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齐26
戚小将军临危受命，不日便前往边疆，京中百姓夹道相送，无数老者望着戚小将军离去的背影流泪，都是当年与戚老将军一同上过战场的。
戚家的威望，于军中，于百姓中，都是极大的。
而不过几日，将军府唯一的女儿出嫁了，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得是尚书府不成气候的嫡长子。
……
母亲的病好上了许多，许是冲喜的缘故，今日的气色是肉眼可见的好，竟是也有力气起来为自己的女儿梳发。
“一梳举案齐眉，二梳生活无忧，三梳白头偕老……”
望着铜镜中的女子，剑眉星目，风华正茂，多日的病气在此刻似乎都消退了许多，她是真真正正为她的囡囡嫁人高兴，她的囡囡不会是一个人了。
瞧着母亲欣喜的模样，内心也难得激起几丝波澜。由着侍女将凤冠霞帔为她穿上，沉重的发冠险些令她抬不起来，平日的淡妆浓抹比不得如今的明艳妆容，浓郁脂粉味令她感到不适。
下人们忙忙碌碌，一片热闹景象。
铜镜昏黄，但她还是看见了匆匆忙忙进来的蓝青，慌忙转过身，握住母亲的手，用着温和的声音说着：“府上多的是下人做事，母亲久病未愈，不宜操劳，还是快些去休息的好，女儿也不小了，母亲就不要再操心了。”
“今日是你出嫁的日子……”
“母亲身子不好，若是因着辛劳又染了疾，我这个做女儿的哪能心安……”
好说歹说，母亲才是由着侍女扶着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叮嘱府上信得过的老人，可谓是操碎了心。
蓝青忙是上前，覆耳轻语。
是尚书府那边传来的消息，尚书府溺爱嫡长子是有目共睹的，大婚之日竟还留恋花楼，也是头一回见的，说是如今人还未醒，来不了接亲。
“他们换了谁？”
“尚书家的二公子，宋河。”
二公子是庶子，其母原是位采药女，有着几分姿色，被尚书瞧上了，这才有了他。
并无多少波澜，由着侍女整理衣襟。
“且不说戚家威望，将军府与皇家多少沾亲带故，小平生又是才去了边疆，多少要给点面子，皇家必是要派人来的，往小了说是宫里的贵人带来贺礼，往大了说嘛，为表重视，陛下亲临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就尚书嫡长子做的那些混账事，神女都给闹到陛下面前去了，陛下也是清清楚楚记得了这么个人，到时看到迎亲的不是同一个人，必是要好好追责一番的。
她总归不会吃亏。
“小姐说的在理，如今太子就在前厅。”
蓝青做事，她是放心的，只是这身嫁衣当真沉重，细细密密的刺绣，再是那凤冠，可都是真金白银，不多时便累了，她还要这么穿戴一天，天晓得她今早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能进去看新娘子吗？”
稚童天真的话语在门外响起，吱呀声响起，门忽的被打开，闯进来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团子，慌乱的侍女不知所措，随后一少女姗姗来迟。
“公主不可！”
未及反应，便被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满头珠钗乱颤，得亏蓝青眼疾手快，要不然指定摔倒。
“公主小心。”
温言软语，她是认得阳昭的，阳昭会来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是喜欢热闹的，只是其身后的少女是谁？不像是阳昭常带的宫人，长的有点像一位故人。
“好漂亮的新娘子，好好看的衣服，我以后也有穿这么好看的衣服。”
萧乐之小心翼翼抚摸着喜服上的刺绣，好不欢喜，旁的侍女见状捧来桌案上装有各类干果蜜饯盘子，蓝青提醒着自家小姐，戚如姝随手抓了一把塞到萧乐之手中。有了吃的，小小的人儿更欢喜了。
少女站在门口，遥遥望着她。
“我应当叫你表姐，对吗？我的母妃是你的小姑。”
似乎真的有这么个人，她那早逝的小姑曾有过两个孩子，可惜儿子早夭，他们倒是真的忘了小姑还有个女儿。
“是裕安公主。”
蓝青小声说着，一时半会也就只想得起对方的封号。
“见过公主。”
规规矩矩行了礼，总归是不熟悉的，只是按规矩给了把东西，便是与萧乐之玩闹了起来，天真无邪的孩童有趣的紧。
拿着一把花生红枣，旁的人都有着自个的事，只有她一人站在中央，略显无措。她本是不来的，萧乐之缠着萧君稔要出宫去玩，又不知道从哪听说了将军府与她的关系，拽着萧君稔跑到她的住处，央求着她一同出宫去，她也是同意了。
很明显，戚如姝并不认识她。
“如姝，如姝，你快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匆匆跑进来一个人影，快到一时间竟是没有看清楚模样，其的侍女遥遥落在后头，气喘吁吁，一个劲的想让自家小姐慢些。
