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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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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止因又问:“那她怎么和坤王扯上关系了?”

    “那时候还是德武帝在位,不知道坤王到黔北干嘛,在那儿遇上了古长君,据说,坤王年轻的时候极其俊朗,将古长君迷得五迷三道的,一个年轻多情的王爷,一个潇洒肆意的女将军,那是爱得轰轰烈烈啊。”卓佩娴说得一脸陶醉,沉溺其中,完全忘记了这个多情的王爷也是眼前人薄情的爹。

    还好关止因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早就知道这人对娘只图一时新鲜,是娘错付一生了。

    卓佩娴说得眉飞色舞:“古长君不似普通的女子,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言论,当着全军上下也敢主动亲吻坤王,她的行为可以说是惊世骇俗,坤王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当时似乎也是爱到了极致,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住在了军营里,两人出双入对好长一段时间。

    “但他还是娶了苏慈安!”关止因冷淡的说。

    三十多年前,关止因想,坤王的野心真是蓄谋之久。去黔北的目的应该就是想与苏一鸿搭上关系,不承想在那遇到了所爱之人,却又为了权势,迎娶了苏慈安。爱人在他心里,永远排不到前边,他爱的只有他自己。想到这,关止因不禁又为母亲感到不值。

    “是啊,他确实是抛却了古长君,娶了苏一鸿的独女回悃京!真是浪费了一段千古佳话。古长君因此一怒,与坤王断了联系。苏一鸿成亲没两个月,古长君就在军营中产下一个儿子,取名古烨,一直在军营中抚养到十二岁。”

    “古长君后来又怎么死在了悃京?”关止因问。

    “那时韦皇后嫁到了邺国,与邺国达成了友绑,但靖国与邺国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和睦,因为边界问题,两国时有交战,加上三国交界处匪患猖獗,黔北乱得很。二皇子带军守虎峡关,古烨偷着跑去了战场,受了重伤。黔北的军医治不了,古长君不顾苏一鸿阻拦,丢下正在打仗的危局,带着飞虎队和儿子连夜离开。他到悃京找坤王,是为了救古烨。

    “古烨也是那时认祖归宗,改了名字叫关启烨,古长君随着儿子,在坤王府里住了两年多,却没有人知道飞虎队去了哪里,古长君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坤王府传的消息,说是古长君想刺杀坤王,才被坤王给秘密处理了,因家丑不想外扬,一直未正式对外公开此事,连古长君的丧事也没办。她死后没两个月,关启烨就发了疯,从此就没有外人见过了。”

    关止因听完,心里的疑惑解除许多,只是还是不明白,二哥明明没疯,坤王为何要将自己的儿子关起来那么多年呢?

    卓修璟的官帽和氅衣上都积了些雪花,踏着夜色急匆匆赶到秋园,遇着青竹正在关院门,叫了声:“别关。我一会儿还走。”

    青竹停了手,兴奋的向院里边喊:“小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卓修璟一咂嘴,道:“怎么都学得跟你们小夫人一样,一个个都成了大嗓门。”

    青竹认错挺快,低着头说:“下次不会了。”

    关止因听到青竹的喊声,趿着鞋打开房门跑了出来,脸上笑容灿烂,问:“累惨了吧?你都十几日没回家了。”

    卓修璟小步跑到檐下,刚想抱关止因,想到自己身上寒气重,又收回了手,说:“想你了,抽丝间隙来看看。我一会儿还得赶回去,等明日祭祀结束,后边就能轻松些。”

    关止因伸手拉他,说:“进屋说,外边冷。”

    卓修璟说:“我进来的时候见院里铺满了雪,你陪我走走吧。”

    关止因又一笑,点点头道:“嗯。”

    卓修璟进屋拿了厚厚的红色斗篷,看到在她床上睡得香甜的儿子,柔和的笑了笑。转身将斗篷罩在关止因身上,一手撑了伞,一手牵着了关止因向秋园外边走。

    两人踏着雪,漫步在池塘边的小道上,身后两串可爱的脚印一直延伸,不见尽头。

    “等雪停了,我就命人给这池塘加装上围栏。”卓修璟听威子报了旭小公子落水和小夫人救人的事,心里后怕得很,谁出事他都接受不了。

    关止因说:“家中有幼子,早该加上。”

    卓修璟说:“这些日子,旭儿都在你屋里睡的?”

