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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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外，巫覆已经剥了五碗核桃。moweiwenxuan眠晓也在慢吞吞剥核桃，巫覆见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屋里，一脸跃跃欲试的好奇模样，顺手塞了个核桃仁喂进她嘴里。
眠晓把核桃仁含在嘴里，用力地嚼，神情有些遗憾：“她说过以前的事，可惜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故事听了半截，那时候不觉得，如今却心痒难耐。”
巫覆又塞给她一个核桃仁：“想知道，等她出来问问。”
眠晓嚼着核桃仁点头，眼眸一转，看见偷偷摸摸的孟星、陈安二人。
孟星和陈安好不容易甩掉妖怪溜过来时，一探头却看见眠晓守在新房外，一双乌溜溜的黑眸正注视着他们。
孟星、陈安：“……”
既然被发现，两人索性不再躲藏，甚至明目张胆走到眠晓身边，探头看了看喜庆的婚房。
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孟星缩回脑袋，问：“他们在干什么？”
眠晓咽下果仁：“在回忆前世。”
神通广大啊！孟星啧啧赞叹，一挑眉，视线落在相貌颇为平平无常的青年：“还未请教，这位仁兄是？”
巫覆抬起眼眸，语气淡淡：“百里的师兄。”
他不知从哪里又拿了一个碗，剥起了核桃。
孟星讪讪一笑，和陈安对视一眼。
这对师兄妹，一个比一个冷漠。
接下来，眠晓吃核桃，巫覆剥核桃，孟星和陈安用视线交流，气氛一时诡异地沉默下来。
眠晓从巫覆刚剥的一大碗核桃里抓了一把，往嘴里扔一个，再习以为常地往师兄嘴边递一个，等他无奈地张嘴吃了，仰着脑袋含糊不清道：“别剥了，我吃够了。”
巫覆这才停下，把剩下的核桃收好，免得她下次还要吃。
眠晓嚼了会儿，忽觉奇怪，问杵在门前一直挤眉弄眼的两人：“你们怎么还不走？打又打不过我们，你们还在等什么？”
孟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不相瞒，我们早知道佟姑娘道行高深，不是我们对付得了的，所以几日前就飞鸽传书禀告师父了。”
陈安伸出一只手掐算，眼睛忽地一亮：“师父快到了！”
眠晓问：“李凌霄？”
陈安挑眉，骄傲地点头。
“哦！”她转头就对巫覆嘀咕，“他们师父和佟鹤认识，佟鹤还要给我李凌霄画的符呢！”
巫覆：“佟鹤是半妖，李凌霄却把符送给佟鹤，看来他们关系匪浅。”
眠晓了然点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啊！
两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旁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孟星和陈安愤愤瞪着他们。
胡说八道！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们早就骂人了！
他们在外面侃侃而谈，一墙之隔的婚床上，一对新婚夫妇悠悠转醒。
佟鹤睁开眼睛后立即转过身，面对典望轩。
他低着头，神色不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佟鹤看着他的脸，缓慢移动起来，她的手慢慢地抱住他的肩，头慢慢地枕在他的胸膛上，仿佛将整个她托付给他。
两人贴在一起，什么也没说，佟鹤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眼睛一眨不敢眨。
过了许久，典望轩终于抬起手。
佟鹤以为他想要回抱住她，眼眶一热，笑容刚要展开，却没想到他握住自己的手臂，缓慢却坚定地将她推开。
她听到典望轩喑哑的嗓音：“佟姑娘，我们解开姻缘线吧。”
佟姑娘……
佟鹤无声笑了起来，泪珠从眼眶里滚落。
她几乎在这一瞬心如死灰。
屋外，眠晓吃腻了核桃，已经换了瓜子在磕。
巫覆叫来仆人，替她倒了一杯茶，贴心问道：“要喝吗？”
眠晓点点头，低头喝一口师兄递来的茶。
她嗑瓜子磕得“咔嚓咔嚓”响，那边门“咯吱”一声，被缓缓推开。
眠晓抬眸望去，就见佟鹤和典望轩如丧考妣地走了出来。
她磕瓜子的动作停住。
本以为她祭出寻梦香就万无一失了，没想到典望轩竟然拒绝了佟鹤！
为什么？
她低头看向他们的手，那根代表生生世世不分离的红线已然消失。
眠晓呆愣住，颇有些难以置信。
她失神良久，直到头顶被师兄轻轻拍了拍，安慰的话自上方响起：“没事，我们去找下一个。”
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听了师兄的话，她失落地点头。
随即一把抱住巫覆的胳膊，脸颊紧紧贴在上面。
同情这对有情人之余，眠晓心中不免庆幸至极，还好师兄没有转世，还好他活着！
还好有起死回生之术！
