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爱人所爱
沈决趴在床上不住倒抽冷气
姜隅:“疼就喊出来。”
沈诀咬紧了牙关,只露出一丝闷哼。
孔翎:“师弟,真是对不住,我没注意到你伤在背上。”
沈决暗暗道:卑鄙小人!
姜隅用水沾湿伤口,再用剪子一点点将布料从血肉模糊的皮肉上剪下来,随口道:“无妨,男子汉,受点伤又如何?”
用浸湿的布巾轻轻擦拭过伤口,姜隅再用指腹细细上药。
孔翎:“这是伤口怎么来的,这么难好?”
“我也想知道。”沈决抽搐一下,姜隅便停住,等他缓一缓,“前日莫名其妙,师尊吩咐赏他一顿鞭子,总归是自己犯了什么浑。噬魂鞭打出来的伤口,痛得钻心刺骨,药石妄医,只有自己一点一点长好。”
“这,夜里如何睡觉?”
沈决不言语。
姜隅:“你蘅宇哥哥问你话呢。”
沈决:“咝!还行……后半夜困了就睡。”
孔翎掏出一个瓶子,“你还没筑基,睡不好怎么行?这是合欢宗的秘药,黄梁一梦,吃一丸可立即陷入美梦,夜里也好歇息。“
姜隅有些迟疑,看着孔翎手里的粉色瓷瓶……
孔翎:“你想哪去了!合欢宗总不可能什么东西都跟那事儿相关吧。”
姜隅有些羞赧,“抱歉抱歉,是我淫者见淫了。”随手把药塞进枕头底下。
沈决:“谢谢。”
孔翎:“跟你哥哥客气什么?阿苑的人,就是我孔翎的人。”
“说起来,我少年时候也没少挨揍,这也是琢磨出来的经验。”
“哦?合欢宗高徒,进退有礼的孔蘅宇也会受罚?”姜隅很好奇。
“怎么不会?宗门长老一门心思逼着我练功,而我自己对合欢宗的功法……嗯……不太认同。”孔翎沉默一会,“罢了,过来之后才发现曾经困扰自己的不过火柴盒大小的东西,天地之大,万物困顿其中,谁能凭着自己心意活呢?”
孔翎靠坐在脚凳上,醉意朦胧,胸膛半露,身姿形貌十分养眼,神情却说不出的落寞。
姜隅暗叹,不愧是合欢宗啊。
“你说的有道理,世上最难的事莫过于改变他人的想法,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可是咱们修行,做的不就是逆天而行的事吗?先修自己,而后移山填海,改变世界……
“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怎么改变别人?”
孔翎转过头,望着姜隅,“从来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哈哈。”姜隅,“我这样说,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毕竟我对你过往的遭遇一无所知。”
“不。”孔翎握住他的手腕,“从来没有人说过,修仙是为了改变世界……”
他低头喃喃道:“如果不能自己做主,一代又一代,如此行事,那我此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诶?”姜隅就是胡乱一说,真怕给他说得走火入魔。
“我随口说说而已,你别当真。”
“不!晚了哈哈!”孔翎爬过来,伏在姜隅膝盖上,“我已经当真了,阿苑啊阿苑,我怎么才遇见你呢!我应该早就来的!阿苑你这么多年在哪里,怎么才来啊……”
孔翎已经彻底醉了。
你怎么才来?这句话却让姜隅品出了一点玄而又玄的味道。
人生或许就是一场相逢,注定他姜隅会在此时此地有这番奇遇,他与所有人的会面都是注定好的,不早也不晚,如此刚刚好。
他姜隅来了这里,谁知道另一个姜隅是不是也有了另一番奇遇呢?
几日来沉重的心情似乎松懈了点,姜隅微微一笑。
孔翎抱着他的腰哭得稀里哗啦,嘴里念叨什么“你我结为道侣,你给我做饭,我入赘天澜宗……”
姜隅顺了顺他的头发,给沈决设了一个防风屏障。
沈决刚刚不发一言,沉默地注视着姜隅。
“你好些了么?”
沈决别开眼,“饿了。”
姜隅起身将孔翎放倒在脚踏上,反正他也不可能冻死,睡哪都无所谓,给沈决端来饭菜在他刚刚好够得到的地方。
“给你留了菜,吃吧。”
所有的菜在沈决面前冒着热气。
沈决冷着脸,“背疼,抬不动手。”
姜隅喂他,他也不吃,“你真要跟他成亲?师尊那边告知了么?”
“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你决定好了么,你要跟他……过一辈子?你们才认识一天。”
这是沈决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这么多话,姜隅想逗逗他,“有人共同生活几十年也未必了解对方,有人一见倾心便约定终生,不是很正常?这就是缘分吧。”
沈决闷闷道:“师尊不会同意的,他是合欢宗的。”
“他出身哪里不重要,他是什么样的人更重要,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选择做一个怎样的人……蘅宇人很好,他对你不是很好么?怎么说他坏话?”
“怎能如此儿戏,万一他……”
“他始乱终弃,他沾花惹草,他辜负你……”
姜隅笑道:“你说的这些问题,是人的劣根性,在任何人身上都会存在,换一个人也未必比他好。”
“我就不会。”沈决脱口而出。
姜隅点头,舀一块土豆给他,“师兄知道。”
你就是太过专一,上辈子才害人害己,毁灭世界。
“阿诀,你是一个专一的孩子,师兄要劝你一句。”
姜隅斟酌,然后放弃,“罢,感情这件事,有时候就是没有理智可言,但师兄想说的是,出发是爱不算爱,真正的爱会令对方感觉到自由和温暖,是爱人所爱,爱是新生,是希望,是不仅救赎自己,也给世人带去救赎,爱会让彼此的世界变得更好,而不是更糟。最重要的是,你如果爱什么人,你要先爱自己,珍爱自己,相信自己,不可自暴自弃。”
“你将来一定会有了不起的成就,愿你在天地间最高处时,也不要忘了师兄今日这番话。”
沈决凝视着姜隅的眼,嘴里慢慢咀嚼,他像一只流浪已久的小兽,匍匐在一个他看不懂的庞然大物面前。
“你真的要走了?所以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