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不配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而苏文除了喝了两杯黑咖啡，什么也没吃上就被一辆风骚的红色跑车接走，开车的人正是资本家杨青青女士。
“今天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听说制片对剧本不是很满意，需要改动挺大的。”杨青青轻点刹车，在等绿灯期间“啧”一声扳过她的脸仔细瞅了瞅，“瞧你的黑眼圈，昨晚和顾晨那啥了？”
苏文拍掉她的手，满脸嫌弃地说：“你满脑子的黄废料，你们家老麦知道吗？”
杨青青耸肩笑笑：“他？他比我还黄。你都30了，还在我面前装清纯？”
苏文嗔视杨女士刚进厂维修过的紧致下颌线，叹了口气：“我才27，怎么就30了？瞎说什么？我们一直是各住各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青青摇摇头，一脸鄙夷：“不是我说你，也只有顾晨能受的了你，换个人早甩了你，你打算守贞操到结婚那天？”
苏文突然脸一红，小声嘟囔：“谁说我还有贞操？”
杨青青笑得肉毒杆菌都失效了，鱼尾纹一道道的：“哎呦喂，这就对了嘛，女人啊，也得懂得享受。”
“闭嘴吧你，扫黄迟早得盯上你！”苏文从车斗里拿出一副太阳眼镜带上去闭目养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中会闪现纪睿的小黄片，他裸露的性感身体、柔软的嘴唇、纤细的手指，她的身体感到一阵潮热，蹭地她坐直身体，用力拍了拍的脸，暗骂自己，变态、下流。
恍惚间，跑车停在了商务楼前，两个女人一前一后昂首阔步走进大厅。
会议室位于沐光影视公司的最高层，推门进去前，杨青青在她耳边嘱咐：“待会他们说什么你都要虚心接受，不要傻乎乎地坚持什么艺术标准，拿到钱再说。”苏文敷衍地点头答应。
踏入会议室，看见墙壁上贴着几幅大幅宣传海报，都是公司出品的过往热门剧集。制片人黄强走过来和她们握手，这是她第一次和他见面，电话里的声音挺有磁性，真人的反差也太大了，长得像横过来的冬瓜。
苏文和参会的几个大佬一一握手寒暄，手里拽着一堆名片，导演、营销总监、投资代表、演员。
总算人都认识全了，可以坐下来讨论剧本。
黄强翻开剧本，抛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翻白眼：“不够爽！”
什么意思？
苏文抽动嘴角，等着他说哪里不爽？可是，等了老半天他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地说“爽点太少，故事太平，反转不够。”
旁边的女演员立刻附和：“对呀，台词一点张力都没有，什么叫她咬紧牙关，说出一个不字。都被渣男欺负成这样了，怎么能只说一个不字呢，应该打他一耳光，再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最后说出一个有力的‘滚’字，这样的感情才饱满，人物性格才突出啊，观众看着也带劲啊！”
苏文听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甚至有将剧本甩在她身上的冲动，并送给她一句富有张力的话：他妈的你来写！
但是，她在杨青青眼神的监督下，扯出了最扯淡的一笑，并谦虚地说：“嗯，你们的意见我虚心接受，但是请给我一个具体修改的方向。”
营销总监开口道：“苏老师，你习惯写艺术电影，可能不太适应现在电视剧的口味，当前市场，娱乐至上，看电视剧的大多是家庭主妇，要够刺激，多反转，满足她们的幻想，她们才会想去追剧，没人追的剧那都是垃圾。我看苏老师是第一次写剧，水土不服啊。”
