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苏府内乱
想到这里，苏衾再次摇了摇头，她将嗓音压的很低，嘴巴轻凑在秀儿的耳朵边，“我不想争宠，但是我现在必须这么干，等我救出母亲、嬷嬷，等我拿到你的卖身契，我们就一起离开这个地方，我们可以去南方，总之就是离这儿远远地，再也不受压迫和控制，秀儿，你说好不好？”
苏衾讨厌这个地方，她也讨厌这些自以为是的上位者们，瑞王也好，辰王也好，他们都不过是把自己当做泄欲、逗乐的玩物，高兴了赐下珠宝绸缎、鲜果佳肴，不高兴了连一碗新鲜的白米饭都不愿意施舍，他们会用自己重视的人来威胁自己，让她不得不跪下磕头。
秀儿微微笑了笑：“好，奴婢祝女郎如愿以偿。”
眼看天色渐暗，苏衾将手里的金疮药留给秀儿，便与她告辞了。
苏衾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她是辰王的外室，招见过管事的，苏衾让赵管家把秀儿提拔为大丫鬟，暂时顶替春岚的位置。
苏衾知道，她名义上是这栋府邸的女主人，可实际上这栋房子真正的主人只有辰王，甚至赵管家在这栋府邸里的权威都要比她苏衾来的高。
晚上苏衾并没有简单洗漱，一天的风尘仆仆，就是忍着身上的伤和痛也要泡一个香香的花瓣浴，她现在能吸引辰王的就只有这一身好皮囊，怎么能再不好好爱护呢。
沐浴完毕，苏衾犹豫了下，依旧选择睡在了外侧，躺久了，再加上一天疲惫，困意就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苏衾轻掐了自己一把，努力保持清醒，她是一个尽职尽业的外室，辰王还没有回来，她还要侍奉殿下更衣，困意一波更比一波强，最终还是抵抗不住睡死过去。
一觉过后，迷迷糊糊地醒来，已是午夜时分，静寂的夜，月光隐隐透过些窗户，身旁的男子睡得深沉安静，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苏衾小心地替他拢了拢被子，又睡了过去。
苏衾暗暗地想，也许自己真的是个不大称职的外室，按理应该早早地起床侍奉郎君穿衣洗漱，她却一不小心睡到了日上三竿。
缓缓睁开眼，入眼就是秀儿站在窗前等待伺候自己的身影，熟悉的场景，苏衾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天边已经大亮，今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苏衾淡声询问：“秀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秀儿恭敬道：“回禀小夫人，快巳时了。”
闻言，苏衾立刻爬下床，让秀儿给她穿衣服，面色焦急道：“怎么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秀儿应道：“郎君看您睡得沉，不让奴婢唤您起来，说让您多睡会儿。”
作为个不知实情的外人，秀儿甚至觉得这家的男主人对小夫人还挺不错的。
苏衾问：“那郎君何时起的？”
“大约是卯时起的，在竹林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剑，就出去了。”
秋疏听到苏衾起床的声音，也端着早已备好的温水进来侍奉小夫人洗漱梳妆。
“小夫人安，早膳奴婢已经让厨房重新热过，您洗漱过就可以去用。”
如果男主人不在家，一般人家的女眷早膳大多是在卧室里用的，但郎君讲究，睡觉的地方他容不得有吃食的味道。
在接下来两周多的日子里，苏衾每天过得都很有悠闲，她虽有意讨好延熙，可延熙却是没再出现过，老牛追兔子——有劲使不上。
眼见十一月已经过去大半，今个是十一月十六，距离要入瑞王府的日子只剩下十二天，苏衾对那日子并不在意，倒是远在侯府的苏宏远这会儿快要急红了眼儿。
苏府，一片静若寒蝉，苏宏远不复人前温雅和善、尔雅敦厚的样子。
高堂主座上，苏宏远拍案而起，手边茶盏被他顺手抄起。
“啪！”地一声巨响，白瓷绘花茶盏应声落地，茶水飞溅，弹飞起来的碎片划过王氏保养良好的脸颊，吓得王氏面上表情更加惊恐。
