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齐20
忽的摸到床榻下有什么东西凸起,用力按去,竟是跳出一个暗格来,里头有不少纸张杂物,看样子是珍妃的。
“戚大小姐当真是找东西的一把好手。”
静看着对方由蹲着转变为起身,又是转过身来,好看的眉头皱着,一步步靠近。
“皇后娘娘可是太子您的生母?”
“自然。”
真是个稀奇古怪的问题,萧君稔愈发好奇戚如姝到底看到了什么。
“您应当看看的。”
从容接过递来的纸张书信。
“瞿麦六两,通草、桂心各三两,牛膝、榆白皮各四两……”
“……皇后善妒,以皇嗣为诱饵,必能拉其下位,再不济失去圣心……”
“……陛下无心朝政,偏信鬼神,国师多次入宫夜谈,以鬼神之说用于朝政,多次劝说无果,实乃冥顽不灵,应另……”
“神女绝非胡闹,棘手程度不小于国师,乃大患……”
一行行看去,字迹各异,绝不是一个人,这是一个欲意颠覆朝堂的阴谋,珍妃是旁人放在皇宫中的探子,父皇知道这件事吗?
“我的孩儿一定会活着。”
最后一张纸上只工工整整写着这么一句,也是这么些个纸张中唯一属于珍妃的笔迹,是好看的小楷。
“太子觉得如何?”
为自个倒了杯茶,温热的茶水很是舒心。
“不如何,本宫说过的,不会阻止戚大小姐任何行为,戚大小姐接下来想做什么?”
“去查查太子您家妹妹的好朋友,若是幸运,那会是一个突破口,若是不幸运,那便只能去祈求鬼神了。”
是一个小药瓶,细细密密的白色粉末,捻起来却是黏黏腻腻的,当真奇怪。
……
茶楼。
桑知意早早便出了天牢,并没有回桑家,去了自个在京城的府宅,好在若秋早便等在了那里,一切打点妥当,离了桑家,她反而是过的更好了些。
若秋的卖身契不在桑家,是母亲亲自为她选的人儿,自是不用受桑家管束。
她近日喜好喝茶看戏,说书人不再说退婚的事,不知道为何一张嘴便是塞外的少年将军戚子宁是如何的英雄无畏,智谋无双,将人捧的好不高。
着实听着无趣,耳朵早便是生了茧,她倒是知晓外人口的少年将军曾翻墙摔了个狗啃泥,也知晓其为了摘莲子摔进了池塘,那时的他还是个旱鸭子,反是她将人及时捞了起来,戚子宁当真是重的要命。
“小姐,你回来的晚,才睡了两个时辰,当真不困吗?”
“若秋,你且好好看看你家小姐困不困,本小姐我精神的很。”
怎么能精神不好,憋了一肚子火,昨日原是美好的一日,却是被莫名其妙搞进天牢,谁能不火大,千万别让她看到神女,她可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突然看见什么,眼睛发光。
她看到一个巨大的钱袋子在向她走来,一回到自个的府邸,便见着整整齐齐放在院子里的两百两,谢帝师诚不欺她,就是喜欢守信的合作伙伴。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她的住所的?
思及此,面上的笑忽的僵住,但是人已是靠近,又是将此想法抛之脑后,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谢夫子今日怎的有空?珍妃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我的行踪自是不用与桑大小姐报备的,宫中有柳夫子讲学,犯不着我,更何况我有要事来寻桑大小姐。”
真好,又能赚钱了。
“谢夫子知道的,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价钱可能要涨一涨。”
“已是遣人送到了府上。”
并无坐下,身后亦无他人,桑知意脸上堆满了笑意,谁会和钱过不去。
“谢夫子请说。”
“劳烦桑大小姐制作昨日的香膏……”
迅速变幻脸色,哪还有好脸色,耷拉着张脸,别过头去,翻着白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是稍微缓解些。
“我干干净净,不挣死人钱。”
说罢便要起身离去。
“原料都是现成的,犯不着留下因果,钱是干净的……”
“谢夫子,我明确与你说过了,那是损阳寿的玩意,你应当也是清清楚楚听到了的,商人总是惜命的,赚那么多钱也要有命花,所以我从不会碰这些玩意的。”
她有自己的坚持,况且她已多年未制过香了,更不用说工艺复杂的香膏。
若秋对着谢陆释一行礼,便是跟上。
“戚子宁死了。”
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如同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眼前一黑,腿也是不自知的软了,得亏是有若秋在,怕是得摔个狗啃泥。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妄议生死是要被割舌头的。”
“我也是今早得到的消息,想来再过几日便要人尽皆知了,将军府大小姐戚如姝一大早便拿着尚方宝剑进宫,自请带兵,不过圣上并未同意。”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时,有那么一瞬间呼吸一滞。
“倒是看不出来谢夫子是个长舌的,香膏制作周期极长,短期内得不到成品,这也是馥香斋经常断货的原因之一。”
转过头来,面上看不出悲喜,发间的琉璃珠流光溢彩。
“生意不好做,谢夫子,我可以告诉你制作方法,亦是可以教与旁人,唯一的坚持是不上手,这是一位母亲对孩子的叮嘱。”
胡乱说的,母亲可没闲心说这些,她是位商人,随口说些情深义重的话,没人会去寻求什么真假。
她当真是个无情无义的。
谢陆释看不出什么,只觉得桑知意一身服饰华贵,与谢晓晓有的一拼。
“桑大小姐请随我来。”
“若秋你且先回去与李叔报平安,记得清点好银两。”
……
萧君稔依靠着书案,悠闲自在,戚如姝坐在书案前,认真翻阅着名册,周旁的下人来去匆匆,好不繁忙。
已是来来回回翻了好些遍了,仍是无人对的上,内务府不应当出如此大的纰漏。
“可有发现什么?”
