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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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zhaikangpei
他不再说话,而是拉着白恪一起喝酒。
两人欣然对酌,中途好友一个劲地灌他酒。不多时,好友见白恪支颐着额头,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试图套话。
奈何白恪虽醉,脑子却很清醒,他轻轻摇头,但笑不语。
好友叹口气,想起当前严峻的形势,越想越烦,气得推了白恪一把:“喜欢谁不好,喜欢个妖!亏你还是个除妖师!”
白恪坐在椅子上,险些倒地。他好脾气地给好友斟酒,劝他多喝一点。上好的梨花白,不喝可惜了呀!
许久之后,好友携着一身酒气,步履蹒跚地离开。
佟六躲在屋里,一整个下午,她一直惴惴不安地抱住被子,心想假如他把她送去捉妖司怎么办?
她不愿意连累恩人,也不想送死。
直至她听见动静,趴在窗户上看见恩人好友离开的背影,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心神一松后她忽地想起恩人,连忙赶去前屋。
他们喝了一下午,此时天边金乌欲坠不坠,屋里光线暗淡,佟六一进屋便看见白恪一手撑住脑袋,眉头轻蹙,好似很不舒服的样子。
佟六点亮一盏灯,默默收拾正午的残羹冷炙和散落的酒盏。
她动作极轻,白恪半眯着眼,抬头去看她摇晃的背影。
他想让她别忙了,想将方才的事告诉她,却忽然发现同住屋檐下那么多天,他连她姓甚名谁都不晓得。
他从未问过。对他来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简单的善举,等局势好转,就送她出城。
两人不必有太多牵扯。
眼下白恪苦恼地皱起眉,总不能小妖小妖地喊她吧!
白恪张了张嘴,对着她的背影喊道:“小鹤,别收拾了,你过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佟六不安地在白恪对面坐下。
白恪看穿她的情绪,对她安抚一笑:“相处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佟六望着他含着水光的眼眸,和被橘光染得格外温柔的脸庞,掐住了手指。
他好看又贵气,好似天上明月不可攀折。不知怎么的,一句佟六含在嘴里,她许久也没说出口。
佟六讪讪垂下眼睛,小声道:“佟鹤。”
语调微微颤抖。
这只小妖怎么这样胆小?回个名字就紧张得不行。
害怕再吓着她,白恪便放轻声音,和她慢慢讲起方才的事,和他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对好友说的谎。
“事出紧急,我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借口。”
他抬眸凝视佟鹤,眼中有歉意。
佟鹤被他看得一愣,疑惑地眨眨眼,随后用力地点了个头:“多谢你。”牺牲名声,保她一命。
不想她这般反应,白恪忍不住笑起来,叮嘱道:“明日我师父恐怕要来一趟,我们关系……到时别露馅。”
佟鹤点头,犹豫一番后道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假扮一对有情人,总该知道对方的姓名吧。
白恪懊恼地拍拍脑袋:“白恪。”
喝了酒后,脑袋像被布蒙住了一般糊涂,他起身端起冷茶一饮而尽,总算感觉清醒了些。
既然师父要来查验,两人便要提前做好准备。
他们连夜讲述自己的过去。
佟鹤,年二十二,无父无母鹤妖一只,被庙中老乞丐收养长大,在码头做苦力……她的过往乏善可陈,没什么好说的,佟鹤望着燃烧的蜡烛想。
白恪,年二十五,江南豪族公子,喜好与三五好友饮酒、赏景……师父是捉妖司司长,曾在捉妖司任职,于前日辞去职务。
想来正是因为如此,好友担心他失意,所以提酒来找他。
两人了解完对方后,已困得呵欠连天。好在今夜的努力不曾被辜负,次日面对白恪师父的种种试探,二人对答如流,滴水不漏。
师父被他们糊弄过去,答应会替他们遮掩。
师父走后,一连平静十几日。
又一日,白恪听到传言。
不知从哪走漏的风声,捉妖司上下传遍了白恪金屋藏娇。
众人皆好奇不已,白恪出了名的不近女色,竟然在屋里藏了个据说很是水灵的姑娘,于是纷纷要来拜访。
白恪笑着推辞,借口佟鹤害羞,不喜见客。
转身回了家却连夜画起符来。
他画了一张又一张,待到月已上中天,终于画出一张满意的符。
白恪苍白着一张脸,颤抖着手把黄符折叠起来,放在白日买的香囊里,递给佟鹤:“此符可遮掩妖气,务必放好,不得取下。”
佟鹤直着眼睛给他添茶,闻言直点头:“好、好,我记住了。只是明日真的要出去吗?”