手边搂着的三岁男童更是被父亲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王氏一边安抚身边的孩子，一边跪下求饶，“老爷息怒。”
也许是苏家昔年随祖皇帝征战沙场，杀恶太深，从苏老侯爷那一代起苏家就一直是一脉单传，王氏虽入府不久就生下了苏明珞，可后来十几年一直无所出。
男童名为苏煜，是柳姨娘的孩子，被王氏养记在名下亲自抚养，作为苏府唯一的男丁，一直是整个苏家的宝贝。
苏宏远平常就算是再喜欢苏煜，这会儿也变得不耐烦起来，他招呼来下人，“把小公子带下去。”
苏衾迟迟找不到，十一月二十八瑞王府的轿子就要来苏府接二女郎了，苏宏远这会儿哪能不急，都怪苏明珞那个蠢货，如果不是苏明珞嫉妒苏衾，将苏衾诱骗出府，又被人贩子拐卖青楼，这会儿苏衾就不会失踪。
苏宏远实在想不明白，明珞是王妃，阿衾就算入了王府也不过是个妾，姐妹两个一起在王府相互扶持不是好事吗？
况且明珞嫁入瑞王府已经有一年了，迟迟没有孩子，淑妃娘娘为此对这位王妃很不满意，若是阿衾能顺利诞下皇孙，养在王妃名下，明珞的地位不是才能更稳固吗，苏宏远实在想不明白，苏明珞为什么要去害苏衾。
苏明珞在王府，苏宏远处置不了她，但是她的生母王氏却在苏府，苏明珞以后干蠢事的时候就应该想想她远在侯府的生母会不会因为她的愚蠢受到惩罚。
王氏依旧谦卑地跪着，嘴里念叨着：“老爷息怒。”
地上的茶盏瓷片戳破襦裙，刺伤了王氏的膝盖，虽然很疼，王氏却不敢表现出来。
苏宏远语调凶狠，近乎于咆哮道：“息怒？你也配说息怒？也不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都干了些什么蠢事情？如果不是明珞不争气，我需要把我堂堂嫡女送到瑞王府做妾吗，你也不看看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如果在十一月二十七之前仍然找不到苏衾，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氏虽在心中愤怒委屈，面上却是不敢流露出分毫不满，“是，妾室一定努力去找。”
“本侯不要你努力，本侯要你竭尽全力。”说罢，苏宏远气愤地一挥袖子，扬长而去。
见老爷走了，王氏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两行清泪不自觉地缓缓流下。
为谁？还不是为了他苏宏远自己的吗，明珞从小就讨厌苏衾母女，小时候明珞常常因为自己的母亲是平妻、而不是嫡妻融不到一众高门嫡女中去。
人前，明珞总是高傲的，人后她就会扑在生母怀里哭，“为什么母亲和宋夫人都是高门贵女，宋夫人是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嫡妻，母亲却只是平妻，凭什么她苏衾是嫡女，我就只能是个庶女，明珞倒底哪里比不上阿衾妹妹。”
那一年苏明珞四岁，苏衾两岁，王氏不知道到底是谁去和一个四岁的孩子讲了这些嫡妻、平妻、嫡女、庶女之类的话，想来应该是那些和明珞一起玩的年纪稍微大些的高门贵女吧。
后来王氏被提为了嫡妻，苏明珞也终于成为了嫡女，可高门贵女们的流言依旧没有消停，她们说苏明珞的母亲是继弦，不是八抬大轿迎娶的，不配和她们一起玩，她们还说苏衾长得比苏明珞好看。
苏明珞讨厌苏衾母女，王氏也讨厌苏衾母女，少女时，宋宛莹名动昌京，是无数昌京男郎心目中的白月光。
及笄后，王氏爱上了苏宏远，可苏宏远的眼里却也只有宋宛莹，王氏羡慕宋宛莹却不嫉妒她，直到她真的嫁给了苏宏远。
王氏一步步从平妻爬到嫡妻，可就是宋宛莹死了，也有人冥顽不灵地拿她和宋宛莹做比较，苏侯爷现在的夫人比不上昔年的宋夫人，宋夫人贤良淑德、貌美无双被休弃一定是王夫人用了什么腌臜手段，想上位。
她的女儿，她的明珞这么讨厌苏衾，她又怎么能忍受和苏衾共侍一夫呢？明珞能忍受夫君有妾室，有侧妃，有通房，她就是忍受不了那个妾室是苏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