否则变得和像典望轩一样，她哭都要哭死了。
眠晓紧紧抱住师兄不撒手，巫覆无奈，揉了揉她的脑袋。
一旁的孟星听了他们的话，再环顾几人的神情，顿时明白一切，眉间一喜。
陈安不停掐算，左顾右盼，终于在长廊尽头发现了姗姗来迟的师父。
他十分幽怨：“师父，事情都解决了。”
你才来！
李凌霄看也不看他，越过师兄弟两人，走到佟鹤面前，五十多岁德高望重的大除妖师，冲着佟鹤端端正正行了一个大礼：“拜见太师祖母！”
陈安和孟星眼睛睁圆，惊得合不住嘴。
李凌霄跪着，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仍站着的两个弟子。
没眼力劲的！
两个弟子被瞪得条件反射，虽如游魂一般，仍然悠悠荡荡地给佟鹤行了个大礼。
拜了佟鹤后，李凌霄笑呵呵地站起来，看着和她一同穿婚服的典望轩道：“想必这位就是太师祖的转世吧。”
典望轩出了屋便沉默不语，此时听见了他的话也并不回答。
佟鹤神色淡淡：“我知你来意。不必你为难，我已放了他。”
李凌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笑：“那便好那便好，太师祖母，感情绝非强求……”
他还想再说什么，被佟鹤面无表情地抬手打断。她扭头对典望轩说道：“你走吧。”
又转身对众人道：“你们都走。”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竟是比他们先走一步。
巫覆抬眸看了看她的背影，须臾收回目光。
眠晓则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本以为不死族的心头血是掌中之物，谁料到头来功亏一篑！
等周围只剩她和巫覆，她烦恼地皱皱鼻子：“师弟的魂魄已经开始凝聚了，我们需要尽快找到心头血为他养魂，只是不死族擅长隐藏，没了佟鹤，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另一个？”
巫覆：“不急，那位佟姑娘会来找我们的。”
她和眠晓的性格颇为相似，甚至更加极端。眠晓撞了南墙知道痛了就会转身离开，佟鹤却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后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眠晓听了，顿时放心起来。师兄最为可靠，他说佟鹤会来，那她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他们刚回屋，还没来得及坐下，佟鹤就找了过来。
“百里姑娘，”佟鹤直截了当，“我知道你急需不死族心头血，我想要用一半心头血和你交换。”
眠晓眼睛发亮，矜持地坐在凳子上，手指点点桌子，“你坐下来，我们仔细谈谈。”
佟鹤坐在她对面，直截了当提出自己的要求：“一半心头血给你，另一半你暂且帮我收着。等五十年后，你再把另一半还我。此外，你还需给我几样法器防身，到时我再还你。”
眠晓闻言立刻明白她想做什么，肯定道：“你要陪他去皇城。”
佟鹤：“正是！”
她眼神坚决：“他不想叫我纠缠，我偏要纠缠！他不要我勉强，我偏要勉强！”
诱人的心头血就在眠晓眼前晃悠，她思索了片刻，觉得这桩交易一举两得。
至于典望轩的想法……总归佟鹤要一直缠着他。
眠晓当即答应她的条件，并让她出去，她先挑几件适合她的法器。
等门合上了，眠晓解开乾坤袋，倒出一堆大大小小的法器。
她法器攒得太多，只倒出九牛一毛来，就满满当当占了一整张床。
眠晓举起一个质地细腻温润的玉葫芦，问巫覆：“哪件好？这件能收妖魔，收人也行。”
巫覆点点头：“这件不错。”
佟鹤面临的危险来自除妖师，巫覆提议多给她一些对付人的法器。
眠晓又举起一把剑。她拔出剑鞘，剑身寒光闪烁，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杀意。
“待会儿我在上面留下几道剑意和一些灵气，到时她既可以自保，又可以御剑飞行。”
巫覆：“好。”
她又拿了几件，都是历练时得来的。其中有几件巫覆瞧着陌生，估摸是这三年收集的。
不知不觉，眠晓脚下放了一堆，她大手一挥，毫不心疼：“都给她吧，反正会还回来。”
巫覆眼中含笑，着看她：“你难得对外人这么大方。”
眠晓点点头，物伤其类，她感同身受罢了。
巫覆又道：“给她也无妨，只是不要和她太过亲近。”
她为人太过执拗，容易伤人伤己。巫覆担心眠晓，她性格本来就有些固执，和佟鹤待在一起久了，容易坏了性情。
说罢，却见眠晓抱住胳膊，仰着下颌，一双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因为瞪他瞪得圆溜溜的。
师兄妹的心有灵犀技能在此刻不合时宜的点通。
巫覆轻咳一声，抱起地上的法器，施法用布包裹起来。
眠晓跟在他身后，趿拉着鞋子，不依不饶地质问他：“你觉得我像佟鹤？还是她像我？你是觉得我不好？”
巫覆及时低头：“是我错了。”
眠晓眉毛一挑，轻轻地笑了一下，从他怀里抱起法器，转身出门，和佟鹤一手交血，一手交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