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等你
夜晚，苏文和纪睿待在卧室里，舒爽的夜风透过纱窗吹得人昏昏欲睡。纪睿累了一天，合着眼，悠闲地陷进沙发不能自拔。
桌上有一瓶红酒，两个玻璃杯，是苏文提前放好的。她没怎么用过红酒开瓶器，龇牙咧嘴地拔了老半天也没把木塞拔出来。
几分钟后，为她留着一根神经的纪睿掀开眼皮：“拿过来！”
苏文只得乖乖求助纪学霸，瓶子交到他手里，旋转钉尖又被往里旋了好几圈，随即就听见“噗”一声瓶塞拔出来了。
这么轻松。
“大晚上的喝什么酒啊？”纪睿拍拍大腿，苏文坐了上去，纪睿拢住手臂抱着她，像是在吸取能量。
“我口渴了。”苏文说得口是心非。
“嗯，是，我还真信你了，说吧，把我灌醉想干什么？”纪睿颠了颠大腿，让她更靠近自己。
“把你留下。”这四个字她说得很轻很轻，轻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说出口了吗。
果真得喝点酒壮胆。
纪睿抱紧她，闷声说：“听见了。”
抱了好一会，苏文感觉纪睿又快睡着时，她挪了挪屁股，艰难地从温暖的怀抱挣脱出来。
红色的液体倒入玻璃杯，苏文先喝了一大口，接着又将杯子里的半杯酒都喝下肚。
纪睿笑了笑：“你是真渴了啊！”
苏文递给他一杯酒，和他碰杯：“干了。”
“你这是喝水呢，红酒得慢慢品。”纪睿晃了晃酒杯，慢条斯理地小口喝，苏文第一次看他喝红酒，优雅吞咽时喉结上下滚动，有种别样的性感。
她看得出神，借着上头的酒劲低头亲住了喉结，又顺着喉结一路向上亲到了他的嘴唇。
纪睿脸开始窜红，但酒精是有壮人胆作用的，他无暇考虑别的，捏住下颌堵住了她的嘴。
他的吻很深却很温柔，舌头一寸一寸地攻城掠地，口腔变得酥软、炙热，仿佛想要通过这个吻将对方融化。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苏文流下了眼泪，咸湿的泪水渗入口腔，被纠缠的舌头吮吸，他们都感受到了这个苦涩又难舍难分的滋味。
纪睿松开了她，两人都喘，呼出的酒气喷薄在对方的脖颈。
“你哭了。”
“别停下来。”
苏文搂住他的脖子，又亲了上去，纪睿含住了她的嘴唇，轻轻地咬着下瓣唇，含糊地说着：“别挑战我的底线，我也是男人。”
他放开苏文的嘴唇，撩开她额前浸湿的刘海，脸绯红，连同雪白的脖颈也一片红热。
红酒的后劲窜上来，苏文的眼瞳笼着一层朦胧，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但大脑的某处控制理性的区域已经阵亡，情感像脱缰的野马肆意奔腾。
她攀着纪睿的肩头，与他交颈相依，不知不觉又流下眼泪哝哝地说：“我爱你。”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这三个字。
纪睿的理智神经被这三个字烧没了，他闪着眸光，托住腰臀将人抱了起来，走到床边，半跪着把她放平。
俯身看着她的眼睛，情绪蓬勃难以自制：“我爱你，我想要……”
苏文自觉帮纪睿解开上衣扣子，他手忙脚乱地帮忙，三两下，脱掉了上衣和长裤。
苏文自己脱掉了上衣和裤子，身上只剩下内衣和内裤，雪白的身体暴露在纪睿面前，她有点不好意思，蜷了蜷身体。
纪睿双手撑在她的颈两侧，呼吸急促，像是一头蓄力待发的野兽，他微微咬住了下唇，似乎在努力找回一丝理智。
“我……”
“我不后悔。如果第一次不给你，我会后悔。”苏文起身够到他的唇，在上面轻轻啄了一下。
忽然，纪睿压了下来，凶狠地吻住了她。
静谧的夜晚一切零碎的声音都显得勾人心魂，纪睿的喘息声，苏文忍耐而愉悦的呻吟。
两人贴合的严丝合缝，好像无论什么外力都无法将两人分开。
他们相拥到艳阳高照，纪睿睁开眼睛，看着怀里扭动苏醒中的苏文，头脑清醒地回忆起昨晚的画面，甜蜜地咧嘴笑，他又收紧了手臂搂住她，珍惜、舍不得最后被深深的难过冲垮。
苏文感觉到他肩头颤抖，自己的肩头也湿湿的。
“你怎么哭了？”苏文拍拍他的后背。
纪睿不吭声，只是默不作声地流泪。
