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奖励奖励
吴忧鹤一脸骄傲，一副等待夸奖的样子。
姜隅顺了顺他的毛，“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吴忧鹤：“没什么，叫他们回去休息，反正也无事，谁愿意守在这啊。”
房间内，阵法光芒时隐时现。
姜隅掏出半个白萝卜，就地插上香烛，摆好馒头，一边作揖，一边碎碎念。
“魔兄啊魔兄，小弟给你送吃的来了，小弟没有食言，吃完早些上路吧，下辈子投个好胎，再也不要沾染魔气了。”
吴忧鹤：“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姜隅：“昨日里承诺给他饱饭吃，尚未兑现诺言 ，他就被打死了，虽说人魔殊途，但毕竟一诺千金，我来了结这桩事。”
吴忧鹤沉下脸，“他昨日险些害了哥哥，还有脸吃哥哥的东西。”
“他不配。”说罢，他捡起馒头大吃特吃，两颊鼓鼓的。
姜隅抢过馒头，“你想吃我再给你做就是，你何必跟他抢。”
馒头已经被啃了几口，总不好再摆回去，姜隅随手又塞进吴鹤轩嘴里。
“而且，我觉得他或许并不是想攻击我，他要是真想攻击，我离那么近，早就攻击了。”
姜隅沉思一会，问：“这阵法谁设的？”
吴忧鹤：“应该是几大门派联手设立的。哥哥想进去？”
姜隅的确想进去看看，入阵倒是不难，但他不确定阵法设立者会不会觉察到，七八个阵法叠加在一起，设立者的阵法脉络各不相同，短时间内无痕破解并且一个人也不惊动，他实在没有这个信心。
只有求助系统试试了。
吴忧鹤却道：“哥哥想进去直言就是，我说了哥哥不用对我有任何隐瞒。”
他掂了掂手里的馒头，又揣进怀里，从地上捡起萝卜，掰下一块，朝阵法中某一处丢过去，房间内光芒大作，下一刻，所有阵法符号暗淡下去，停止运转。
姜隅：“！”
吴忧鹤：“我看着他们设的，都是一些唬人的阵法罢了。”
姜隅把他夹在胳膊下，疯狂揉他的头发，“师弟，你也太棒了吧！！”
吴忧鹤笑道：“一般般啦，这种程度哥哥也可以的。”他眼珠滴溜一转，改口道：“不过实在有些累人，哥哥有什么奖励吗？”
姜隅已经跨进去，挥手道：“好说好说。”
尸体蜷在一个剑匣内，刚一靠近，腐臭之气扑面而来，不止呛鼻，还刺眼。
姜隅眯着眼睛打量尸体，尸体脖子几乎断裂，腹部一个大洞，原本的血肉和脊骨已经被捣成薄薄一层肉片，贴在盒子底部。
突然之间，姜隅想通了什么，他将香烛吹灭，倒转过来当作筷子，翻搅尸体的腹部。
吴忧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不发问。
随着翻动，更多的臭气“扑哧扑哧”地逸散出来，姜隅强忍着恶心，终于感觉到筷子……哦不，木棍的另一端接触到一个坚硬的物事。
他跟吴忧鹤对视一眼，缓缓夹起一块半个巴掌大、坚硬的圆型物品。
他一直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姜隅心想。
白日里他不是在吃粪便，他想吞下这个东西。
……有可能他已经反复吞下过这东西很多次了。
这个东西对他而言很重要，且不能被人知晓，他身边或许有监视他的人……
他未着寸缕，又没有别的保存法子，只有反复地吞下它……
他坚持到了今天，想把它交给我。
这东西或许关联着一个巨大的、黑暗而血腥的阴谋。
姜隅看着这块东西，脑子里似乎蹦出了很多想法，却又一片空白。
他被巨大的悲怆击中，直到吴忧鹤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姜隅才发现自己在流泪。
不知道是被熏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他确定一件事——
之前他可以当作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但是此刻，面对一位亡灵的委托，他若再逃避，良心难安。
吴忧鹤将那东西清洗干净，用手帕包裹好递给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姜隅把东西揣进怀里，郑重道：“阁下的心意在下已知晓，在下尽力一试，不敢保证结果，只求不遗余力、无愧于心。”
姜隅对着尸体再次行礼。