桑知意当真是好精力。
是一柄小巧的匕首，纯金的鞘，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拿在手里很舒适，算不得重，下意识想要拔出，却是被蓝青拦住了，只听见蓝青一板一眼地说到：“大喜的日子不适合见刀剑。”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看？我可是请最好的师傅做的，绝对的薄如蝉翼，削铁如泥，到时要是你的夫君惹你不高兴了，你就拿这个把他给干掉，手起刀落，绝对快。”
桑知意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稀奇，从小便是这般。
萧乐之明显被突如其来的桑知意吓到了，怯生生地躲在戚如姝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行如疾风的姐姐，这也是位好看的姐姐呢。
“谢谢，我很喜欢。”
“我倒是不知道将军府还有小孩，长的真可爱，姐姐好喜欢你，来来来，姐姐我给你金豆豆玩。”
若秋才是刚刚跟上来，自己小姐就要去了钱袋子，果真是满满一袋子的金豆豆，随意抓了些，放到萧乐之的手里，面上笑的和善，她不差这些金豆豆。
“谢谢姐姐。”
软糯糯的声音就是令人心情愉悦，不自觉捏了捏小朋友肉嘟嘟的脸颊，手感舒适。
做完一切，才是有空去细看戚如姝一身的装束，也不枉她请师傅打造首饰，花大价钱去订购绸缎和金线，如姝真好看。
“这是阳昭公主，你身后是裕安公主，我的公主表妹。”
桑知意险些脚底一滑，面上的笑僵硬了，看了看笑的开心的萧乐之，又回过头去看站在角落里的萧胧清，手中兀的被塞了把蜜饯，没反应过来。戚如姝出嫁的排场够大，太子在前厅坐镇，两位公主陪着聊天，是不是等会陛下也要亲临？
算了算了。
还是规规矩矩行了礼，才又是扬起笑，强硬地给萧胧清塞了些金豆豆，让若秋将剩下的去分给府中的下人，都是沾沾喜气的。
“你破费了，没必要的。”
那一袋子金子可不少，一般人家可是拿不出来的。
“沾沾喜气，就一点小钱，我开心就好，出嫁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打点下人什么的，你我之间是有情谊的，而且我差点就成为你嫂子了，所以我额外给你加了份礼。”
此时的前厅。
萧君稔仍是无法忘怀桑知意带了箱金子过来的这件事，商人就是不一样，送的都是真金白银，真是大手笔。
桑三郎同样是震惊的，他知道一直大姐姐有钱，但没想过会这么有钱，随便出手就是一箱金子，没人会这么吧。
并未有多少宾客，不过是些戚老将军的旧部老兵，看到戚家子嗣落寞，便自发过来帮忙，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身上也是有一个半个的军功，多少也能撑撑场面，好不叫戚如姝被欺负了去。
外头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看热闹的人都是跑了出去，萧君稔与桑三郎自然也是的，远远便看见了那高头大马上戴面具的男子，心中莫名升起异样，总觉得怪怪的。
“去问问来接亲的是谁。”
桑三郎也是觉得奇怪的，宋白瑄的身量好像是更高些的。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对方应和着旁人的祝福，一开口，他便是能确定此人不是宋白瑄，他冲的很，可不会这么有礼貌，况且两人的声音是完全不同的。
“听不出来是谁，但绝对不是宋白瑄。”
代娶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知晓宋白瑄纨绔，倒是不知他敢今日不来，戚家那些旧部护犊子的很，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给他淹死。
“新郎官且等等，你瞧着不像是宋家那孩子。”
“我自是宋家的孩子……”
林老将军一大把年纪，早年落下的病根不少，如今身子骨算不得硬朗，但因着是戚家唯一的女儿出嫁还是来了，戚老将军一直很受军中敬重。
“小伙子，莫要觉得老夫我老了，就是老眼昏花，那个不中用的小子，我还是认得出来的，他为什么没来？”
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清明，热闹的景象陡然安静了下来，戚如姝与宋白瑄的婚事是先皇御赐，宋白瑄这般行径是在打皇家的脸。
宋河显得无措，难道他要说宋白瑄今早刚被揪出的花楼，如今还在昏睡，所以他来代兄迎亲？
正思索着如何开口，上方陡然传来声音，清润悦耳。
“莫要找了，受神女之命，去了趟尚书府，已是将新郎官送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