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采取行动
苏衾听完只觉得那些女子可怜又悲哀,宣王此番做法未免也太冷血绝情了,那些女子他固然是厌倦了,可到底昔年是伺候过他的。
苏衾是个人很容易被其他人遭遇感染的女郎,她微蹙着眉头,“除了那两个撞死的姬妾,剩下的女子呢?”
秀儿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听说王府管家嫌那两个撞死的晦气,让家丁用两卷草席卷了扔去了乱葬岗,其它人好像是被拉上了一辆破马车,大概是怕她们再撞死在王府门口,丢去了个远远的地方吧。”
除了这四件大点的事儿,其他的都是些各家各府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苏衾听累了,想一个人静静,便让秀也回自己的院子去休息会儿吧。
抱着手里的鎏金暖炉缓缓移步到窗前,将窗户微微细开一条缝隙,屋内的暖气流出,换来的是屋外的寒意,透过缝隙看着外面的世界,苏衾不禁又伤春悲秋起来。
北方的冬天很冷、是一种空气都要被凝固住了的干冷,今天上午她感觉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就不想练舞,正好空出一个上午来听秀儿汇报这一个多月来昌京发生的事情。
窗外渐渐开始飘起点点雪粒,酝酿着昌京的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也不知道明年是不是一个好年,雪花落下的声音静飘飘的,如少女的韶华,美过,又悄无声息地消散,在这座奢美繁华的皇都留不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有时苏衾又在想,她真的有退路吗,于硕大的皇城,她渺小如埃,于苏府、于王府她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献与瑞王的可以是苏衾也可以是任何一个苏家旁系女,其实什么都一样,她们都不过是权利倾扎下的物品。
宣王府被驱逐的姬妾,撞死的石狮子上的陌生人,她们其实和自己毫无区别,都不过是被豢养到丧失了独立生存能力的金丝雀,只是她的主人尚且愿意继续豢养她罢了,也许今日宣王府姬妾的下场就是她的后尘,苏衾决定自己要加快速度了。
中膳时,苏衾并没让秀儿来伺候,而是单独唤来了被自己冷落已久的秋疏,秋疏对小夫人的冷落也不在意,少做少错,她反而乐得清闲,今个小夫人单独让她伺候用膳,秋疏反倒有点微微诧异。
饭后,苏衾又让秋疏陪她一起读书写诗,宋氏有昌京第一才女的称呼,苏衾作为她的女儿,又得母亲亲自指点,文采自然斐然,不一会儿一首辞藻华丽、情感细腻的闺怨诗就跃然纸上。
苏衾缓缓拿起纸,将诗给秋疏看,“秋疏,你看我这诗写得怎么样?”
苏衾笃定了王府里出来的大丫鬟不可能是不识字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秋疏如实评价:“小夫人一手小楷写得好看。”
苏衾诗里描述的是一个年轻的房中妇人孤独思君,她常常无聊地靠在窗户边张望夫君归来,却忽然发现屋外下雪了,她期盼夫君可以回来与她一起观雪,她为夫君新学了一支舞蹈,但是她知道夫君在外忙碌辛劳,不敢打扰夫君,只能默默思念,天凉了,期望在外的夫君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着了凉。
苏衾似乎有些失望,“只是字写得好看吗?”