    “嗯,”关止因轻点了下头,“旭儿被吓到了,睡不安稳。不过你别担心,小孩子忘性大,估计已经不记得了,这几日又能吃又能睡,开心得很。”

    卓修璟笑着说:“唉,我也想当旭儿,能睡在你怀里就好了。”

    “又不正经。”关止因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娇骂道。

    卓修璟哈哈笑起来,两手圈着,把关止因环进了怀里。卓修璟个高,关止因还不到他的下巴,伞横在了关止因身后,任由雪花飘飘洒洒的落到两人头顶,天上无星,绚丽的星都落在了两人眼眸中。

    卓修璟抬起手,轻轻抹掉关止因黑发上的雪,说:“因儿,你说,这是不是就叫与君共白头?”

    关止因用脸蹭了蹭他胸前的衣襟:“但愿真能一路青丝到白头。”

    “一定会的,等我忙完这阵,年关,我带你去别院见爹娘,我要娶你。”卓修璟像是在做郑重的承诺,一个今生最重要的承诺。

    曾经关止因与娘说,“以后嫁人,就得是君心无二意,若有必绝离。”可此刻她明知眼前的男子已有妻儿,却也只想与他携手一生,也许“爱”,就是这般没有道理。

    可她想起娘多次重复“十八岁以前,不可以嫁人” ,生辰怪病也困扰着她,她身上似乎有些连自己也没弄清的秘密。一时不知答好,还是不好。转了话题,问:“朝中可还一切顺利?坤王没为难你吧?”

    卓修璟侧目看她,隐起微微的失落,答道:“坤王将关押的下人还给黄勤后,没几日,一个稳婆家中走水,一家人全烧死了。”

    卓修璟重新撑伞,牵起关止因慢慢向前走,“至于我,以前我名声多糟,你不是不知道,我与三皇子大张旗鼓的四处玩乐,就是要制造一种纨绔无为的形象,方便暗中相助皇上。如今悃京的兵权都到了我手上,再伪装也没有用,注定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关止因仰起头看他,难掩担忧:“你万事要小心。实在不行,把兵权让出一部分给其他可行可靠的人。”

    “如今形势不明,谁是敌谁是友,还得等皇上坐稳了位置一段时间才知道,兵权,目前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最安全。”卓修璟见关止因着急自己的安危,心里很是受用,他才不怕,他只是想要眼前的人儿担心自己,说着危机四伏的话,嘴角却带着笑意。

    树枝上的雪积到了一定的厚度,枝叶承受不住,残叶上的雪块“咕咚”一声掉入水中。

    卓修璟说:“我该回营了,祭祀的护卫队还等着我点兵,天亮前就得出发。”

    关止因闲下来的时候,总想卓修璟,多日不见,才顷刻他又要走了,踮起脚尖伸长颈子想吻他。卓修璟最受不了她的媚态,把伞丢到雪地上,捧着她的脸,无懈可击的回吻过去,那柔软的相碰就是宿命的温柔,潮湿的暧昧声回荡在雪白的夜间。

    卓修璟想要亲密无间的占有她,那只手不再君子,上下摸索,探入衣摆,触到玉润的肌肤,掌间的温度化成一方春暖。他要她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自己的。

    “公子。”威子远远的喊,“祝指挥来催了,说是军士都已集合完毕,就等您了。”

    卓修璟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欲|望,又亲了一下关止因已经红肿的唇瓣,道:“等我回来!”

    皇家祭祀之典盛况空前,文武百官神色肃穆,关顾之携楚绚身着盛装,在万众瞩目下祭拜天地宗祠,以求天佑邺国苍生万物。大典之后,新皇亲自宣旨,召告天下,邺国新皇号明祥帝,年号天正。

    顾亭与温运知并排从祭坛上下来,石阶上的雪被人踩得化成了乌黑的水团,变得湿滑,两人互相搀扶着手臂,生怕脚下一滑就摔断老腰。

    顾亭道:“这典仪办得漂亮,温大人这次怕是要得大赏了。”

    “唉,你是不知道最近礼部上下忙成什么样子了,大事一桩接一桩,只求不出差错,就阿弥陀佛了。”温运知连续多日休息不好,黑着眼圈,精神不济。

    六部今日是必定要到场的,温运知与各官员打了照面,却独独不见户部尚书穆行渊,问道:“今日没有见到穆尚书,他可是告病了?”