“我们还在一起，不是吗？”苏文说，“哪怕是异地，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不是吗？”
纪睿重重地点头，像是砸在她的肩上。
“每天视频，还有放假我会回来。”
“我会查岗的。”苏文起身的瞬间觉得身体沉得像灌了铅。
掀开被子上上下下打量纪睿的身体，看到她留下的满身红色印记，满意地露出微笑，但觉得还是不够。
“看够了？”纪睿又把她拉躺下。
苏文摇摇头：“不够，这些没几天就会消下去。”
“你是狗吗？还要标记。”纪睿绷着笑。
“对。”苏文说。
“嗯？”
“我要标记你！”苏文起身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纪睿“嘶”声忍着疼，任由她咬。
苏文舍不得下重口，只是咬出一圈淡淡的红牙印就松了口。
纪睿滚着喉结说不出话，突然他坐起身：“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苏文跟着起身，“只剩下了20小时9分钟，我可不想浪费一分一秒。”
“别废话了，”纪睿抱着她下床，伺候她穿衣穿袜，“给你惊喜。”
黑色朋克风的门脸，推门进去里面也是暗黑系装潢，苏文目光所及之处不是骷髅头、飞禽走兽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号。
一个光头胖男人从后面的帘子里钻出来。
“呦，小纪，稀客啊！”光头男又打量了苏文，“女朋友啊？”
“是，她叫苏文。” 纪睿笑嘻嘻对苏文介绍，“这是楠哥，于大林的小舅。本地数一数二的刺青师傅。”
苏文这才多瞅了两眼光头，五官和于大林是有几分像，她酷酷地冲光头一举手算是打了照面。
“大林子，昨天刚来，说你要出国。”光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递给纪睿，“难怪了。”
“嗯？”纪睿抬头，苏文侧目。
“咳，我都懂。年轻人想要留个念想呗，只是……”楠哥的目光特地瞟到苏文身上，还停顿了两秒，“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苏文总觉得他没说出来的后半句像是对她的某种暗示，那目光似乎在说“他都要走了，你还纹个屁”。
“你们选选吧，想纹什么？”楠哥朝里屋走，“我去准备准备，你们选好了，叫我。”
“好，楠哥。”纪睿应道。
苏文见楠哥的胖身体完全进入帘中，怼着他的脸说：“你以前也来纹过？”
纪睿双手扯她的脸蛋，笑着说：“你昨天不都看过了吗？有纹身吗？”
苏文被他一说，眼前又出现了昨天羞耻的画面，脸色烧红：“哦。”
“我们纹名字缩写，后面加一颗心怎么样？”纪睿点点相册一张狂野的横条字母纹身。
苏文没发表意见，又翻了两页，看到缩写字母被心包裹的图片，“这个不错。”
纪睿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好，就它了。”
“你的纹胸前，我的就纹锁骨下面吧。”苏文指了指自己的锁骨。
“行，听你的。”
楠哥领他们来到纹身室，“我可事先说明了，纹上去容易，清除可难了，又疼又不一定清得干净，想清楚咯。”
苏文没给他眼神暗示的机会，立马点头同意。
“知道，纹吧。”纪睿说。
“你们谁先啊？”楠哥问。
“我怕疼，你先。”苏文说。
纪睿躺了上去，楠哥利索清洁、消毒皮肤，在上面划线，刺青的过程，苏文没敢看，只听见纪睿偶尔会“斯哈”一声，感觉不怎么疼。
半小时之后，纪睿下了操作床，楠哥给他一面镜子。
“字母真清晰，搭配这颗红色的心还挺有艺术感。”纪睿对着镜子照。
苏文仔细看了一会，点头道：“不错，我的眼光不错吧，但是名字是全拼？”
“你俩都是单名，缩写都不知道写的是谁，都纹全拼吧。”楠哥消毒针头，冲苏文扬了扬下巴，“轮你了。”
苏文躺下，楠哥趁纪睿穿衣服悄声说：“小姑娘，感谢我吧。”
她合上眼睛，露出了一丝轻浅的笑。
又半小时之后，苏文的也纹好了，镜子里映出洁白的锁骨下一行漂亮飘逸的英文字母，她刚想伸手去摸，被楠哥及时制止。