“堵不如疏,倘若你一直躲在家里,大家反而对你更加好奇。倒不如出门一趟,你露面了,他们反倒不会在意。”
佟鹤木着脑袋点头。
白恪一笑:“快回去睡觉吧,明日我带你出去打牙祭。”
隔日晌午,白恪带着佟鹤前往一家酒楼,他早已定好雅间,小二殷勤地为他引路,请他们上了二楼。
白恪问佟鹤想吃什么,见她摇头就随意点了几道招牌菜。
菜上齐后,摆了满满一桌。
佟鹤盯着螃蟹发呆。
她在码头做苦力时,曾下河捞过鱼虾螃蟹,只是通通被她卖掉,换来的钱用来买米,给当时身体已不太好的佟婆子熬米粥喝。
白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拿起一只螃蟹,慢慢拆解起来。
“冬日螃蟹肥美,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吃螃蟹时,因为对着它的壳束手无策,而旁人吃得津津有味,便闹了起来,后来父亲教我……”
他一边说,一边拆螃蟹展示给佟鹤看。
佟鹤目不转睛,心道这么麻烦她还是吃其它的吧!
那只拆螃蟹的手指白皙修长,她不自觉被吸引住,顺着手指往上,佟鹤看到白恪俊朗白净的脸庞。
还有他脸上挂着的温柔笑意。
“砰!砰!砰!”
佟鹤听到自己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她赶紧收回目光。
白恪舀出蟹黄和蟹膏,递给佟鹤:“试试看,或许你会喜欢。”
佟鹤接过勺子,低声道了谢。
白恪慢悠悠地取出蟹肉,放进碗里,再把碗放在她手边。
佟鹤这一顿吃得心中七上八下,等她吃得七七八八,屋外有人敲门问:“可是白兄?”
白恪应了声。
那几人便推门而入,一眼瞧见了佟鹤。
他们打了声招呼,聊了几句后,将话题转移到佟鹤身上,赞道:“好清澈的眼神,似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佟鹤:……
听不太懂,好像在夸她。
她眼神茫然,却很镇定地点头:“多谢。”
众人见她毫不扭捏地接受了赞美,纷纷一笑。
白恪叹气:“我早和你们说了,小鹤她性情害羞,人一多就会拘谨起来,不管你们说什么,她只会道一声多谢。莫要再逗她了,我好不容易哄她出门,万一她被你们吓着,以后不愿再出去,我拿你们是问!”
