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齐18
白蛇蜿蜒而上，缠绕着纤细的脖颈，淬毒的尖牙刺入肌肤，孟归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许久才抬手缓缓掐住白蛇的七寸，就这么硬生生拔了下来，蛇尾不自觉缠上手臂，仿若无事发生，只是明晃晃的两个孔洞汩汩往外渗着血。
察觉到了谢陆释过于灼热的目光，扯出一个笑，将手背到了身后。
他知道一件事，谢晓晓善制人偶，或许应当说是喜，她所擅长的东西太多，孟归是比较成功的一件作品。
“最近很是不清醒，总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如今竟是将谢陆释你认作了久肆，小六十，你要相信我，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尽可能客观的称述所见所闻，小六十，请不要违背执棋者的意志，好吗？”
多么熟悉的称呼，许是因为总是吃糖，又是长得好看，谢晓晓很受小孩的欢迎，吵吵嚷嚷地喊着姐姐，一高兴便是会分出糖来给他们吃，曾经的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我不会忘记的。”
他放不下的，可是每个谢家人所背负的使命不允许他做出什么。
颈间的重量忽的消失，谢晓晓端端正正坐在椅中，神情戏谑，一双玉手玩着红玉珠，好不散漫。
“那便如此好了，罪人已是落网，你也可以回去复命了，快些回去吧，别耽误我看戏，夜里凉，染了风寒可就怪不得我了。”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眉头微蹙，当真是烦极了谢陆释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
“从刚开始，你便将所有人带偏，桑知意是挡箭牌，木柒也是，如今你又是将自己也推到了众矢之的，珍妃的死究竟隐瞒了什么？”
“太聪明不好，这局游戏没有分出胜负，谢陆释，你该回去了。”
……
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歇了，白色的油纸伞独自动着，腰间的铜铃响的清脆。
“雨停了，该走了。”
一抹红翩翩而下，准确无误扑入怀中，如乳鸟归林，撞了个满怀，若隐若现的桃花香令人向往。
看不出白玉面具之下的神情，脚下步伐不乱，紧紧将人锢在怀里，气息交互，耳鬓厮磨，两人总是这般亲昵暧昧。
“当真无趣。”
“狗咬狗的闹剧，确实无聊，只是可惜了这片山林，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
打了个哈切，揽着脖颈，将头深深埋入颈窝，懒洋洋的。
雨已是停了，阴风阵阵。
“对于萧胧清的考察差不多出了结果，大致确定为时空重叠所导致的记忆紊乱，也就是说未来的萧胧清与现在的萧胧清同处于一个身体里，不过能量波动很不稳定，我的建议是二者融合。”
“这一家子就没几个省心的，说不定是我与萧姓犯冲呢，自然界有自然界的规矩，一体双魂是异类，总归会被不可控因素抹除一个，无需操心。”
面上并无笑意，慵懒玩弄着细长的发丝，在指尖卷起一圈圈的弧。
“萧乐之成分复杂，您打算怎么办？”
“那是很有意思的东西，暂且留着吧，对于她的未来，我看不透，充满了变数，她或许会是最有趣的一枚棋子。”
许是发现了好玩的东西，抬手去够发间的玉簪，柔顺的长发披散，玉簪不见了踪影，翻手便是一朴素的桃木簪，生疏地挽着发。
不恼，任由谢晓晓动作。
“按您的要求，我们准备了很多副本，萧胧清选择了难度不大的山神娶妻，我有一点不太清楚，萧胧清没有系统，她是如何知晓副本详细的？”
“不过是借鉴了快穿局的惯用手法，他们不会发觉的，同出一源的能量用着相同的形式，他们只会认为萧胧清隶属于他们阵营。”
胡乱挽着歪歪扭扭的发，眼皮打着架，又是一个哈欠，确是困极了的。
“这是混乱的游戏，摇摆不定的阵营，随时发生的变数，以及突然加入的玩闹者，在这场游戏中，请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宽大的衣袖挡去风雨，怀中的红色是那般的亮眼。
这世界不过是神明间的一场游戏，其中的胜负是世界的存亡，而谢家人早有预感，作为这世间最特殊的一个家族，已是将所有的身价压了上去，他们所背负的从不是一朝的兴盛。
“我知道了。”
“对了，她需要去另一个世界收一下尾，让了别的人偶过来，性子应当是差不多的，会难相处些，不会乱了计划的。”
“嗯，知道了。”
……