苏文火气止不住地往脑门窜，杨青青眼看她的脸慢慢涨红，赶紧开口替她说话：“当初你们找到我们家苏文来改编网文小说，不就是冲着她的艺术审美吗？现在倒好，一口一个要爽要带劲。你们有认真读过剧本吗？能把这么俗套的网文小说改编地上得了殿堂下得了茅房，你们上哪找这么全面的编剧？我告诉你们，就你们给的这点钱，我们已经对得起良心了，你们爱拍不拍！”
投资代表薛总被她这么一威胁咋呼，大佬的脾气上来了，一拍桌子大声说：“少在我这儿装清高艺术家，想要接这个活的编剧海了去了，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拿翘？换人！”
制片人觉得有点过火了，其实他觉得苏文改的不错，今天本来只是想先摆摆甲方的姿态，给她做做规矩，没想到投资人火气这么大，这个项目势在必行，现在换编剧肯定来不及，而且他心里明白苏文够便宜，写得东西也的确不错。
黄强赶紧出来打圆场：“薛总消消气，您这是拿大炮打蚊子。您的苦心她现在肯定明白了，苏老师啊，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都想作品反响好，出爆款，提的意见是尖锐了一点，但这不都是为了能出好故事吗？苏老师，你呢，就把今天咱们的意见，特别是薛总的意见好好吸收消化，我们期待修改过的剧本更能打动人心。”
一直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内里怒火中烧的苏文，终于以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话：“剧本我肯定是改不了了。”
停顿良久，所有人都在等她的“但是”，可是，她没有再张嘴，只是优雅地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杨青青瞪大双眼，只得追了出去，临到门口还不忘要钱：“合同里可是写好了，只要写完了就得给钱，记得打我账上！”
杨青青为了安抚苏文受伤的小心灵，带她去了高档西餐厅吃牛排。苏文可不为她省钱，点了最贵的和牛、年份不详产地不知的昂贵红酒，总之贵就对了。
杨青青还担心她灰心丧气、意志消沉，没想到她竟然聊起了刚才那个女演员整容的八卦，杨青青总算放下心来，给她倒上充满金钱味的红酒，安抚道：“稿费他们肯定是要出的，不然我告死他们。”
苏文喝了一口美酒，眼睛一眯，笑盈盈地说：“贵的酒就是好喝，杨姐，他们会来找我们的。”
“嗯？什么意思？”杨青青纳闷。
“我给了他们前十集，我打赌他们找不到人接下去写。”苏文舔了舔嘴。
“别怪我给你泼冷水啊，不好色的男人难找，两只手的编剧可是满街跑，如果他们真的来找我们，该给的台阶还是得下，别牛脾气犯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杨青青吃了一大口牛排，嘴够大的。
“我算是知道了，我都是这么被你贱卖的。”苏文看了眼时间，抹干净嘴，朝杨青青伸出手。
“干什么？”
“车借我一用呗，明天还你。”苏文笑得谄媚。
“不借！”杨青青紧紧握住车钥匙。
饭店外，苏文潇洒地开走了杨青青的风骚跑车，拉风地赶往火车站接更风骚的苏明辉。
苏文远远就瞅见人群中最显眼的一个男人，黑色的皮衣皮裤，圆寸头，脸上架着墨镜，一副大佬出街的派头，他一路走来杂乱的人群自动为他开路，引起好几个路过的年轻美女回头，以为是哪个过气老牌明星生怕别人认不出。
苏文迎了上去，接过他的行李箱，父女俩简单的点头寒暄，没有激动的呼唤、腻歪的拥抱，冷静的像接头的同伙，而不是三年没见的父女俩。
来到跑车前，苏明辉终于拿下了墨镜，仔细瞧了瞧，撇嘴一笑：“怎么？发财了？”
苏文将行李箱放到后座，走到副驾驶室，为苏明辉打开车门：“把我卖了也买不起。”
苏明辉钻进副驾驶室，摸了摸真皮座椅，抬眼瞪她：“我把你养这么大连辆车都不值？”
“值！你说值就值！”苏文启动车出发。
“瞧你这点出息，”苏明辉舒服地向后摊靠，“他们家也今天来吗？”
苏文“嗯”一声，瞟向右视镜，余光扫到闭目养神的老苏，他的腿已经完全好了，复健那3年他吃了不少苦，自己也不在他身边，只能视频电话监督他按时吃饭、坚持复健。好在姜姨一直帮忙送饭，他才没被饿死。
