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好，我叫沈香菜

    姜隅把一勺拌着汤汁的饭送进他嘴里，“我走了不是正好？”

    他学着那日沈决在刑室里的语气，“我走了，你不就是师尊最宠爱～最有天分的首徒了吗～”

    姜隅压着嗓子，嘴角带着三分讥笑、三分凉薄还有四分漫不经心，学得惟妙惟肖。

    没学完他自己憋不住笑了，沈决的嘴角也微微勾起，他想压又压不住，只好把头埋在胳膊上。

    “吃饭吃饭。”

    沈决又抬起头，认真道：“师尊不喜欢我。”

    姜隅愣住了。

    “为什么他不喜欢我，还要纳我为弟子？

    “我有时候觉得，还不如在外游荡，也不用如此，如此……煎熬。”

    他想了半天，才说出那两个字。沈决之前没读过什么书，这两个字是搜肠刮肚想出来的。

    因此“煎熬”二字，格外有份量，犹如在姜隅心脏上重锤了两记。

    姜隅用勺子戳着米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能说对，师尊现在就是不喜欢你，他也不能说，怎么会呢？师尊心里是喜欢你的。

    他只好揉了揉他的头发，反复掂量，最后开口道：

    “师兄以前不喜欢吃香菜，我觉得味道很奇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怪的味道，要是世界上所有的香菜都死掉就好了，可是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姜隅：“师兄现在超喜欢吃香菜的，香菜拌牛肉，香菜拌鸡爪，简直是一绝，啊不能说了，口水都要下来了。”他夸张地捂住胸口。

    沈决又把头埋在胳膊里了。

    “从师兄讨厌香菜，到喜欢吃香菜，其实都不关香菜的事，香菜一直就是那个味道，变的只有师兄而已……

    “我不喜欢香菜，不是它的错，只是我的口味而已，要是香菜改变自己的味道，师兄后来也不会爱上香菜……

    “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别人眼里的香菜，如果刚好有人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难过、悲伤、痛苦，香菜也有自己喜欢的人。”沈决道，“就算是香菜，也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如果是我，我会把那个人捆在身边，反正他早晚会喜欢上我。”

    姜隅：“……”

    姜隅觉得有点好笑，果然人跟人的脑回路比人跟狗都大。

    “好好好！”姜隅服气了，“可是对当初讨厌香菜的师兄来说，要是有人强迫我吃香菜，我一定恨死香菜了，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跟香菜和解，更不可能喜欢上香菜。”

    “那香菜就永远地失去了一个可能会喜欢他的人。”

    “你想不想知道如果师兄是那株香菜的话，师兄会怎么做？”

    沈决点点头。

    姜隅道：“师兄什么也不会做，师兄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长。”

    “就算没人喜欢香菜，香菜也会好好生活，因为总有一天，会有人说’啊，这个香菜长得真好，让我试试吧‘，到时候，师兄就卯足劲吓他一跳！让他知道知道香菜也是很棒的。”

    沈决：“如果没有那一天呢？”

    “没有也不要紧，香菜不是为人类而活，没有那一天，香菜也要好好吃饭。”

    姜隅塞了一口饭到沈决嘴里。

    “一定有人喜欢香菜的，不是这个人，就是那个人。香菜不用因为谁的不喜欢而感到抱歉。”

    “所以你看看我们阿诀，多好，人又高大英俊，天赋又高，修炼刻苦，从小独自生活，还长得这么好，天澜宗里面不知道多少同门喜欢你，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弟弟陪我一起长大就好了。”

    “原先是缘分不到，老天爷非要我们这时候才遇见有什么办法呢，不过也没关系，今后你永远是师尊的小弟子，永远是我的师弟，藏剑锋永远是你的家。”

    “咳咳咳！”沈诀呛得满脸通红，泪光闪烁，“师兄，我饱了，我想…我想睡一会。”

    姜隅点点头 ，收拾好东西，把孔翎也一并扛出去。

    把孔翎放在廊下，姜隅也席地坐着，望着辽远的秋日天幕和南归的大雁，一只仙鹤停在院中，轻轻啄他的脚。

    房间内传出少年压抑过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