“你应当清楚你的对手是谁，一位执掌快穿局多年的神明，不过是当上少东家没几年的新神，少东家你未免过于狂妄。”
“姐姐你急了。”
这是死局，白子必死无疑。
谢晓晓面上仍是随和的笑，毫无半点紧迫的意思。
“就如同这棋，自大的小神妄图挑战古神的威严，这局游戏，你必输无疑，添加赌注于你无益……”
无缘由地起身，手中拿着盛有白色云子的锦盒，百无聊赖般用指尖敲打着棋子。
“姐姐觉得我是籍籍无名的小神？”
“世人皆知，少东家不过是东家怜悯，于百鬼夜行中捡到的寻常孩子，若不是东家心善，少东家怎会有现在。”
哗啦——
稀稀落落的棋子一涌而下，碰撞声清脆，搅乱了一盘必胜的局，罪魁祸首仍是不在意模样，松了手，锦盒砸落，不少棋子被弹飞。
茶水泛起阵阵涟漪，睫毛微颤，染着殷红蔻丹的手正捻着一枚黑子。
“看来无论是世人，还是神明，于我的误解都是极大的。”
又是拿起黑子的锦盒，俯下身子，一手撑着石桌，红色的披风下的身形娇小。
“天生神骨乃古神转世，又岂是只有小上神一位，不过是其有位墨上神这般的哥哥，这才是被人熟知，方姐姐不妨猜猜哪些古神已是转世。”
哗啦——
手腕一翻，无数的黑子争先恐后涌出，黑白的棋子零零散散，棋盘中央倒是被清出一片区域。
“你……”
两人离的极近，方知叙能清楚的看见那双泛紫的眸子，汹涌翻腾的猛兽将她吞噬，笑意不达眼底，如坠冰窟。
“快穿局局长因公谋私，随意夺取天道气运，致使多方世界停滞崩溃，同时借着神明间游戏的由头，大肆欺压抹杀新神……”
“神明间的争斗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局长的实力仅在古神之下，而古神转世，实力多是十不存一，按东家的性子是不会出手的，还是那句话，你的胜算不大。”
温热的茶水，晃动着茶杯，眼眸黯淡，神色晦暗不明。
“这局游戏当真像这局棋，既是我将要输了又如何，在绝对的外力作用下，又怎能分清这局的胜负……”
鼻息滚烫，没由来的心悸。
“方知叙，你可愿信我？”
狂妄，地府的教养还真是一脉相承。
片刻愣神，躲过那双眼，再是缓缓起身，整了整微乱的衣裙，神色淡淡。
是有些无趣了。
“明日还有不少活计，如此便先回去了，更深露重，神女也应当保重，今晚不过是闲来赏月，无事发生，亦是未见他人。”
躬身作揖，少东家的意思无非是让她放弃局长，可是身不由己哪容得她放肆。
“方知叙，且听我一句提醒，快穿局局长必是要换人的。”
迈过门口的脚步顿住了，谢晓晓身上沾染了驳杂的神力，异世界的气息毫不遮掩，或许她从未见过真正的少东家，执棋者大都不会以身入局。
说实话，她还是希望少东家赢的。
……
次日，御书房。
萧君稔原是被父皇叫去的，却是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见过太子。”
“戚大小姐免礼。”
戚如姝是一贯的素雅，一言一行，赏心悦目。
“陛下与臣女正在商议防范匈奴一事，戚将军为国捐躯的消息不日便会传回京，如今应当尽早确定领将人选。”
萧君稔认得戚如姝口中的戚将军，前年秋猎的夺魁者便是他，夺魁者可向陛下提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最终只是要了一条白狐毛皮，是有不少人替他不值的。
“戚家姑娘觉得应当选谁？”
天子散漫，正看着一本奏折，天子威压，不怒自威。
“臣女妄言，自请带兵。”
话音刚落便从旁插出一道声音：“林老将军曾多次随戚老将军出征，熟读兵书，见多识广……”
“林老将军年老体衰，担不起奔波。”
“副将刘永成武艺高超，身在边疆，可免去其间奔波日程。”
“刘永成有勇无谋，行事莽撞。”
“禁军统领卫驰，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心性齐全，民间呼声极高，无数大臣为其引荐，想来是个极好的人选。”
旁的声音一滞，萧君稔自认为是说动了戚如姝，正当要松上一口气，便又听到一旁清脆的女声响起：“禁军乃京都命脉，更是护得天子安危，禁军统领是要职，不可空缺，如此一来卫驰更是不能领兵，太子可还有人选？”
身形不乱，直如松柏，坦然自若。
朝中说来说去就那么几个人，只道是安稳的日子过惯了，受不得苦。
“昭武校尉……”
“心胸狭窄，性格倔强，听不得旁人的话。”
“忠武将军……”
“江南水患刚过，流寇四起，忠武将军领命带兵镇压，已是自顾不暇。”
每报出一个职位，还未说出姓名就已是被否决，这让萧君稔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
“既然如此多的人中龙凤都入不了戚大小姐法眼，那戚大小姐为何觉得自己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