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节日
谢朗听着萧彻侮辱谢氏族人,对着萧彻怒骂:“萧贼,少血口喷人,我父亲明明同族人是去向京中求援的。被你平白污蔑!”
萧彻也不甘示弱:“萧贼?萧可是国姓,你说的萧贼是当今天子吗?”
谢朗被堵得哑口无言。祢纯拦着谢朗,让他不要再说话,然后对着萧彻道:“萧彻,汝阴城和汝阴百姓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与他们兵戎相见。”
“我同汝阴的百姓自是无冤无仇。限你们一个月内投降。倘若投降,死的只有你们这些肉食者。倘若不投,全城鸡犬不留!”萧彻城墙下大喊。
底下的士兵们也高呼:“一个月内不投降!淮南城鸡犬不留!”
祢纯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士兵们和民兵们犹豫的表情,祢纯知道,萧彻的攻心已经起到了作用。
自那日以后,萧彻不再派士兵架云梯攻城。而是在城外每日高声喊话,要求城内的人投降。
雪不过五六日便化了,天也开始转暖,一切似乎都朝着好的方向开始发展。
可是汝阴城里的人却并高兴不起来。汝阴府库已空的消息,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传遍全城。
城里开始不断有人饿死,就连谢太守家的一偏房也出现了了人饿死。
城里本就流民多一夜之间各种烧杀抢劫的事件频频发生。尽管祢赫与谢太守日夜守城加平定城中内内。却仍旧无法控住。
安平一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今天过节,双方休战,祢纯难得回家吃饭,而叔父祢赫则一大早又跑去了谢家。
餐桌上的祢英和祢兰不再挑食,一人抱着一碗稀粥,喝得狼吞虎咽。家里已经没什么粮食了,下人们一人给了点粟米遣散回了家。
叔母陈夫人看了眼两个孩子,又看了眼祢纯,叹了口气道:“祢纯,家里的食物不多,咱们作为大人的就少吃点吧。”
祢纯点了点头,然后将碗里本就不多的稀粥,一半倒进了祢英和祢兰的碗里。
陈夫人并不是讨厌祢纯,她只是更爱自己的两个孩子。祢赫要把祢纯接到家里事,陈夫人是反对的,她担心祢纯会同祢英争抢财产。
后来祢纯来了,陈夫人该置办的也都置办了,吃穿用度一律不少。唯独在财产上寸步必争,为此同祢赫吵闹了许多次。
吃过饭后,陈夫人开始收拾桌椅。如今没了下人,凡事都要她亲力亲为。祢纯在一旁也开始帮着做。
祢英祢兰一吃饱,就跑到院子里玩闹,全然没有感到家中困境。
等府里打扫干净后,陈夫人拉着祢纯谈话。
“祢纯你知道,你叔父和谢太守的儿子是怎么打算的吗?”陈夫人红着眼眶。
祢纯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陈夫人说:“我前些日子偷听到了,他们打算用自己的命,换城里百姓和自己亲人的平安……”陈夫人说到一半止不住哽咽,用手帕捂着脸。
祢纯大惊道:“他们打算投降?”
陈夫人哭着说:“不投降怎么办,城里已经没有食物了。城外又被围得连只苍蝇都进不去。”
陈夫人说到一半,竟突然跪在祢纯面前,祢纯吓得赶紧要扶起她。
陈夫人一边哭一边推开祢纯想要拉起自己的手,哀求道:“祢纯,你叔父是汝阴别驾,城里的二当家。城破了别人死不死我不清楚,你叔父是必死的。我知道你跟城外的萧彻关系不错,我求求你。求你到时候向萧彻求个情,让他饶你叔叔一条命吧。”
陈夫人哭得凄惨,祢纯最见不得女人哭,赶忙答应道:“叔母,你放心不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让叔父平平安安的。”祢纯从未想过,祢赫和谢朗竟然想通过牺牲自己来保全百姓。其实就算陈夫人不求,祢纯也绝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叔父去送死。
祢纯答应后,陈夫人高兴得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路小跑到厨房,说要给祢纯煮碗粟米饭。
傍晚,夕阳格外浓烈。
祢赫回来了,身边还牵着谢瑾。陈夫人看见丈夫回来了,笑脸相迎。可当她看见丈夫身后的谢瑾时,脸色变了。
谢瑾跟祢英同岁比祢兰大三岁。当年祢赫未经过陈夫人的同意,就擅自在定下了谢瑾和祢兰的娃娃亲。陈夫人为此生气了许多天。
陈夫人不喜欢谢瑾,也觉得谢瑾家配不上自家。谢瑾家是颖川谢氏的旁支,虽然在汝阴城算第一大户,但也并没有祢赫家好到哪里。
陈夫人一直觉得祢兰有天命,自是看不上同自己还算门当户对的谢家。最重要的是,陈夫人觉得谢瑾这孩子懦弱阴沉,多看一眼就嫌厌恶。有时候陈夫人还会觉得谢瑾不像人,更像一条毒蛇。
谢瑾似乎看出了陈夫人眼中的恶意,有些怯懦地往祢赫身后退。恰巧这个时候,祢纯也出来了,谢瑾一溜烟往祢纯怀里钻。
祢赫见状,笑了笑:“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祢纯呢。”
祢纯低头看着怀里的谢瑾,微笑着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
只有陈夫人透过祢纯宽大的袖子缝隙中,看见谢瑾那怨毒而又湿冷的眼神。陈夫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祢赫见身侧的发妻神情异样,悄声道:“夫人,谢瑾母亲走的早,谢瑾在谢氏内部无人照应。他父亲明日又要同我一起外出求援。现在城里不太平,把你们留下我不放心。要不你同谢瑾还有祢纯祢兰祢英他们,在密室里待上几天可好。”
陈夫人拽了拽了祢赫的袖子,将他拉到角落里小声商量:“老爷,不是我不想照顾谢瑾,主要是瑾儿和英儿兰儿有些合不来。我担心他们在密室里闹出点动静。”
祢赫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陈夫人赶紧又补充:“不如让瑾儿和祢纯待在一起吧。我记得家中还有一间密室的。”
祢赫看了眼谢瑾和祢纯,于是点了点头。
夜里陈夫人还有祢纯,提前将府里不多的粮食做成干粮。
陈夫人一边做,一边哭,一边不停地看祢纯。
祢纯拢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避开她的目光专心做着自己的事。祢纯知道陈夫人是什么意思。
陈夫人也知道祢纯和萧彻那点子事,她也知道这么做很卑鄙,可她现在除了将希望寄于祢纯,还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