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齐21
“方姑姑当真好记性,这点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姐谬赞,阳昭小主的事不是小事,我自是要多几分心的,都是分内之事罢了。”
又是随意问了几个寻常的问题,方知叙对答如流,并无发现疑点,念及其事务繁忙,并未多留。
“若是非要说些不寻常的事,皇后娘娘前段日子频繁邀桑王氏进宫闲谈,同时还有桑家的嫡二小姐,太子您快到了议亲的年纪,娘娘很是关心太子您的。”
萧君稔懒散,兴致缺缺,一国太子竟是这般闲适,显然是没将方知叙的话放在心上的。
已是送走了方知叙。
“戚大小姐可有什么想法?”
“有几个值得调查的方向,公主带回来的小孩,珍妃身后的人,香膏的来路,以及皇后娘娘那边。
靠着椅背,出门时天还未亮,如今是日上三竿时候,已是累了,可总的还是毫无头绪。
目光瞥见出神的太子,金冠束发,气宇轩昂,好不一俊俏少年郎。
“不过臣女最为在意的是京郊东边的山林,臣女便是在那逮捕罪人木柒的,那时搜寻山林,并未见着阳昭公主……”
“戚大小姐且看这个。”
细长的手指指向名册上的一栏。
“药材除了被送去凤仪宫,还被送去了国师府那边……”
他知晓这是神女混淆视听的手段,毕竟他就是来误导戚如姝的。
仍记得昨日一大早,身着素色衣裳的孟归便是等在门前,通体雪白的长蛇攀上对方脖子,一圈圈缠紧,似毫无察觉。
着实被吓了一跳,不由分说将他带去了青楼,半梦半醒的神女正依偎在花魁娘子柔软的怀里,他有听说神女一掷千金搏美人一笑的故事,倒不想是真的。
在一众风情万种的女子间,他显得拘谨,一双手放在哪里都是不对的。
“去桑家将桑知意引来如何?你的父皇已是同意你陪我胡闹的。”
别提当时有多么无语,父皇从未与他说过,神女没理由骗他,他怕不是被自个父皇给卖了。
“若是明日有人自请调查珍妃一案,你尽管将矛头指向我,莫要过于明显……”
神女懒散着,还是说了些其他的,已是记不太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愈发看不懂谢晓晓了。
“国师府?当真稀奇,不过臣女还是觉得应当去京郊东边的山林看上一看,晚间仓促,自是会遗漏些什么,不如再去好生看看,求一个安心。”
捻起桌上泛黄的纸鹤,只是淡然回了句:“戚大小姐随意。”
……
此时的国师府。
婉转悠扬的小提琴声,身穿红色蓬蓬裙的女孩脚步轻缓,发间别一小巧的兰花发卡,裙摆与微卷的发丝一同随着动作晃动,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踩着精致的小皮鞋,富有韵律的哒哒声如同鼓乐般悦耳,一举一动典雅高贵。
久肆站在亭中,静静瞧着,身侧是浅睡的女孩,二者是一般无二的面孔。
两位是同一人,不过昨日是有三位的,许是觉得过于的多了些,亦或是有旁的要事,今早那位早早便离了这里。
“这具木偶的实力着实弱了些,看来我需待到她处理完事情,为着区分我俩,你且叫我莉莉丝便好。”
是一模一样的两人。
音乐逐渐接近尾声,一个漂亮的转身,小提琴脱手而去,化作星光点点,鞠躬谢幕,尽显贵族的优雅。
身旁的女孩适时醒了,揉着眼,慢腾腾坐起身来。
“哗众取宠。”
“不曾见过的乐器,别样精美的服饰,真是令人向往,如今时候还早,可要再睡会?”
那边,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子于阴影中走出,细心地为莉莉丝披上披帛,阳光落在及耳的黑发上,似乎毛茸茸的。
天气已是转凉。
“她看起来真像是来度假的。”
撇了撇嘴,正巧孟归端着茶点走来,沁人的茶香钻入鼻子。
顶着同一张脸的两人面对面坐着,香甜精美的小蛋糕确实很吸引人,甜品架上放着许多,红茶的醇香闻着也是不错的。
“节目看完了,也该说说你们这局的剧本是什么?”
