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命好而已
待姜隅挤进人群,众人已经完成对沈决的一轮拷问。
沈决裹紧被子一眼就看见姜隅,狠狠瞪他。
姜隅发现沈决一丝不挂,靠着被子蔽体。
哦豁。
把他扒干净后忘记给他穿衣了。
姜愈在心里默默跟他道歉。
“事情就是这样。”沈决说。
众人见他好好地呆在这里,背上伤痕累累,与之前姜愈的说辞完全能对上。
“不可能。”顾毅凯喃喃道,“你们藏剑锋一定有鬼,不然为什么……为什么……追踪符!对,为什么我师父的追踪符会三番五次往这边跑!说明藏剑锋一定有问题。”
周遭已经没有人再附和他了。
“符纸?你在说这个吗?”姜愈掏出一张空白符纸。
炼气峰长老登时色变,“这又是什么东西。”
姜隅晃一晃符纸,“怎么,长老,自己的符纸也不认得?”
练气峰长老尤擅画符念咒,他的符咒常在各门派之间流通。
在场的代表一看就知道,这是他的手笔,上面有他的术法残留。
姜隅展示符纸,“诸位有没有发现这张符纸,有什么特别之处?”
“更厚。”孔翎说。
姜隅:“一开始,练气长老就祭出这张符纸,诸位跟随这张符纸追查魔气下落,那么请问谁能肯定这就是一张追踪魔气的符纸呢?”
没有人能肯定这一点。
当时众人只会无条件相信练气峰长老。
但现如今,主要的矛盾是盘查内部叛徒,那么所有参与者都有嫌疑。
没有人能打包票说自己看清楚了炼气峰长老用的什么符纸。
而这些日常容易被忽略的地方,往往是设局的关键点。
练气峰长老:“上面的符文已经被剑尊抹去,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姜隅并不回应,继续道:“事实上,这表面上的确是一张追踪符,但是下面还夹杂着其他的符纸。”
早在齐憷将符纸递给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这张符纸实在是太厚。
姜隅打一个响指,符纸被一分为二,漂浮到各位代表面前。
“唔,空间系的符文。”孔翎道。
众人再次陷入震惊。
顾毅凯面如土色:“这是栽赃!陷害!”
孔翎道:“也就是说,并不是哪里有魔物,就追哪里,而是追到哪里,就往哪里投放魔物。”
姜隅道:“这件事,晚辈如此猜想,有人事先准备好了一只魔物,收纳在空间符文中,又趁着自己人当值的时候,调换了不惑之铃,然后等待,不管那只不惑之铃原先对应哪个方位,等时机成熟,只要在该方向上泄露一点点魔气,那只不惑之铃最终都会指向藏剑锋。
而这个人只要率先发动所谓的追踪符,也就是实际的空间符咒,快人一步地将魔物投放在藏剑锋的后山,在旁人看来,魔物就是被追踪符在藏剑锋后山发现的。
这个人,或者这伙人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有机会能够调换不惑之铃,说明一定是天澜宗内部至少高阶弟子以上的人物,能合理进入钟阁而不被监视;第二,必须具有足够的声望,大家对他有着高度的信任;第三,擅长制符,使大家不会怀疑符咒有任何问题。”
啪啪啪,白面青年鼓掌,“精彩,实在精彩。”
练气峰长老:“一派胡言!若是真的是我有意操纵追踪符咒,那为何还能由得它四处乱飞!”
姜隅:“实不相瞒,这原先也是晚辈想不通的一点。但是我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思维误区——谁说天澜宗内只有一只魔物?”
沈决定定看着姜隅,目不转睛。
姜隅冲他眨眨眼,继续道:“这张符纸既有追踪功能,又有投放功能,而练气峰长老可以控制它。能让他脱离长老控制的唯一缘由,它真的在追踪某只魔物。”
他总是惦记着沈决可能跟魔物也有渊源,所以下意识认为天澜宗本来就有“两只”魔物,但事实上,能有两只,就能有三只。
也就是说,除了沈决之外,当时天澜宗还有两只魔物。
练气峰长老想要投放其中一只魔物时,符咒被另一只魔物吸引了。
另一只魔物遛着符咒到处打转。
“你……你!”炼气峰长老半晌说不出话。
“师父!”顾毅凯上前去扶住长老。
啪,炼气峰长老反手给顾毅凯一耳光。
“孽障!你做了什么?!”
顾毅凯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流血,面色通红。
“师父?这些不是……”
练气峰长老挥出拂尘,金光弹出,顾毅凯撞塌一扇墙飞了出去。
这反转、变故来得太突然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姜隅:“别在这里打。”
“师父!”顾毅凯挣扎起身,面色逐渐狰狞起来,眼睛愈来愈红。
“别打了别打了!”
“姜隅!!!闭上你的嘴!!”顾毅凯咆哮着,周身逸散出黑气。
他入魔了。
众人观望着他。
他对自己的变化毫无知觉,怨毒地盯着姜隅,“你不就是看不起人吗?少惺惺作态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他发了狂似的大笑,又突然冷静下来,“你不就是仗着自己命好,被剑尊收入门下吗?我让你们藏剑锋身败名裂!!!”
姜隅:“你冷静一点。”
孔翎幻化出琴弦准备弹奏。
“我冷静得很!凭什么你是天澜宗唯一的大师兄?凭什么你可以做剑尊的徒弟?我比你差在哪里!”顾毅凯黑气愈发浓郁,“我求了剑尊那么多次……为什么看不起我?”
姜隅:“既然你希望打败我?为什么要自甘堕落?”
琴音悠扬。
顾毅凯脸色出现一瞬间的茫然,他看着自己双手,“为什么?为什么啊?”
下一刻,他又笑了,恢复癫狂的样子,“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命吧!我注定要把你们踩在脚下,就像你这种废物命居然可以这么好,哈哈哈哈,凭什么呢?”
“你说得没错。”姜隅平静道,“我还真是命好,我原本是个乞儿,冬夜里冻得快死了,师尊收我为徒,我才侥幸有今天,所以我是真的命好。”
这些记忆,都是原身的,但不知为何,看到那些画面,他心里弥漫起一股酸涩。
姜隅定了定,道:“可你在这,不也是因为命好吗?”
顾毅凯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