众人哈哈大笑,对着他们作揖,道了声抱歉施施然地走了。
有刚才的一茬,佟鹤心不在焉,吃了许多。
跟着白恪回家后,他突然说要教自己读书。
佟鹤有些懵,自此跟着他学。
白恪充当夫子,意外的发现佟鹤十分聪慧。白日里教她的字,次日让她默出来,她一字不错。
白恪欣喜之下,教给她的东西越来越多。
直至一天,白恪失眠,去书房取本书打发时间。路过佟鹤的屋子,他停住脚步。
无边夜色之下,佟鹤点了一盏灯,烛火在纸窗上映出模模糊糊的光晕。
他悄声走过去,侧耳倾听,是毛笔划过纸张时的沙沙声。
大半夜不睡觉,原来是在刻苦读书。
白恪轻扣屋门,惊醒全神贯注的佟鹤。她眼睛一瞪,飞快收起桌上的画,惊恐地看向门的方向,她听到屋外的白恪温柔的声音:“半夜读书,眼睛要坏了,快睡吧。”
佟鹤应了声,倏忽吹灭桌前的蜡烛,带着攥在手心的纸躺到床上。
良久,她听见脚步声渐远,悄悄起身,将画像展开,看着画里的人深深叹了口气。
读书读的太枯燥,她困得眼皮子打架,便画了张人像,虽只有寥寥几笔,但不难看出,画上的人赫然是白恪。
佟鹤抱着被子发呆,彻底睡不着了。
次日,天空下起鹅毛大雪来。
书房里,炉火轻轻燃着,不知白恪往里面加了什么,整个屋子萦绕着淡淡的幽香。
佟鹤浑身上下暖烘烘的,听白恪讲话,他念一首诗名,她默一首诗。
默着默着,佟鹤的手指不知不觉微微一动,再过片刻,她已经是完全攥着笔。
白恪望见她握笔的姿势,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手里的书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佟鹤头也不抬,立刻改好姿势。
白恪摇着头,笑了笑。
良久,佟鹤默完,交给白恪。
白恪扫了一眼,道:“不错,全对了。”
佟鹤如蒙大赦。
日复一日,新年竟快到了。
除夕当天,白恪取出纸笔拉着佟鹤一起写对联。
佟鹤连连拒绝:“我字不好看。”贴在门上太丢人了。
“没关系。”白恪递给她毛笔,安抚一笑:“只有我们两个人看见。”
佟鹤垮着脸接过,写好几对后,她看看白恪写的对联,再瞅瞅自己写的。两相对比,显得她的字更丑了。
佟鹤:“……”
“就贴在我屋门吧。”
白恪侧脸一看,忍不住拿笔敲她的头:“日后好好练字。”
之后,他们一起将春联贴好,在白恪的提议下去了酒楼。用过饭后在街上闲逛一圈,等到暮色降临,又去了酒楼。
等回了家,两人在书房里围着炉火守夜。
真是奇妙!佟鹤感慨,去年今日,她因为给佟婆子治病买药,花了所有积蓄,抱着油尽灯枯的佟婆子和乞丐们一起躲在破庙里瑟瑟发抖。
今年此时,她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围着炉火看书。
她抱着书想,究竟要做多久的苦力才能把欠白恪的债还清呢?
不等她脸上露出疑难之色,白恪忽然说要教她下棋。
屋外爆竹噼里啪啦,屋内一片静谧。
佟鹤举着棋子犹豫半天,白恪靠在椅子上,看着她圆润白嫩的脸颊,不急不慢等她思考。
大雪天,围炉夜,白恪闲敲棋子,听灯花落,看美人蹙眉。
下完几盘棋,周围的声音已寂灭下去。佟鹤打了个哈欠,问:“什么时候了?”
“新年了。”白恪踌躇片刻,自袖中拿出摩挲已久的钱币,递在佟鹤眼前。
佟鹤低头一看,一条精致的彩绳穿钱而过。
“是压岁钱,我犹豫好久,也不知该不该给你。”
佟鹤低头抿嘴笑了一下,她是妖,收什么压岁钱?可是靠近心脏的位置却暖融融的,甚至隐隐有发烫的趋势。
连眼眶也跟着发烫。
佟鹤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掉了下来,却没落到地上。
被白恪从怀中拿出的手帕接了个正着。
白恪举着手帕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怎么办。
偏头想了想,把手帕往她眼前一递,解释道:“我只是想你日后远离厄运,能够幸福圆满。”
但佟鹤皱着通红的鼻子,倏然抬起头来。
白恪看清她眼底已经隐藏不住的情愫,他一愣,忽然什么话也不想再说,只顺从心意,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了她。
而后,怀里的小姑娘缓缓地靠在了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