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齐19
御书房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戚如姝似乎被问住了,良久的没有开口,俯身作揖。
饶有兴致,轻轻合上奏折,萧明义还挺期待戚如姝的回答的,这可是戚家的女子。
“说谋略,五岁读兵法,七岁写策论,父亲于我赞不绝口,行军用兵之道烂熟于心,说武艺,骑马射箭,样样精通,不过剑高便每日习武,兄长时常是不敌我的,太子若是不信,大可亲自一试,去问问我父亲的那些旧部亲信也是可以的。”
女子语气强硬,一句句话,掷地有声。
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是被抢去了话头:“太子想说无非就是女子为将,不堪重任,亦或是自古便无女子为将的先例,可是在本朝以前,也是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陛下大义,允女子参加科考,与男子同朝为官,既是可以为官,为何不能为将?亦或是太子觉得女子何处比不得男子?”
“好。”
鼓着掌,一步步缓缓走下台阶。
“戚家姑娘,朕没有小瞧你,你给了朕一个莫大的惊喜,将军府有你,算是戚家的福分,想来戚老将军也是欣慰的。”
她看见明黄的衣角,清朗的声音于头顶响起。
“不过朕不能答应你,将军府满门忠烈,朕不能让将军府绝后。”
“还有家弟戚平生……”
“不,朕知道戚平生,学识是有的,可惜没有遗传到半点戚老将军的无畏,说白了就是个白面书生,比不得戚家姑娘你。”
良久的凝视,终是移去了目光,百无聊赖地逗弄着一旁的花草。
“将军府不会绝后,若是家弟上了战场,那才是真正的绝后。”
失笑摇头。
“此事以后再议,太子,昨日谢夫子与朕说,你近日的功课很是懈怠,谢夫子说是与神女的关系,太子认为呢?”
“自是儿臣自个的原因,犯不着神女。”
神女时不时于东宫寻他,不由分说将他带了出去,挑的还都是做课业的时间,每次都是极晚的时间。
可是他敢怪神女吗?父皇有多偏向神女,他能不知道?
“太子作为储君,功课不能落下。”
“谨遵父皇教诲。”
又是谈了几句昨日珍妃一案的事,大理寺那边是草草结了案,可终究是疑点重重,只能是私下里调查。
“陛下。”
戚如姝兀的出声。
“带兵不行,戚家姑娘想说些什么?”
沉默半晌,应当是在组织语言,才是开口:“臣女自请调查珍妃一案。”
些许错愕,自不是不相信戚如姝没这个能力,只是此案细节过于繁琐,其间的弯弯绕绕也是旁人不明白的,没必要再牵连一人。
“也罢,后宫女子众多,还是女子更方便行事,如此你便去吧,当做个游戏玩玩就好,结果不要紧。”
已是出了御书房,少年身量极高,比她高出不少。
“战场是男子的地方,戚大小姐你一个女子去了不合适。”
“太子有所不知,父亲在世时,臣女与兄长曾一同于边疆军中呆过些时日,亲眼目睹匈奴的残暴,那时便生出了挂帅出征,讨伐匈奴的念头,太子殿下,你说男子既是做得,女子为何不能?”
说不出反驳的话,桑三郎与戚平生交好,桑三郎又是他的伴读,他自是听说过戚如姝的执拗。
“戚大小姐好生大义,我等凡夫俗子,自是不明白戚大小姐的,想来如今戚小将军正在东宫,戚大小姐可要去看看?”
“太子乃天人之姿,岂是凡夫俗子,家弟顽皮,这些日子多劳烦太子了……”
随后便是话锋一转,说到:“家弟在东宫,臣女是放心的,如今要紧的是珍妃一事,太子若是无事,那臣女便先行一步……”
“本宫与你一同。”
许是觉得不够详细,又是补了一句:“与你一同调查珍妃一案,太子的身份会多出些便利。”
听起来不错。
“本宫不会阻挠你任何行为。”
……
萧乐之回宫时已是脏兮兮的,见着焦急等待的母妃,便是想也没想扑了上去,哭的好不惨烈。
皇后将小人儿抱起,轻抚后背,耐心地哄着。
“阳昭乖,阳昭不哭……”
“母妃,我好怕……”
场面一度混乱,不少人哄着哭嚎不止的萧乐之,不乏几位宫中的娘娘,可就是哄不好。
无人关注与萧乐之一同回来的小莲儿,一步步走上前去,勉强挤进人群,拽住萧乐之的衣角。许是哭的过于惨烈,已是分不清自个在做些什么,身子一倾便是向小莲儿方向倒去。
终归是久居深宫,又是抱了那么久的孩子,早便是累了,也就是没有抱住,脱了手,只能任由着萧乐之倒去。
好在小莲儿早有预料,稳稳接住,两人是一般高的,许是因着营养不良,相比之下,小莲儿更瘦弱些。
也不知为什么,萧乐之竟是不哭,抱着小莲儿不肯撒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好久才是将两人分开,各自带去梳洗。
“祥禾姐姐,小莲儿她能和我一样姓萧吗?”