“楠哥，你的手艺绝了。”纪睿对情侣纹身很满意。
“咳，这都干多少年了，你这一走，啥时回来啊？”楠哥收拾器材。
“放假我就回来。”纪睿回复的是楠哥，眼睛却看向苏文。
一路上，苏文隔着衣服触摸锁骨下的纹身，仿佛只要它在，纪睿就一定会回来。
“我饿了，咱们吃火锅吧。”苏文说，“我还想吃小馄饨，还有方芳奶茶。”
“都吃，今天咱们把这些吃个遍。”纪睿脸上是笑的，可是眼睛却是红的。
萧筱给他们上了超级豪华的牛杂火锅，老样子一半辣一半不辣，又单独给纪睿倒了满满一杯啤酒，她举起酒杯，拦下了想站起来同饮的苏文。
“纪学霸，这一杯酒我单和你喝，一是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为你送行，二是苏文是我好姐妹，你要是到了国外有了异心，说实话我也拦不住，但是，你可听清了，别想脚踏两只船，你要真干混蛋事，我告你，我二大爷在美国唐人街也是叫得出名儿的人，找人揍你一顿分分钟的事。”萧筱一口干了啤酒。
苏文斜睨萧筱：她二大爷前两年不就去世了吗？
唬人还是得是萧姐！
纪睿也毫不含糊仰头喝尽杯中酒，他一抹嘴巴，也不坐下，笑盈盈地开口：“既然你是苏文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她脾气倔，不喜欢麻烦别人，如果她有困难，你主动帮她一把，如果她拒绝，你强硬点她就从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我聘请你做我的线人，她有什么头疼脑热，缺钱少吃的就给我打电话，等我回来必有重谢。”
萧筱瞟了眼苏文，眼神仿佛在说：姐妹，这话你听听就算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行了，你们时间不多，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萧筱走到门口撂下一句，“我可等着你的重谢啊！”
苏文给他盘子里夹满了菜，咽下一肚愁肠，说出口的话只有“我又不是小孩”，还有一句“我会等你。”
两人牵着手漫步了一整夜，累了就坐下相互依偎，饿了就上kfc吃炸薯条，苏文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其实内心已经魔怔，有时痛苦绝望，两家的现实困难，担负的责任，没有期限的等待，这些都在告诉她：他们坚持不了很久。有时乐观萌生，相信只要他们相爱，会克服距离走下去。
纪睿停下了脚步，原来他们走回了纪睿的老房子，这也就意味着纪睿要走了。
“我送你去机场。”苏文用尽力气控制住恐慌，扯出一个最勉强的笑。
周末，机场比平时人多，兄妹二人托运的行李和登机牌都办好，纪长峰和周淑慧牵着纪婷去安检处排队，纪睿和苏文放慢了脚步，走在人潮的最后，进了这道门，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纪睿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和一个小狐狸形状的u盘，递给苏文。
“本来想你过生日的时候给你，现在只能提前给你了，”纪睿说。“还有，答应我一件事。”
苏文点点头，纪睿头抵着她的头，一夜未合的眼睛布满血丝。
“无论以后怎么样。不要忘了我。”纪睿哽咽说完，咬紧牙关，转身朝安检门走去。
苏文望着远去的背影，迟钝两秒，拨开人群冲向纪睿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苏文攀着他的肩膀吻了上去。
唇齿离开，在他耳边道了声再见。
看见纪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安检门之后，她终于崩溃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