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的雀儿
同床共枕，安静非常，延熙睡觉的样子安静板正，透露着一种天横贵胄与生俱来的贵气，眼皮沉盍，浓密的长睫毛低垂，静谧安详的样子配上周身淡漠疏离的气质宛若沉睡的谪仙，他闭上眼睛的样子少了几分盛气凌人，多了几分柔和，让苏衾安心了不少
心中有事儿，苏衾睡不着，悄悄地观摩着辰王的脸，不知道他睡着了没，内心在纠结是现在与他说，还是明早说，融洽的相处了一段时间，苏衾发现自己对辰王好像也没有很怕了。
苏衾总觉得辰王还没睡着，鬼使神差地轻唤了声，“殿下，睡着了吗？”
她原不指望收到辰王的回应，耳边传来辰王低沉地“嗯。”了声，“睡了。”，嗓音不似梦语，看来是没睡着。
苏衾眨巴了下眼儿，看着辰王依旧盍着眼，好奇自己是因为有心事儿睡不着，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正想着，就顺带着问了出来“殿下明明没有睡，您为什么说睡了呢，殿下睡不着，可也有什么心事？”
苏衾在内心小小地期盼他能反问自己为什么不睡，这样她就可以把自己的心里事儿说出来，可惜结果注定要叫她失望了。
延熙幽幽道：“叫郎君。”
苏衾疑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啊？”
“在外面叫郎君，不是殿下。”
苏衾对他的话里意思似懂非懂，却还是乖顺地应“是。”
什么是外面，什么又是里面，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她叫辰王殿下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苏衾自作聪明的想，莫不是辰王殿下沉迷于外室小夫人和富家小郎君的角色扮演游戏里无法自拔，
但既然他让自己唤他郎君，那便郎君吧。
苏衾继续道：“那郎君可有什么心事儿，不然为什么睡不着？”许是辰王安静睡着的样子太无害，他的语气又都很极温和的，让苏衾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话也多了。
“无事。”
感觉到苏衾还在盯着他的目光，延熙倏然睁开眼，侧过头与她对视，“本王很好看？”
苏衾一惊，正要下意识地摇头，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嗯，好看，是我见过的最俊俏的郎君。”
“那与瑞王比呢？”
“殿下，额……不对，郎君美，瑞王不若君之美也。”不是有意讨好，这句话苏衾近乎于是不假思索说出来的，她说的是事实。
忽见辰王幽幽笑了起来，虽然笑意依旧不达眼底，但苏衾总觉得他应该是被自己赞美的话取悦了。
第一次这样直白的夸个男郎美，苏衾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抿了抿唇。
看苏衾窘迫，延熙笑意更深，他原来是想拿根衣带绑了苏衾的眼睛，延熙习惯了一个人睡，身边多了个女郎本就不自在，再加上苏衾总是一副满腹心事、欲言又止的样子盯着他的脸看，让延熙更加不舒服，自然也就睡不着了。
不过既然她夸自己漂亮，那便不蒙了她的眼儿，让她看吧，至于苏衾的那点小心思，延熙早已看破，他只是恶劣玩味地不想说破。
“夫人若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你是我的枕边人，不必遮遮掩掩，也不必察言观色。”
明知男人的承诺信不得，可是听到辰王的花言巧语苏衾依然很高兴。
他唤我夫人呀，这是苏衾两辈子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夫人，夫人是正妻才配拥有的的称号，虽然苏衾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知道辰王是在哄她的嘞，也不影响苏衾在内心小小欢喜了一把。
“那……我明天可以离开府邸，回侯府去看……去看姨娘吗？”苏衾小心翼翼地问，延熙说她是枕边人，可以不用察言观色，可苏衾自然知道自己真正应该怎么做。
见延熙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凝视着她的眼睛，苏衾心里一“咯噔”，连忙补充道“妾身就去看一眼，马上就回来，就是想……想给姨娘和嬷嬷报个平安，妾身发誓，绝不出逃。”边说着，苏衾就要举起手指发誓。
她诚惶诚恐、小心又谨慎的样子真是有趣又可怜呐，可惜延熙从小就不知道怜悯是什么。
延熙微微一笑，“允。”伸出手握住了苏衾即将伸出被窝的手。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延熙柔声问道。
苏衾摇了摇头，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重生以来的每一天，她都活在心惊胆颤之中，前世的每一年她也一直活在抑郁压迫之中，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像这一刻一样高兴，明天就可以见到母亲和嬷嬷了，那两个活生生的、最爱她的人。
苏衾兴奋到颤抖，延熙能感觉到自己手里握着的小手在哆嗦，她的嘴角含着微笑，又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不是害怕的那种颤抖，而是一种人类的很复杂的情感所引起的情绪波动带动的身体反应。
延熙想要睡觉了，苏衾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感到不舒服，但他今晚就想呆在这儿睡，本想开口威胁苏衾安静点儿，要不睡明天就不让她出去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安静点儿，再不睡我们就干点别的事情。”
苏衾当然知道别的事情是什么事情，连忙乖乖的闭上眼睛，盖上被子睡觉，她把整个头都捂了起来，生怕被延熙发现似得。
她不想干别的事情，总之今晚特别不想，如果被折腾狠了，明天走路就会很吃力，或者被母亲和嬷嬷看出异常，苏衾不想母亲为她担忧。
看着苏衾这副样子，有点可爱，延熙不禁想到了幼时养过的一只鸟，一只父皇送他的会唱歌的金丝雀，鸟儿的羽毛很漂亮，它很乖驯，但它总是会张望笼外的世界。延熙想要它快乐，于是就让它在屋子里飞翔，鸟儿叽叽喳喳的样子应该是很兴奋吧。
它真的很乖，玩尽心了就会自己回到笼子里，它胆子有时很大，有时又很小。胆大时，它敢停在自己的手指上，受了惊，则会随机躲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但它不大机灵，每次躲的地方都能被宫女太监们轻松找到。
终于有一天，它的胆子越来越大，它不再满足房间，向往外面的世界，延熙将它带到院子，金丝雀飞的很兴奋，可就在延熙一遍遍呼唤它时，它不愿再回到笼子，它向更远的地方飞去。
鸟儿飞不出皇宫，不过半个时辰，它就被延熙派出去的太监们抓了回来，这一次，延熙亲手折断了雀儿的翅膀，“咔嚓”一声，毫不费力。它在他的手心里扑棱了好久，它摇摇晃晃地想逃，延熙又折断了它的腿，将它种进了最美丽的琉璃花盆里，这次它终于不会逃，延熙满意地笑了。
想到这儿，延熙又看了眼苏衾，他又有点想养金丝雀了，这一次他一定会养的很好，至少不会把她埋进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