“旁人冠以皇姓是大恩,公主若是真的喜欢那个小怪物,去与陛下提一提,凭陛下对公主宠爱,那自是可以的。”
“小莲儿不是小怪物。”
撅着嘴,嘟囔着,兴致不算高。
再是被领去寻了母后,见着对方正逗弄小皇子,小莲儿早便是过来了,换了身衣服,面具遮面,正是跪在地上,皇后也不说什么。
差点认不出来,多亏了对方身上还未散去的桃花香。
一下子就扑到了小莲儿身上,好不热切。
“小莲儿你为什么不站起来?这么跪着膝盖不疼吗?”
“阳昭,过来。”
祥禾的动作略显粗暴,被强硬地待到母妃面前,摇篮中的小孩正胡乱挥着手,笑的很开心。
“阳昭,这是你的弟弟,叫景灏。”
正看着,想要伸手去逗弄,却是眼前一花,灵魂抽离,恍惚看到一个黑白的身影略过了她,她明白,这是容妖抢了身体的主权。
容妖的魂体远比她强,自是轻而易举夺去主权。
“这是珍妃娘娘的孩子。”
珍妃死了,孩子确是应当由其他妃子抚养,可是皇后已是有了一子一女,没理由揽来这般费心的事,徒增烦恼。
有一段日子,珍妃刚生产完,陛下为表仁厚慈悲,多的是天数往珍妃那边跑,对小皇子也是爱不释手。
“景灏是个好名字,母妃,儿臣累了,便先回去休息了。”
此地不宜久留。
所有人都被阳昭突然的转变搞懵了,眼见着小孩拽起地上的小怪物便跑了出去,毫不留恋。
小怪物的眼睛忽的亮晶晶,乖顺的被容妖拉着,终是停了下来,这才伸手去掰开容妖的手,用手指一笔一划的写着,很是认真。
乐之。
对上小怪物明显高兴的眼睛,是错愕。
小莲儿与萧乐之一同时并没有这般的事,也就是说,这小怪物能认出灵魂的差异,当真是稀奇。
“不,我不是乐之,刚才的才是乐之,我叫容妖。”
将手翻开,也是一笔一划的写着,在写完第一个字后便收了手,她不喜欢她的名。
“这字念容,记得这个字便够了。”
亮晶晶的眼忽的失神,一瞬的迷茫,然后抬着手,一遍遍描着容妖划过的痕迹,将这个字深深刻入脑子,她是极听话的。
容妖已是将所有事情都捋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显而易见,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后宫真可怕。
不过一切都与她无关。
“阳昭?”
直接一个转身,两道身影格外明显,脑中不断回忆着萧乐之应当有的反应。
糟糕,她演不来,那般蠢笨的模样,可是如今的情况不适合让萧乐之掌控身体,她有要事要做。
“哥哥。”
软了声音,让自己显得乖顺。
“听母后说你已经回来了,我过来瞧瞧你,昨日受了惊,应当好生修养,你为何在外头?”
“确是有些乏了,我正想回宫的,不料遇到了哥哥,哥哥可有什么事?”
她前世曾在一个大家族呆过,其中的礼仪是被严格要求的,如今这些倒是手到擒来,从容的很。
不过这不像萧乐之,她一贯只是会哭闹的,又是被娇宠多年,也不好奢求一个半大的小孩懂那么多。
“阳昭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高大的身影蹲下,背在身后的手不断攥紧,不禁紧张,她装不了萧乐之。
“哥哥,我好怕……”
开口便是哭腔,身子不受控制地扑向萧君稔,她竟是失去了控制权。
好,萧乐之长本事了。
“母妃她好凶,她不让小莲儿起来……”
又是哭了一番,最后是哭累了,在萧君稔怀中沉沉睡去,也是无法,将人抱起,只能是先将人送回去。
戚如姝紧盯着眼前戴着面具,形如鬼魅的小孩,衣着别扭,走路姿势很奇怪,一直保持着戒备,与萧君稔保持着距离,于是两人落下了不少。
静默着没有说话,她闻到了一股香,来自与于眼前的小孩,馥香斋的香膏,很熟悉。
“太子可知那个小孩是什么来头?”
已是到了珍妃宫中,珍妃的尸首早早便处理了,如今也是找不出什么线索。
“哪个小孩?”
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全然一副甩手掌柜模样。
“与阳昭公主一同的那个,她身上有一股香,与珍妃的一般无二。”
“本宫有闻到,是挺凑巧的。”
莫名有种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