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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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浓情蜜意一段日子，忽有一日，师父派人来寻白恪。mchuangshige
白恪前去拜访师父的路上，看到了一支精致的发簪，脑海浮现这支发簪戴在佟鹤头上模样，嘴角一弯，便将它买下。
到了捉妖司，师父放下公务，对着他招招手：“今日找你，是为了你那心上人。陛下已下旨，撤回一切捉妖事宜。”
白恪皱眉：“长生不老丹炼成了？”
“自然没有。只不过他们在妖怪当中发现隐藏其中的不死族。不死族不老不死不灭，容颜停滞在最好的年华。据那些大人们说，这是最适合炼制丹药的材料。”
说着，师父摇摇头：“不老不死不灭，我实在不懂要如何炼丹，只知道，炼成的丹药确实延长了吴国公的寿命。他原本躺在床上只剩最后一口气，吃了丹药后却立刻生龙活虎了起来，太医把脉后说他还有二十年寿命。”
白恪想起捡回佟鹤那日，据她日后回忆，她跳湖那日据他捡她时已过了十天。
她曾经仰着巴掌小脸，眼睛瞪得圆圆的，问他：“妖怪这么厉害吗？”
倘若是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小妖，早就冻死在寒冷的湖水下。
但他那时只觉得她好运。
白恪闭了闭眼。
师父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道：“你们今日就走吧，越远越好，从此隐姓埋名，不要再来皇城。”
白恪跪别师父，当即回家收拾行李。
佟鹤收拾好这些天他给自己买的东西，问道：“我们去哪？”
白恪轻轻在她额头上一吻，：“天下之大，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好。”
白恪带着佟鹤出皇城后，历练四方，最终在一个闭塞的山城中定居。
他们在山中成亲。
成婚当夜，白恪让佟鹤伸出手指，他拿出一根红线，一端牵着她，一端牵着他。
佟鹤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她很喜欢。
她笑吟吟地看着他，问：“为什么要用红线牵住我们啊？”
白恪给红线系上结：“以防我的新娘忽然不见了，我好顺着红线去找。”
佟鹤撇嘴：“我不会不见的。”
白恪抱她入怀里，握着她系上红线的指头道：“这是姻缘线，两人手指缠上一根红线，即使相隔万里，也能顺着红线找到彼此。除非两人同时反悔，否则姻缘线永世不能解开。假如你不幸被抓走，我也知道去哪里救你。
“不过，”他笑了笑，“小鹤，你的寿命无尽长，我不能一直陪你。等我撑不下去了，我们就将它解开。”
佟鹤摇头，眼睛认认真真地凝视他：“我不解开，等你来世，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胡闹！”白恪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春宵苦短，他抱着她入了帷幔之中。
婚后，两人如胶似漆，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婚后第十年，白恪除妖时收了个孤儿做弟子，弟子年龄尚小，误将师父师娘当做亲生父母，总是爹啊娘啊地嚷。
白恪教佟鹤画符时，他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乖乖听着。
婚后第二十年，山城中有传言，那个很厉害的除妖师娶了个年方二八的小娇娘。
有人摇头，人心不古啊，儿子都比小娘大。
婚后三十年，山城传言除妖师的妻子去世了，他又娶了个长相肖似妻子的年轻姑娘。
再有人摇头议论，却被弟子瞧见打了一顿。
婚后六十年，白恪白发苍苍，垂垂老矣。
佟鹤一如他初见时的年轻美貌。
她不老不死，时间好似停滞在最好的年华。
深秋时节，山里更加冷了。白恪在一个清晨练剑后便咳嗽不止，当晚发了高热。
弟子请来名医为他诊治，名医把了脉后摇摇头。
他们都知道他快要离开了。
佟鹤躺在他的怀里流泪，白恪慢慢摸着她黑鸦鸦的长发道：“莫哭了。我死了也好，你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在背后骂我老不修。”
佟鹤破涕为笑。
白恪熬了许多天。
有一日，天上下起鹅毛大雪，他从床上起身，将累得趴在桌上睡着的佟鹤抱起。
佟鹤惊醒。
她怔怔看着他，眼眶溢出大颗大颗的眼泪。
白恪擦去她的泪珠，劝道：“小鹤，我们解开红线吧。”
佟鹤倔强地摇头：“我不要。”
“我要等你来世，我要去找你。”
白恪无奈地看着她，良久，温柔地笑了笑：“小鹤，那会很辛苦。”
佟鹤抱住他，潸然泪下。
白恪去后，佟鹤安排好他的葬礼，就带着他的骨灰消失不见了。
十年后，弟子在斩妖途中遇见了她。
他们在茶馆中闲聊了片刻。
佟鹤说她在找寻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惜十年过去了，她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说不定他们早就死了。
弟子低着头，乖乖听着佟鹤说话。许久之后，他请求佟鹤每隔几年回来看他一次。
佟鹤答应了。
二十年后，弟子再次见到佟鹤。她穿着一身白衣，脸上是温温柔柔的笑，像极了师父。
她慌慌张张地来到山城，和他解释自己并非有意失约，只是在寻找身世时被大妖所困。
她被困了整整十五年，回到人群中十分的不适应。
弟子给她介绍了自己的徒子徒孙。
其中一个弟子尤其可爱，他是弟子大徒弟的小弟子。走路还不稳当，偏偏要装作大人模样，一板一眼朝弟子下跪，再奶声奶气地喊师祖。
弟子见她喜欢，说他叫李凌霄。
弟子又请求她不要再离开，七十古来稀，他还有多少日子可以活呢？
于是佟鹤在山城又留了五年，五年后，她亲自送走弟子。
她不想再送走任何人了，长生不老对于她不像是恩赐，反而像是一种惩罚。
因此她远离人群，与妖怪作伴。妖也会死，却能陪伴她更长时间。
白恪离去的这些年，她越来越像他——越来越喜欢笑，越来越温柔。
她回忆起他，心中仿佛便有了依靠。
那段甜蜜的过往，是她度过漫长孤寂岁月的唯一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