趣道：“小姐长大了，要找婆家了。”
虞昭：“再说我就让母亲先把你嫁出去。”
桃酌一下子熄了火，努着嘴找活干去了。
顾言轻从未跟她说过半分逾矩的话，就像例行公事一般每天在固定的时辰来，再到固定的时辰回去。
直到有一天桃酌说，如若他们成亲，一定会相敬如宾。
虞昭一下子就想到了父亲和母亲。
他们就是相敬如宾，相互尊重。从来不对对方说一句重话，却从未真正走入对方心里。
这样的感情让虞昭有些畏惧，让虞昭觉得生活平淡的可怕。
虞昭跟大夫人说：“我不想嫁。”
“顾家大公子的人品，你找遍整个青州都出不了第二个，你还不满意吗？”
但虞昭死活不愿意，大夫人也不好硬逼着她。
年一过开了春，虞昕也要出嫁了。
虞昕拜别了父母，上了轿子。一干人将她送到贾家。
虞昭跟顾文锦都算做女方宾客坐在席间。
顾文锦：“好些日子没见你，娘亲说你家还是拒了跟我大哥哥的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昭没有隐瞒，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只能说缘分不够，如今我大哥哥已经回京赴任。本来想着你若是嫁给他成了我嫂嫂，以后我们在京中还能再聚。”
“你也快要出阁了，以后就剩我自己了。”
虞昭有些发闷，不觉多喝了几杯喜酒。
后来觉着席间吵闹就带着酒壶去了后院，坐在后院的凳子上自斟自酌起来。
虞昭喝完了壶中的酒，却觉得还不够，起身又想去席间拿酒。一起身眼前出了重影跌到了地上。
一袭浅色衣袍脚踩皂靴，出现在虞昭眼前。
虞昭一抬头，“怎么你也是重影啊？”
只听那人道：“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
然后虞昭就像飞起来一样被那个人抱了起来。
虞昭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张软榻上，很舒服很暖和，就睡了过去。
期间几次顾文拙给她灌醒酒汤都被她吐了出来。
等虞昭醒过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昏透。
“糟了。”
虞昭推开门，门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她开门的瞬间转了过来。
“你醒了。”
“对，谢谢你。”
“虞家派人找过你，”虞昭急的要走，就听顾文拙道：“我扯谎说你跟文锦在我家。”
“这个点也该回去了。”
“当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我就说你晚上不回去。”
虞昭紧绷的情绪落下来，却因为今日当着顾文拙的面醉酒有些尴尬。
“我今日没说什么醉话吧？”
虞昭紧张的看着顾文拙，眼神忽闪忽闪的像星星一样。
顾文拙看的愣了一瞬，突然想起来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外出喝酒回来晚了，被母亲锁在门外，只好在马车上休憩。
结果上来一个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似乎是在躲人，不由分说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事后一句话的功夫都没留就跑掉了。
后来过了一年时间没想到喝茶时碰到她被一个无良摊贩污蔑，就替她仗义执言了几句。
那日见她不同于先前的灵巧劲，整个人看起来知书达礼的样子，跟别的小姐姑娘似乎没什么差别了。
顾文拙觉得有点失望。
再见她是在自家的宴会上。姑娘家应该是生了病，倒在一块石头上。
本来他是不想管的，但是又觉得虞昭又瘦又小，生了病怪让人怜惜的。