“这几个月为何采购如此多的药材?还都是送往凤仪宫的,皇后娘娘看起来一直挺安康的……”
“本宫未见过母后服药,也未闻到过药香,想来是不曾病的,阳昭身子康健,已是许久未生过病了,宫中并无小主大病,这批药材的用处着实诡异。”
语气平静,像是谈论一件不想干的事。
翻开另一份名册看着,她已是不清楚看了多少了,密密麻麻的字,眼睛酸疼,多年不曾有过这般感觉了。
“太子,那可是您的生母。”
“怎么了吗?皇后是本宫的生母,有什么不对吗?”
太子像极了当初的陛下,或许这就是君王应当有的吧。
“没什么不对的,臣女并未在名册中寻到香膏的购进,如此看来应当是旁人送与珍妃的……”
“见过太子。”
从旁插出的声音,抬眸望去,身着管事女官服饰的女子正恭恭敬敬俯身作揖,远瞧着是个好相貌的。
萧君稔认得此人,父皇最信任的掌事宫女,一般是待在父皇身侧的。
“方姑姑免礼,不曾想你也在此,可是父皇有什么事?”
“手底下一个新来的宫女被贵人看上了去,只可惜是个没有福分,我来拿些银钱与其家人送去。”
似乎是个和善的。
“太子可是在找些什么?我的记性比旁人略微好些,内务府的名册多半是过过眼的,说不定可以帮到太子。”
“你可知阳昭公主身边的小孩叫什么?”
对上方知叙惊疑不定的眼神,萧君稔示意其回答,换了姿势,随手拿起桌上的名册看了起来,随性散漫。
思索片刻,应当是在回忆。
“昨日公主私自出宫,今日方是被寻回,那小孩是公主硬要带回来的,说是无父无母,好不可怜,具体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宫中无人清楚。”
戚如姝与萧君稔对视一眼,合上名册。
“阳昭公主在何处被寻回?”
“京郊东边的山林。”
脑中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同样一身桃花香的木柒,她便是在那边被逮捕的。
时间回到昨日进宫。
陛下坐于之上,她长跪于下,双手捧上戚老将军的尚方宝剑,紫衣清雅脱俗,一身傲骨染了寒,清冷矜贵。
陛下错愕于她的贸然进宫,未及说些什么,便听见清脆的女声响起:“匈奴多次犯我大齐边疆,令百姓惶恐不安,今听闻兄长戚子宁战死沙场,将军府满门忠烈,臣女戚如姝自请出兵……”
没错,昨日进宫也是为了出兵一事,很可惜,陛下好言好语地拒绝了她,不过留下她吃了茶,又是几番拉扯,仍是没同意。
不得不说,陛下还真是好脾气。
最后可能当真被烦的不行,却也只是说到:“戚家姑娘,你既是如此想施展身手,不如去帮朕办一件事,京郊东边的山林,你且带上官兵去捉一个人,事成之后朕答应你一个要求,上战场除外。”
那时已是天色渐晚,留下用了晚膳,或许当时想的是聊胜于无,循序渐进,说不定哪天便是同意了。
“此人名唤木柒,是个替罪羊,她知晓自己身份的,到时最为过激的便是她,应当是好认的。”
犹记得冲天的大火,老远便见着执剑的少女,剑法凌利,戾气横生,招招都是往着死穴去的,却又是在得手之际手下留情。
没有细想,脑子一热便是冲了上去,还真是个奇怪的孩子,倒是挺期待与她堂堂正正切磋一番。
思绪回笼,思绪有些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