这具尸体按照躯干骨尺寸来看，生前应当也是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如今却收在一个破旧的剑匣中，连薄底棺材也没有。
个中心酸，不忍再想。
姜隅用衣袖擦干眼泪，转身离去。
姜隅在宗门内乱逛，心中百感交集。
“哥哥。”
姜隅回过神，发现吴忧鹤跟在自己身后，刚刚一直没有出声。
“抱歉，失态了失态了。”姜隅笑道。
吴忧鹤摇头，低下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哥哥在我面前，怎样都可以，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少年的眼睛像是红到极致的宝石，因为色彩太过极致而呈现出黑色，只在光线穿透时闪耀着剔透的红色光芒。
当他注视自己时，感觉自己被一种憨真忠诚的动物期待着、信赖着、仰望着。
这让他想起了儿时遇见的一只不足月的小牛犊，小牛犊枕在他的膝盖上望着他时，就是这样的神情。
姜隅的心情平静了很多，道：“谢谢你，幸亏今天有你帮我。”
“不用谢，应该是我说谢谢，谢谢哥哥给我机会帮你。”吴忧鹤眼睛眯起，“况且我可不是免费的，哥哥说好了要给我奖励的。”
“诶？”姜隅挠挠脸颊，“我说了吗？奖励什么的也太……是报答吧…哈哈应该的，你想要什么？”
“我不要报答，我就要奖励。”吴忧鹤严肃起来，“哥哥说好的，怎么能反悔？”
“好好好，奖励奖励。”姜隅放弃抵抗，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欢给一些事情加上有的没的的定义，在他原本的世界也有很多孩子如此，整日里说着什么梦想啊，二次元啊，或许吴忧鹤就是本土版的中二少年。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嗯……”吴忧鹤十分纠结，“太多了诶，每一个都想要，实在想不出最想要的。”
姜隅：“那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到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吴忧鹤：“那不行，哥哥后面一定会不认账的，哥哥现在很感激我，日子一长，感情就被冲淡了，然后一定会想，当初我不过是帮了一个小忙，至于提这种要求吗？”
看着少年吐槽一大段话，姜隅简直头晕，立即道：“决对不会，坚决不会，我一定记得，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兑现。”
“那好吧。不过……”少年狡黠一笑，“口说无凭，哥哥得给我一个凭证，日后我才好提醒你……”
“可以可以，凭证的话……”姜隅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拔掉头上的竹簪，“我没什么贵重物品，就这个行吗？”
“好极了。”吴忧鹤接过簪子，插在自己头上，冲姜隅一笑，“好看吗？”
姜隅：“人好看，簪子一般般吧。”
吴忧鹤掏出一根簪子，通体墨黑，簪头上刻着暗红云纹浮雕。
“哥哥我帮你重新束发。”
姜隅摆手，“太贵重了，不用不用。”
“哪里贵重，自己捡的石头，雕着玩的，哥哥嫌弃？”
少年用手指梳弄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和缓，让人十分舒适。
姜隅：“随便做的东西都这样精美？那根竹簪也是我自己削的，跟你的手艺一比，简直云泥之别。”
“哥哥这是大巧不工，我不过是些奇淫巧技罢了。”
吴忧鹤梳头梳得十分仔细，姜隅本就一夜成名未眠，困意都上来了。
“还没好吗？”
“快了快了。”
吴忧鹤定定注视着姜隅，姜隅破天荒地有些不好意思，略微别开目光。
“哥哥真美。”
“呵呵，哪里哪里。”
“哥哥不知道吗？宗门里许多人都喜欢哥哥。”
姜隅是知道这些，但并不当回事，“平日里，同门间的玩笑罢了，终日苦修无聊，少不了要找点乐子。”
两人坐在一块顽石上，靠着光秃秃的崖壁。
晨风十分清爽，让人心旷神怡，天边云层间透出一点鲜红，瞬息之间，金乌露面，金色的朝阳如美酒一般倾满层层峰峦。
姜隅的睫毛被漆成金色，光洁的皮肤犹如白玉，他歪过头，靠在少年的肩上睡着了。
吴忧鹤长久凝视着他睡颜，在灿烂晨光中，用指尖轻轻描画他的眉眼。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