于是就把虞昭带回去，但是又不喜欢她知书达礼的样子，就想着捉弄她一下，却没想到她会那么生气。
为了哄她开心，就帮她投壶赢了文锦的彩头。
后来虞昭的逍遥开起来了，在青州城吵得沸沸扬扬，人人都知道逍遥的老板年轻漂亮是虞家的嫡女。
有些个浪荡子就打量上了，只是没人敢去虞家撒野。
凑巧那段时间顾文锦喜欢贾家商行的一个镯子。
掌柜的不肯卖，顾文拙就只好找上了贾诩。
那贾诩本就不是个什么好货色，又看顾文拙不惯，就让顾文拙去偷虞昭的贴身之物才肯卖镯子。
顾文拙收买了婢女却也只让偷一件无关紧要的。
顾文拙应付完贾诩又将账册还回去，后来到底还是惹了虞昭误会。
姑娘家直接扇了他一耳光，半点脸面都没有留，顾文拙也知道这是自己活该。
后来就一直再没了交集，再在宴会上见到时也都是淡淡的。
虞昭的手在顾文拙眼前晃了晃，顾文拙回过神来。
“也没说什么，就说不想嫁人，想做生意什么的。”
虞昭被顾文拙看的脸有些发红，转过身避开他的目光。
“你为什么不想嫁人？是眼光太高，没有瞧上的吗？其实我大哥就很好，虽然……我并不想让你嫁给他。”
“为什么？”
“你是问为什么不想让你嫁给他吗？不为什么，只是觉得不合适吧。”
“我也觉得不合适。我不喜欢太拘礼的人。”
“那你看我怎么样？”
“顾二公子在逗我寻开心？”
顾文拙挤出一个笑脸，看着虞昭。
“喜欢我的姑娘可多了，从北市的头都能排到南市的尾去。”
顾文拙夸张的表情说着这种话让虞昭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着虞昭的样子，顾文拙觉得，虞昭应该是原谅他了吧。
便道：“走，我带你回家去。”
虞昭一愣，才想起来刚才他扯的谎，“不必了，这个时间过去有些打扰，我还是回逍遥去住一晚吧。”
“那我送你回去。”
此时他们还在贾府的院落，不过照规矩宾客都走的，如若是他们现下走正门出去未免落人口实。
顾文拙道：“我们翻墙出去。”
虽说虞昭不是没翻过，但是想起了几年前的经历，她站在墙边有些不知所措。
接着就被顾文拙一揽，踩着墙边的大石头轻飘飘飞了出去。
两人走在街上，这个时辰还在逛的大多是些小情人，两两一起在街边看着一些小玩意儿。
虞昭从半晌就开始醉酒，一直没有吃东西，此时闻到街边小馄饨的香味饿的肚子直叫。
“好饿，我想吃馄饨。”顾文拙大摇大摆走向馄饨摊子。
“老板来两碗馄饨。”
顾文拙看向虞昭：“我们都没吃东西，陪我吃点吧。”
虞昭本来还在想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如今坐在摊子上，满足的吃了一碗热馄饨。
顾文拙还带着她买了一些自己喜欢的糕饼糖酥什么的，跟她讲糕饼什么粉做的好吃，糖酥什么颜色的没有苦味最甜。
那摊贩的老板不禁笑道：“郎君一看也是个手艺人，在家没少自己做吃食吧，夫人可真是有口福。”
两人没想到老板竟然会误以为两人是结了亲的夫妻，双双红了脸。
虞昭面皮薄，就听顾文拙一个劲否定：“没有没有。”
至于是没有什么，他却是一句话也没说清。
一路到了逍遥。
逍遥的伙计已经收了门口照明的灯笼，虞昭走进去却看到了桃酌。
桃酌道：“小姐，你不是去参加大小姐的婚宴了吗？怎么这个点还没回去？”
虞昭道：“我去了顾家，现下过来看看，你怎么也没回去？”
“今日我们铺子人多，我刚刚让他们收拾好，小姐等下我们一起回去吧。”
虞昭一回头，顾文拙还在门口，她出去道：“丫鬟还没回去，我等下跟她一起回家，今日多谢了。”
“不客气。”
顾文拙将手里的糕饼糖酥全都递给虞昭，“给你尝尝，很好吃的。”
虞昭看着手里大大小小的包裹，眼前的顾文拙已经走远。
他还是那样慵慵懒懒的。
桃酌出来看到，“那是顾家二公子吗？怎么是他送小姐回来的。”
虞昭跟桃酌被店里的伙计护送回了湘竹苑，让一个小丫鬟去有容居报了平安。
桃酌服侍虞昭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