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进攻
安平六年九月，丹阳王萧彻册封祢纯为征西大将军，并派遣三位萧氏宗亲为副将军和监军护在祢纯两侧。
丹阳王体恤将领，特命人在建康建造私宅供外出征战的将领家属居住。
祢兰被祢纯带到私宅内的一角，屋舍还没盖好。但王府那边已经派人接过去了好些人。祢兰皱着眉看着眼前丫鬟们正在打扫着满是灰尘的屋子。祢纯似乎很着急，简单安排完便要急着离开。
“哥，你不见见二哥吗”祢兰拽了拽祢纯的衣袖。
“他不愿见就不见吧，”祢纯话说一半将手中的信封递给祢兰，“丹阳王准许叔叔和婶婶来建康小住几月。到那时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祢兰打开信件，见里面是他爹的笔迹，眼睛逐渐湿润，他已经数年没见过爹娘。甚至连信件都没收到过几封。只隐隐知道爹娘在永嘉安定下来，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哥，爹娘怎么突然回来了。”祢兰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好奇地问。却只见着祢纯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萧彻同意祢纯西征的那个夜晚，
寝宫内。萧彻压在祢纯身上，捏着他的下巴问：“我一直都不知你为何执着于西征，能告诉我愿意吗？”
祢纯说：“建功立业不是每个男人心中的梦想吗？更何况宜州地形重要”
萧彻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然后捂住他的嘴，“不要在这跟我前聊这些枯燥的事。我不想听。”
祢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一直都觉得萧彻这人性格阴晴不定，为人反复无常。上一秒还嬉皮笑脸，下一秒就变脸。
萧彻见他翻白眼，哈哈笑了一声，捏着他的肩膀将他翻了个面。
过了半个时辰，祢纯觉得自己快要死在床上，哀求几下，他才停下。
萧彻将他抱起跨坐在自己身上，手捏在他玉似的脖颈处轻轻摩挲，仿佛随时要将其掐断。
明明是盛夏，可祢纯却觉得浑身发冷，脚底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萧彻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他将手移到了祢纯的脸上，摸了摸他浅色的唇，“祢纯，你一个人西征我不放心，我多派些人保护你吧。”
祢纯笑说：“是准备多给我派些兵吗？”
萧彻点了点头，“你带一万五千兵，萧琰再额外带五千兵保护你。陈晖做你的副将。萧焕做你的监军怎么样。”
“我记得萧焕今年应该刚满十七吧，直接带去战场不太好吧。”祢纯俯下身亲了一下萧彻的胸口，随后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萧彻一手薅起祢纯散开的头发，和他对视，“萧焕大了，也该锻炼锻炼了。他很有天赋，应该能帮得上你的忙。”
祢纯“嘶”了一声，被迫扬起头，“你想让他去就让他去吧，倒也不必这么激烈，我还想多活几年。”
萧彻放下祢纯的头发，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祢纯有些不高兴，从他身下走开，自顾自的躺在一边睡觉。为了睡得安心，还特意用脚踹了踹萧彻，示意他一边去。
萧彻没动，低着头静坐在一旁。过了许久，正当祢纯快要睡着之际，萧彻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祢纯你想你叔叔婶婶吗？”
“嗯？”祢纯原本疲惫的双眼瞬间睁大。
萧彻上前将手放到他的锁骨上，细细把玩起来，“我想把你叔叔婶婶们接到建康，让你们团聚。”
祢纯起身坐起，对着萧彻就是一巴掌,怒道：“ 我弟弟妹妹留在建康作人质不够，连我叔叔婶婶也要接过是吗？”
萧彻捂着被打的那半张脸没有说话。
祢纯从床边拿起衣服往身上套，起身下床便准备往外走。
推开房门的时候，只听见萧彻在他背后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打得那些算盘”
祢纯停住脚步，随后“砰”的一声摔门而走。
安平六年十一月，祢纯随同萧焕萧琰陈晖以及两万人马出征，一路上逆流而上。此时蜀王还沉迷于酒乐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危机正在悄悄来临。
十二月祢纯在萧焕的建议下避开防守严密的陵江，在经过当阳之际蜀王才有所反应，派几路人马围追堵截。
一月，多方建议之下，祢纯直接进入明江。明江沿岸城池早已部署众多军队。当年桓温灭蜀便是走这条道，蜀王自是清楚，因此吸取一切教训，防守的格外严密。
二月，久攻不下，粮道已被包抄的敌人几乎被阻断。眼看着粮食快要吃尽，士气低迷，祢纯承诺若是打下宜州度城，城内的财宝全归将士所有。待所有士兵吃下最后一点粮食之后，祢纯亲率领全阵冲锋。
三月，祢纯带着剩下的一万七千士兵连攻数座城池，沿途全部坚壁清野，最终一路进到达度城。
或许是造孽太多，祢纯病了。
临近四月的天已经开始转暖，瘟疫悄悄在军船中蔓延。祢纯尽管想了各种方法防治瘟疫，但军中却仍久就有许多人染上。就连祢纯也不幸中招。一路上祢纯病得几乎无法站立，只能躺在战船内部单独的隔间里养病，军令通过窗口传达。
春日的明江，江水荡漾，沿途草长莺飞一片秀丽景象。江上上千只战船正在不断前行。
宁风无心看沿途的风格，只站在甲板上，脸贴在窗口往舱里看，“将军你还好吗？”
祢纯正在发烧，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鬓边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他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同他说话，回了一堆胡话。萧琰听到有动静，走到宁风身后将面上的布条系紧，往窗里扫了一眼随后叹息道：“快不中用了。”
宁风一听，也不在乎尊卑有别，对着萧琰怒骂：“你才不中用呢！我家将军好好的，你这个乌鸦嘴。”
萧琰没说话，转头走向距离不远的萧焕，见他闭着眼双手合十，面上心事重重。
“怎么了，子明（萧焕的字）。”萧琰问。
萧焕睁开被泪水填满的眼睛，小声道：“姑姑，我好怕，我怕祢纯走了，我们也会死在这里。”
萧琰踮起脚，看了一眼远处的江面，淡淡道：“放心，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