谢晓晓无聊看着话本子,困得眼皮子直打架,明明一样是人偶,她不明白为什么莉莉丝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精力。
“以珍妃之死为开头,过程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小朋友被诱导着调查真相,结局还没想好,这局主要是为了划分阵营,收拢人心……”
“真是个糟糕透了的剧本。”
拿起甜品架上粉色的马卡龙,小小一个,只是咬了半边。
“今天的主角是戚如姝与萧君稔,不过桑知意的线是同步进行的,接下来两队人马将会在京郊的庄子里相遇,就是木柒待的那个,昨晚的副本还没结束……”
又是一个哈切,困极了,许是一个世界两个人偶的关系,弱肉强食罢了。
阳光和煦,岁月静好。
这是一个极大的局,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初的神明所剩无几,不理世事,新神建立起了新的秩序,而以快穿局局长为首的伪神蔑视规则,窃取世界本源,妄图另立秩序。少东家是新神,东家又是不管死活的,自认为是最好对付的,如此才是有了神明游戏的噱头。
只是不知道这是谁落入了谁的圈套。
“对了,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按照剧本,我会死去,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对于这场游戏的结局,我想你应当死的悲壮些,如此才是一个酣畅淋漓的谢幕,叫观众看得尽兴。”
眼眸微垂,只看见澄澈的茶水。
“就如此吗?”
“你还想听些什么?为你的死生出一抹别样的情绪?还是事后无限怀念你的过往?”
红茶泛着苦意,轻笑着,不自觉将眼前人与脑中的某个身影重叠。
“你莫不是魔怔了,她所做的我们这些人偶都有着与她一般的性子,莫不是她在做你的时候少放了些东西,这才让你生出这般可笑的想法。”
她竟是在说她蠢,当真是烦透了这个自大傲慢的同事。
……
明若轩,宫中一个不算大的院子,如今也就主仆二人。
扶玉被内务府的人叫去了,说是去领新布料,屋中自然而然便只剩下了她一人,白玉瓷瓶中倒出细细密密的白色粉末,若是仔细些,自是能看出其似乎是在蠕动的。
这是方知叙与她送来的,说是皇后与她的礼物。
“这便是你为我做的选择吗?”
自那次高烧,她时常会梦见些古怪的,或是一些过几日会发生的预言,还未错过,或是一些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对她俯首称臣,眼中的怨毒毫不掩饰,亦或是边境苦寒,她在那呆了整整八年。
而其中最令她在意的是,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她端坐于高座,不甚在意,长箭没入血肉,锥心的痛记忆犹新。
大齐亡了。
并未有人回答她。
脑中无端会出现她练武读书的画面,一招一式,一句一字,都是那般的清晰,仿若她真的经历过一般。
“你究竟是谁?”
将纸张上的粉末小心倒回瓶中。
方知叙与她说了,这是一种蛊虫的卵,若是误食,它会在人体中极速繁殖,吸食营养,从外头是看不出人体异样的,过不了些时日,人体便会突然暴毙,如同珍妃那般。
她想去问珍妃的与皇后有什么干系,为何要将此物交于她,可是方知叙只是笑着叫她不要多问。
真是个烫手的东西,她不应当接的,可是……
“祥禾姑娘是个热心肠的,见着扶玉姑娘衣服单薄,便是强拉着其去领了新衣裳,许是还要些时候才回的来……”
祥禾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其折磨人的手段是宫中最为出名的。
女子一言一行随意,似乎只是出于职责的提醒,细品之下,威胁意味满满。
“公主好生收着,这可是娘娘的心意。”
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
她不想扶玉出事。
“陛下正欲寻公主,公主且整理好仪表,陛下在御花园等公主。”
旁是无人跟着的,周旁的花草仍是生机勃勃,亭子里坐着一个明晃晃的身影,只留着方知叙服侍身侧。
规规矩矩行了礼。
“倒是比预想中慢了些。”
诚惶诚恐,面上情绪不显。
“谢陆释说你是个玲珑剔透的,今日一瞧,朕倒是觉得他说的不对,明明是个榆木脑袋,木讷寡言。”
头顶传来熟悉的男声,其间夹杂着笑意。
下巴被掐住,用了极大的力道,忽的撞进幽深的眸子,一时愣神,已是不知道有多久没与父皇这般近的距离。
“裕安这双眼可真令人怀念。”
浅棕色的眸子很漂亮,总是给人一种懵懂无知的感觉。
她不知道父皇为何要寻她,她看见父皇身后的方知叙将指抵在唇前,示意她噤声,指尖艳红衬得手指葱白。
“裕安可想听听你母妃的事?”
下巴传来的痛感令人清醒,她总是目光清明。
“将军府世代忠烈,男子为将,骁勇善战,女子性烈,巾帼不让须眉,当代戚家,无不英勇,戚平生除外,少年将军戚子宁领数十之卒,夜袭敌营,斩获将首,女儿郎戚如姝沉稳冷静,兵法策略无不精通,身手剑式亦有当年戚老将军风范……”
漆黑的眸子里搅不起风云,散漫的语气不失帝王的威严,她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与她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