    “人没病,我看脑子倒是病得不轻。”顾亭收了些声量说,“皇上都登基了,他还敢夸赞二皇子如何英明神勇,你说说看,他是不是脑子有病?被皇上知道了,把圣像赐给他,要他每日对着画像磕一百个头,好好反思。这会儿,估计还没磕完头呢。”说完就捂着嘴憋笑。

    温运知听了,一脸不可思议,跟着也忍不住笑起来:“还有这事?奇妙奇妙!”

    关顾允从祭坛出来就四处寻卓修璟,卓修璟自从领了两军统领之职,忙得人影都见不着,他心里存了事,也只有趁这机会可以找着他了。

    大典结束,所有的程序基本完成,殿前营护着皇上皇后回宫,卓修璟这边等着其他营报了值守情况后,也急着回府。看到关顾允向他招手,把手里的册子递给段昕,说:“后边的册子你看看吧,没问题就收队回营。”

    “我听威子说你去府里找过我,又叫人来营里找了我两次,什么事这么急?”卓修璟问。

    关顾允说:“倒也不是急,就是心里闷得慌,也没人商量事,只有你懂我,就想看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卓修璟笑了笑,问:“什么事还能把三皇子为难成这样?说来我也乐呵乐呵。”

    “唉呀,安怀,你别取笑我了。”关顾允说着就拉着卓修璟向僻静的地方去,“你还记得千香苑的裴映吗?就是你与我一起去捧场的那个阳倌。”

    “当然记得,”此人生得标志,长着一张比女子更柔美的脸,举手投足间竟又毫无媚影,卓修璟被他拉着去捧场可不止一两次,“他怎么了?”

    “我是真喜欢他,安怀,真的,太喜欢了。”关顾允无比真诚的说,“我不忍心见他在千香苑侍候别人,花银子给他赎了身,但他的乐籍还没销。你是知道的,父皇不准我养艺子,我也不敢将他带回我府上,就在内城给他置了一个小宅子。”

    “嗯,”卓修璟说,“这样也挺好。”

    关顾允有些焦虑起来,道:“本来也没什么,谁知道我母妃知道了这事,非说养在外边的宅子也不行,不准我与他有任何联系,还警告我要安分点,不准到处玩乐。实话跟你说吧,我有了裴映,谁都入不得眼了,也不会再去乱玩,可让他离开我,我万万忍受不了。”

    “那你想怎么办?”卓修璟见他确实像动了真情。

    关顾允一脸坏笑,说:“不如让裴映偷偷住到你府上去,你帮我照顾他行不行?”

    “啊?”卓修璟诧异,“这样行吗?我爹也不准我养艺子。”

    “我们是不是好兄弟?”关顾允揽了卓修璟的肩,不要脸的说,“你名声跟我也差不多,又不怕再有个契弟,你暗中与勇义侯解释解释,说他是我相好就行了。”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卓修璟实在想推掉这事,真让那阳倌住到了府中,不说怕关止因不高兴,这关顾允估计也会三天两头往自己府里跑,也太碍事了。

    “就先这么着吧,”关顾允从怀里摸出一个藕色锦盒,打开盖子,里边一对暗红色的耳坠子,通明透亮,“我知道,你纳了个小妾,威子说你宝贝她得紧,连我都不给见,这耳坠子是一种名为血珀的玉石做的,来自米尼什么亚的一个国家,稀罕的很,就当我的贺礼了。”说着就塞到卓修璟手里。

    卓修璟没见关止因戴过耳坠,还没来得及拒绝,关顾允就后退着说:“记得明天就派人去接裴映,他住在南街乌巷进去第一个院子。”说到后边的时候,声音已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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