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落水
河中楼船众多，挂着灯笼，远处看就如同繁星散布在银河中。烛火映照在祢纯的脸上，将他冰冷的眸子蒙上一层暖色。
祢纯面无表情，任由萧彻在他身上做出种种逾矩行为。
萧彻见祢纯站得挺拔，面容清寒，颇有些-凌霜傲骨之态，哂笑着放开他，将自己的手伸到祢纯鼻子下，“来闻闻你自己的味道。”
祢纯仍旧面无表情。萧彻有些恼羞成怒，“怎么？装孤傲君子还装到我跟前了？”
祢纯将放在自己鼻子下的手拿下，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好在河边的人不多，天又黑，看到他们的人并不多。
萧彻被祢纯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时间慌乱了手脚，赶紧迎合他的动作。两人吻得愈发深沉，萧彻正沉浸在祢纯主动的喜悦中。祢纯轻轻抬起一只脚，然后一脚踹向他。
河边突如其来迸发出巨大的水花声，引得不少路人注视。
祢纯嫌不解气，对着准备上岸的萧彻又连踢几脚。随后又捡起洒在地上豆饼往萧彻身上招呼。然后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往外跑。
萧彻原是北方人擅长骑射，好在前几年学了游泳，不然就凭借祢纯刚刚那几脚，搞不好就再也爬不上来。萧彻抹了把脸，经过刚刚冷水这么一泡，似乎清醒过来。
不知是哪个眼尖的，一眼认出从河里爬上来的落汤鸡是萧彻，大喊一声：“哎呀，怎么是萧彻萧大公子！”
“萧大公子？萧大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很快河边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萧彻黑着脸越过人群，偏偏有没眼力见的问：“萧大公子，要不要给你报个官。”
“你们忙你们的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萧彻淡淡道。或许是刚刚那一通冷水澡让萧彻清醒过来了，这么丢人的事情被人围观，竟也没这么发怒，用手抹了两把脸上的河水，便往家赶。
众人开始称赞萧大公子性情豁达，心胸宽广，善待百姓，被人踹进水里都不过多计较。比起之前的越王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天上的那个不是真上天的越王。等众人见萧彻走远，彻底没了影，开始齐声大笑。
祢纯一路上狂奔着回去，他不知道明天萧彻会怎样对自己，他只知道自己要是不出这口恶气，必定会被气死。
待回到家，他悄悄打开侄子侄女们的卧房，给他们掖了掖被子，又查看一番门窗是否关好，询问丫鬟们他们有没有好好吃饭。等一切弄完才草草吃了几块点心，简单洗漱上床睡了觉。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直筹划着带着侄子侄女离开萧彻的势力范围。可转念一想，北方凶人烧杀抢掠去不得，南方除了炀州，其他地方要么山路崎岖难走，要么瘟疫横行，要么正在内乱。这九州大地，竟无半点我们的容身之地。祢纯心中一阵绞痛。
翌日，祢纯睡到日上三竿。睡得正香，忽觉得脖子一阵冰凉，睁开双眼一看，萧彻正呲着大牙对自己笑，冰凉的手往自己脖子里伸。祢纯“啊”的大叫一声，一脚踢在了萧彻胸口。
萧彻被踢得往后颠簸了两下，捂着胸口，一脸委屈：“你踢我干啥，我就开了个玩笑。”
祢纯扯着身上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缩到墙角颤声道：“我警告你，你别乱来！”他昨日刚把萧彻踢进河里，今天一脚又踢到胸口，整个人实在是怕极了。
萧彻见状，从桌上拿起自己今早买的点心还有一把百年青桐木制成的古琴，在祢纯面前晃了两下又放下，“喏，给你的。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求你原谅我。”
祢纯看着那把古琴眼睛亮了又亮，然后又冷着脸说：“呵，你这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萧彻打了个喷嚏，祢纯有些嫌弃地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萧彻用帕子擦了擦脸，有些尴尬道：“昨天是我不对，我当着别人的面羞辱你。可你不也把我踹下河里，害我被整条街的人嘲笑吗？”
祢纯将蒙着脸的被子放下，又说：“若不是你总是这般，我会踹你你高兴，我就无事发生，你不高兴，我就得受你的羞辱，我是你豢养的宠物吗？”
萧彻眨巴了两下眼睛，挤出几滴眼泪说：“对比起祢纯，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发誓！”
祢纯看着桌上那把古琴，上等木料，做工极好，心里只撅着像是被猫抓挠似的痒痒的不得了。思索了一番，这事也不能闹太僵，既然都给台阶了，那就勉强下了吧。再者祢英祢兰还在丹阳，这闹翻了对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
“这次我可以原谅你，如果再有下次发生”祢纯说到最后自己也没了底气，再有下次能怎样呢？带着祢英祢去江州还是去荆州蜀地呢？且不说一个穷小子带着俩孩子在这些地方生存有多难，若是萧彻日后攻入这些地，自己再当一次俘虏。只怕是过得还不如今日。
萧彻上床到祢纯身边坐下，满口答应：“好好好，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以后若是再让我看见你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就不会再有上次那般好说话了。萧彻在心里想。
见萧彻承诺不会再有下次，祢纯一下子把被子往他脸上扣，然后直奔桌子上的琴。
萧彻将被子从头上扒拉下来，看着祢纯赤着脚踩在地上，抱着琴调音，不由嘴角扬起。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八岁那年，回到了山上。
两人又在城里生活数月。萧彻在军营里练兵，祢纯空闲时便在边上看着。
“哥！” 萧焕走到点兵台上，扫了一眼角落里的祢纯，对着萧彻大喊。
“你怎么来了？”萧彻让士兵们暂时休整，对着萧焕道。
“姑姑叔母让你晚上回一趟家里。他们许久没见过你，想你了。”萧焕说。
萧彻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不要忘记看书。”
萧焕说了声好，又看向角落里的祢纯：“哥，他是祢纯哥哥吗？”
祢纯放下手中的笔，对着萧焕笑了笑。萧焕三年前，他们见过。如今他已经十二岁了，个子比以前高了不少，祢纯差点认不出来。
萧焕也笑了笑，拉着萧彻的袖子道：“哥，我可以同祢纯哥一起出去玩吗？今天休沐，夫子同学他们都回去了。族弟们都太小了，玩不到一起去。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萧彻看了一眼祢纯有些犹豫，祢纯点了点头道：“我现在空闲，不如陪着你弟弟玩一会儿吧。”
萧焕开心的快要蹦起来，抓着祢纯往外走，“哥，那我跟祢纯哥哥一起出去玩啦。”
萧彻无奈地摇了摇头，祢纯喜欢孩子的毛病真是改不了。无论是什么孩子，对他笑笑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把他拐走。这么喜欢孩子，干嘛自己不生一个呢？萧彻突然天灵盖似被雷击，他看着祢纯离开的背影，心中默念：或许还真能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