那时的她也是一团糟，每天靠不停学习、打工麻痹自己，节假日赶着回家照顾老苏，那几年她就是连轴转的陀螺。
毕业那年，老苏第一次来北京看她，她带他去了租住的潮湿阴暗的地下室，气得他打了她一巴掌，硬是要拖她回家。苏文不肯，北京机会多，她想让自己强大起来，至少能靠自己解决困境。
她永远记得纪睿在分手时说过，宋心雨对他帮助很大，很适合他。
这句话就像一根针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17岁的她没有任何能力、资源、金钱，甚至自身难保，她除了拖累他没有任何帮助，任何情和爱在现实面前都不堪一击。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能力去爱人和值得被爱。
10年的磨砺，她知道了自己的优势，她不停接活，没日没夜地写，终于获得了几个小奖，也成了半个网红。
“睡着了？快到了。”苏文提醒苏明辉。
“想事呢，你说你怎么就看中了顾晨那小子。”苏明辉睁开眼，带着愠气。
“他哪儿不好了？挺好的啊。”苏文笑了笑。
“他好不好你自己知道，又不是我和他谈恋爱，我是在说他们家。”苏明辉白了她一眼，“顾晨他老子又小家子气又奸诈，当年我和你妈谈恋爱，打小报告的就是这小子，还有他那个妈也不是省油的灯，以为自己在国家单位高人一等，以前见着我鼻孔朝天，招呼也不打一个，好像打个招呼会脏了嘴，我见着就烦，你倒好还往这种人家家里钻，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苏文开进私房菜洋房，这里是顾晨定的地方，她也是头一回来。停车找不到地方，绕了一圈。
就在她绕圈时，纪睿也开着路虎驶入洋房，保安给他留了车位，他停好车，后座的于大林下车伸了个懒腰，一下搂住了纪睿的肩头，贱兮兮地说：“兄弟，我今天约的可都是美女，这回才算是为你接风，上回纪婷在，我没好意思安排。”
纪睿拍开他的手，冷冷地警告他：“你不是说你请来的是京北汽车的项目经理吗？我现在没有精力搞什么男女关系。”
“哎呀，你是开放的漂亮国回来的正常男性吗？谈事和欣赏美女不冲突，经理是我的干姐姐卢娟，她听说有海归帅哥来，就叫上了她的姐妹。你放松点。”于大林捏捏他的肩膀，搂着人进入洋房。
苏文终于在绕了两圈半后也没找到位置，保安看这个女司机和副驾上的男人一脸凶神恶煞，只好找了个空地让她停，由于正好挡着一辆路虎车，她只得在车窗上留下电话号码。
苏文看了看手机，吃饭的包间叫玉兰厅，服务员领着他们往二楼走。
于大林推开包间门，激动地大喊一声：“姐姐！可想死我了！”纪睿觉得太丢脸，一把把他推进包间，关上门。门口的牌子写着玉江厅，而隔壁就是玉兰厅。
苏文和老苏来到走廊的尽头，门口挂着玉兰厅的牌子，苏文刚要推开门，就听见隔壁一阵喧哗：“帅哥，来呀，坐这里！”
苏文和老苏面面相觑，老苏盯着服务员说：“你们这里是正经吃饭的地方？”
女服务员的脸刷地变红，一个劲地点头：“正经，十分正经。”
这时，包间门被打开，顾晨笑嘻嘻地领着他们进入包间。
包间里坐着顾晨的父母，坐在正对门的是顾建国，侧分的发型一丝不苟，穿着名牌的深蓝色衬衫，略微凸显的小肚子典型的当官标配，他瞅了眼进门的苏文父女，皮笑肉不笑地点头打招呼，屁股挪都不带挪一下。他左手边背挺得笔直的精瘦妇女是顾晨的母亲金丽萍，斜眼一瞟，脸上露出高高在上的笑容。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苏明辉直接忽视他们阴阳怪气的眼神和比哭还难看的笑，一掌拍在顾晨脑袋上，似是嬉骂：“你小子，可真行，b大校花被你骗到手了。”
苏文瞪大眼睛看着苏明辉戏精上身，额头滴汗：这顿饭有得吃了！
哪晓得，隔音效果不佳的房间，时不时传来隔壁的淫词浪语，还没开始吃饭，苏文的内心已经崩溃，真想冲到隔壁让他们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