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养雀指南

    至于事情怎么执行，就不需要辰王具体指导了，吕顺混迹江湖多年，有的是经验，他看着不大靠谱的样子，实则心思缜密，辰王甚是放心。

    两人又在三层闲逛了一圈，可延熙再也挑不到合适送给娇娇的礼物，既然决定要养只金丝雀，他自然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延熙觉得吕顺这里的东西都是俗物，配不上他美丽的雀儿。

    时间重返中午，延熙在吕顺的邀请下一起用了午膳，他们时而谈论最近大楚发生的事情，时而谈论到美人娇妾，吕顺知道延熙养了一个外室，甚是好奇，毕竟这是挚友十八年来的第一个女人。

    延熙说，“我想养一只金丝雀，但她很胆小怕人，我想要她开心，变得更粘人些儿，我应该怎么办？”

    延熙怕吕顺不理解他的意思，特地补充道：“我听闻你有不少的妾室，她们都很乖驯、依赖你。”

    吕顺听他说到这里自然明白了此雀非彼雀，不过这事儿他有经验，难得延熙有问题询问他，吕顺自然欣喜万分，腹中有长篇大论，能把妾室们调教的听话，后宅安宁，他很荣誉。

    “胡萝卜加大棒，恩威并施，给予她宠爱、珠宝、华裳和特权，让她知道你的宠爱可以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在她恃宠生娇或者耍小气时给予冷落，收回对她的宠爱与特权，没有女郎能忍受这样的落差，几轮下来，保证驯化的服服帖帖，百依百顺，还会主动争宠，不过嘛，女人争宠，小争怡情，大争就一定要给予惩罚……”

    吕顺还想要继续滔滔不绝下去，延熙却觉得没有必要了，因为他已经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给予她宠爱、珠宝、华裳和特权。至于后半段延熙却并不赞同，父皇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宫妃们的，包括母妃，所以母妃不要父皇了，她只要无上的权力，强到就算在后宫里寻欢作乐，父皇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当然某些方面母妃也是很顺从的，她会顺从地让父皇在昏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推波助澜。她不会争宠，每一个父皇看上的女人，母妃都会想办法帮父皇弄上龙榻，女人寻死觅活时，母妃还会体贴抚慰。

    但延熙总觉得男女间的这种顺从是不正常的，更不希望他和娇娇的关系是像父皇和母妃那样的。

    当延熙问道哪里能买到送给女郎的珠宝，吕顺毛遂自荐万宝楼，除了皇宫内务府，全昌京，乃至全大楚都没有一个地方有他万宝楼坐拥的珍宝首饰珍贵了。

    于是两人就去了万宝楼三楼，谁知以往被人赞叹，有市无价的珍宝们竟然入不了辰王的法眼。

    南海的粉紫色鲛珠、波斯商人带来的彩色透明宝石，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可惜款式都很俗气，延瞻勉强挑了一支粉色玛瑙雕刻的桃花步摇，苏衾气质娇美，这步摇适合她。

    一对红玛瑙耳坠也尚可，殷红色的玛瑙镶嵌在细金编制的托槽中，尾部是绿的似能滴出水的翡翠，可惜苏衾没有耳洞。

    待两人聊完正事儿，延熙选完打算送给苏衾的礼物，吕顺就迫不及待想去二楼拿他新收购的藏品给延熙看，他喜欢和好友一起分享那些有意的东西。

    延熙对那些身外之物兴趣不大，世俗之中很少有东西能激起他的兴致，只是吕顺这样兴致高昂的样子实在不忍让人拒绝。

    当吕顺走到楼梯口，他又突然停步驻足了许久，仿佛发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情似的，随即兴奋地折返回雅间。

    耳旁忽然传来吕顺的声音，语气中有一种猫儿哭鼠的苦恼，“呀，真不巧，二楼有个小女郎在典当东西嘞，真可怜呐，也不知道她家里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竟要为了这三五两银子和掌柜的争执不休，不过她的声音挺不错，娇娇柔柔的，还戴了个帽帷，不知道是谁家的落魄女郎，希望她的脸和她的声音一样美妙。”

    天下的苦难人何其之多，吕顺作为个唯利是图的大商贾自然不会真的同情心泛滥，延熙一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又想诱骗落魄女郎了，真嫌自己的后院不够热闹。

    延熙也懒得多管闲事，随他吧，没有美人吕顺会“死”，他说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赚钱和收集美人，然后将他最爱的东西装点在另一个他最爱的东西上面。

    吕顺唤来个侍女，让她去吩咐一楼的伙计不要让客人往二楼、三楼来，今天的万宝楼提前打烊，不接客了。

    吕顺理了理衣衫，装作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微笑着缓缓走下楼梯，临走前不忘看了延熙一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延熙依旧慵懒地盘坐在雅间的狐毛蒲团上，瞥了他一眼，随意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翻阅起来。

    二楼苏衾刚典当完手镯和簪子就要离开，却被来人一声叫住。

    吕顺一身淡青色云锦长袍，袍上有青竹绣纹装饰，他嘴角噙着一抹儒雅的微笑，姿态如富家郎君，“女郎且留步。”

    苏衾抬首看了眼来人，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并不打算多做停留。

    吕顺并不在意她的冷落，毕竟美人都是有些脾气的，他闲庭信步地走到柜台前，拿起苏衾刚刚典当的物件，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吕顺，是这万宝楼的东家，这昌京一半的铺子都是我的，今日见女郎觉得一见如故，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吕顺神情亲切真恳，苏衾却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心中警铃大作。

    原来他就是昌京最大的富贾，苏衾前世就听过他的名字，瑞王府最美的舞姬就是他送的，算不上奸商，但不是个好人。

    苏衾原一直以为吕顺是个四五十岁、满脸市侩精明的中年男人，没想到竟这样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若不是他自报家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俊朗小郎君呢，不过细看他的眼神，确实比同龄人多了几分精明，苏衾并不觉得自己和他有什么好聊的。

    见苏衾还是不理他，高冷的要走，吕顺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起来，“女郎不理人可是看不起吕某一介商人，但或许就是吕某这样的商人可以解女郎的困境，吕某别的没有，就是有点钱。”

    吕顺边说边把玩着手里苏衾典当的簪子。

    苏衾算是看出来，她遇到麻烦了，这个叫吕顺的男人今天大概是不会轻易放她走。

    苏衾原以为自己会很害怕，可事实上竟还好。

    苏衾不卑不亢道：“我没有看不起吕老爷，也没有困境，吕老爷是商，我是客，交易已成，自然就要走。”

    苏衾据理力争，吕顺却似笑非笑起来，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女郎呀，“谁说交易已成，掌柜的不懂事，收了你这没有凭证的赃物。”

    “赃物”两个字，他特地加重了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