秋疏明白苏衾的意思,“文采也好,小夫人可否将这首诗送给奴婢,奴婢定好好观摩。”
苏衾点了点头,又从首饰盒里精心挑选出一支玉簪,“我知道秋疏喜爱素雅,这只素色的簪子你戴一定好看。”说着苏衾就想给秋疏戴上。
秋疏微微福下身,婉拒道:“多谢小夫人抬爱,美玉配佳人,您戴着才是真好看,女郎写了这么久的字可乏了?奴婢侍奉您午睡。”
苏衾见她坚决不要簪子,也不强求,淡淡应了声“好。”
秋疏帮苏衾铺平床榻,又替小夫人脱去外衫和鞋袜,拿上那首墨迹未干的诗就恭敬地退出了屋子。
秋疏面上虽没有表现出来,实则心如明镜,既然大家现在都身处外院,本质上利益是一致的,小夫人能主动采取行动向殿下邀宠,秋疏感到很欣慰。
外院的下人表面看着少,实则暗地里还隐藏着几个暗卫,尤其是后院竹林附近。
南书房,里面有辰王殿下不想告人的秘密。
就在辰王打算离开外院的前一天晚上,他就命令秋疏好好侍奉苏衾,他离开后务必每三天去一趟竹林,将苏衾和院里的情况通过秦隐转述他,今天正好又是第三天。
竹林里,夜色朦胧,秋疏缓缓敲击了三下竹子,秦隐就出来了。
秋疏面色平静,除了第一次见到暗卫神出鬼没的惊诧,她已经习以为常了,“前两日诸事如常,小夫人依旧每周会让秀儿出去买些小东西,今早秀儿与小夫人说了一上午话,未看出秀儿有什么异常。”
秋疏想了想又从衣袖中拿出苏衾今天下午写的诗。
“小夫人今天兴致不错,写了首诗,我看着字写得不错,可以给殿下瞅瞅,其它就没什么事情了。”
秦引接过秋疏递出来的纸,身影又消失在竹林夜色中,静悄悄的,未曾惊动一片竹叶。
吕府,美酒佳肴,歌姬舞女,厅堂内酣歌恒舞,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
两座错金貔貅熏炉中香烟袅袅,满屋的宫灯烛台照得厅堂亮如白昼,整个大厅足有一亩大,主墙面是用白玉栏石制成,宫灯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片富贵奢靡的暖金色。
这间厅堂是吕顺为接待达官贵人们特地建立的,受邀来过的人无不感叹吕老爷这里才是真正的蓝田日暖玉生烟,金银屋,富贵地,当然也有人暗讽小勾栏,商人误国。
若是日常,宴会上跳舞的绝艳舞姬宾客只要看上,只需与吕老爷只会一声就可以春宵一夜,或者直接带走,但今天不一样。
所有的演出吕顺都是为延熙一人准备的,而这些莺莺燕燕,他这位洁身自好、挑剔讲究的挚友更是从来不会多看一眼,之所以把她们唤出来,纯属热闹,增添气氛。
虽然延熙对他这种在家里开“青楼”的行为总是很不能理解,但也没有多评价什么。
醉香楼被查封,老鸨、龟公落罪,醉香楼被私下拍卖,吕顺凭借自己在昌京多年的官场人脉,很容易的拿下了这座全昌京最大、最奢华的青楼,被卖身的倌人作为醉香楼的财产自然也归吕顺所有,但他并没有留下这些女子,反倒是无条件归还了她们卖身契。
吕顺打算重新整顿醉香楼,将它打造成一个集高雅与奢美的私人酒馆,作为自己的私有宅地之一,用来接待些不是那么重要的官员富豪,构建成一个巨大的情报收集网。
吕顺将自己培养的歌姬舞女安排进去,这样他的吕宅就可以清净不少,毕竟延熙总嫌弃他家莺莺燕燕太多,乱糟糟的。
这一个多月里除了苏衾的日子还算悠闲,近乎于所有人都在忙碌。
说来吕顺心里可真是太苦了,他不仅要忍着手臂的疼,还要处理醉香楼和生意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甚至每天忙的睡不足三个时辰,更是没工夫欣赏美人歌姬的舞蹈,忙里偷闲,盘坐在蒲团上,张口就有美姬递来的鲜果,有一种放纵的愉悦。
其实倒底是谁在小巷子里盖上麻皮袋把他打了,吕顺再清楚不过,那人做的那样隐晦又明显,连自己的脚步声都不隐藏一下,吕顺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延熙。
吕顺故意假装遇到贼人挣扎了几下,以免延熙知道自己认出了他,不好意思继续下手,不过他踹的那几脚也够狠的,吕顺现在回忆起还觉得胸口,没关系,延熙高兴就好。
那天吕顺被人打了,手臂脱臼,疼的路都走不稳,他当时满脑子想的就是爬到辰王府去找延熙,难为他速度这么快,人竟已经回了府,还佯装一副你怎么残了的惊讶表情,亲自给他脱臼的手臂掰回去。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虽然别人依旧不知道是谁打的吕老爷,但吕老爷一被打就气势冲冲地跑到辰王府去要说法,大多数人都猜测吕顺和辰王关系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