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倾诉
祢纯一把推开萧彻，一路跑着离开了巷子。
“卖馄饨啦！卖馄饨啦！”
“上好的布帛，蜀地的布帛快来看看!”
沿途的街道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可祢纯却觉得自己孤独至极。
“哎呀！”一个姑娘迎面撞到了祢纯身上。祢纯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有些害羞地说：“抱歉，是在下莽撞了。姑娘你还好吗？”
孟玉揉了揉脑袋，心中怒骂，在闹市跑这么快干嘛呢等着投胎吗？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迎面对上祢纯那双浅色的眸子，“公子！是你？”
祢纯也是也是一惊，“你是刚刚卖帽子的那位姑娘？”
孟玉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朵边，举起手中的荷包道：“是呀，刚刚你走的时候荷包落下来了。我本想拦着你，结果你人已经走远了。”
祢纯接过她手中的荷包，拱手行了礼以示谢意，“多谢姑娘。”
孟玉捂着嘴巴哈哈笑了两声，那声音娇憨可爱，祢纯听着耳根子竟然红了。
“你好可爱啊，你是不是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
祢纯有些尴尬用手指抠了几下手掌心。孟玉问祢纯要不要同自己看看河边夜景，祢纯点了点头。随后两人走到运河边，一同席地而坐，欣赏着河岸边停靠着的楼船。
“姑娘，你不用看摊子吗”祢纯问。
“那是我父兄的摊子，我只偶尔帮他们看一下而已，”孟玉转头看了眼身侧的祢纯，“我叫孟玉，你以后叫我小玉就好了。别姑娘长姑娘短的。”
祢纯点了点头，喊了声小玉，又道：“我叫祢纯。”
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孟玉将手托在脸上，开门见山地问：“祢纯小公子，你同萧大公子什么关系啊。”
“萧大公子？”
“就是萧彻，我们这边都这么喊他。”孟玉说。
祢纯感觉孟玉的眼神过于热烈，眨了眨眼睛说：“我是萧彻的主簿，日常帮他做些简单的工作。”
孟玉咯咯笑了两声，“啊，我还以为你是他的爱人呢。”
“小玉，你在胡说什么？”祢纯顿时脸色铁青，挥了挥衣袖，起身要走。
孟玉见状连忙拉住祢纯坐下，“祢纯公子，别生气，我胡说的。”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就这么坐下谁也没说话。孟玉则看着天边的残月，哼着小调自娱自乐。
过了一会儿，祢纯捏了几下拳头，似乎在鼓起勇气，有些悲切地说：“其实你说的也没有完全错。我同萧彻确实不清白。”
孟玉眼睛刷的亮了，有些激动地问：“那你们”
祢纯眼睛低垂，缓缓道：“我们行过有违人伦之事，而且——而且还不止做了一次。”说到后半句时，他觉得自己的嗓子被哽住了，好半天才完整说完。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姑娘说那么多，或许他真的太压抑，太孤独，太想同人倾诉。
孟玉惊得张大了嘴巴，低下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只用安慰的语气说：“那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祢纯半天没说话，孟玉抬起头看他时，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祢纯哽咽着说：“无数次我都想了结我自己，可是我下不了手。我怕死，我贪图享乐，骄奢淫逸。但面子上还要装成风光霁月，不惧生死，淡泊名利的君子形象。”祢纯回忆起他在这前十九年里做过最勇敢的事，应该是八岁那年他那个所谓父亲的葬礼上。
祢纯不喜欢他父亲。他的父亲虚伪奸诈龌龊歹毒用世间一切贬低的词汇形容都不为过。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外却享誉盛名。最终以大孝子及当世第一君子的名衔举孝廉，当上了二品高官。葬礼上所有人都在哭，祢纯不但不想哭甚至还想笑。母亲的眼睛被提前涂在手帕上的姜汁熏得泪流不止，袖子下的嘴角疯狂扬起。整个灵堂里怕是没有一个人真的在为他这个所谓的父亲哭，即便哭，也是在哭他们好不容易搭建的关系网，因为他的死亡而破裂。
孟玉说：“人都想活着，想活着没有什么不对的。不要再这么说你自己了。”说完她从兜里掏出帕子给祢纯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孟玉一开始只是想送个荷包，没想到竟然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
两个人安静地在江边，沉默了半晌，祢纯突然问：“小玉，你觉得我像个男人吗？”
孟玉愣了，他没想到祢纯会说这种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祢纯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对不起，是我冒昧了。”这个问题问出去的时候，其实他自己也震惊了。我像个男人吗？祢纯在心里问自己。，
祢纯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耳边突然传来一句幽幽的声音，“那你喜欢他吗”孟玉问。祢纯没有回答，起身想说今天太晚了，该送小玉姑娘回家了。扭头竟看见萧彻站在自己身后。
萧彻左手里提着灯笼，右手拎着一包红豆饼，那是祢纯爱吃的。他把手里的灯笼扔到地上，将还带着温热的红豆饼往祢纯脸上砸。祢纯堪堪躲过，看了眼洒在地上的红豆饼，愤怒道：“你又发什么疯？”他见不得浪费粮食，当年汝阴被围攻的时候，不要说饼就是稠一点的粥都很难喝到。
萧彻没有理会祢纯，径直走到起身准备离开的孟玉跟前。“这么急着走干什么？你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呢。什么问题来着，我帮你们想想，”萧彻明明是笑着说的，可眼神却冷得刺骨，他一拍手，“哎呀，想到了，他问你，你觉得他像个男人不？”说完萧彻竟又哈哈笑了两声，笑声中满是嘲讽。
孟玉有些尴尬，轻声说：“萧大公子，我只是给祢公子送了个荷包，然后多聊几句话，不要误会。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先走了。”说完，孟玉飞似得往家的方向走。
“小玉，我送送你吧。”祢纯刚想走，却被萧彻拦腰搂住。
“怎么的，想起自己是个男人了，想找个女人来证明自己的雄风？”萧彻用手隔着衣服，狎昵着他的腰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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