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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齐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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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统领被掀翻在地,剑鞘脱手,肌肉疼的要命,眼见着越来越近萧胧清,难得的升起了害怕的心思,此时的他狼狈的很。

    扶玉仿佛失了魂,双目涣散,站起来,衣裙上沾了泥土叶子,魔怔般一步步走向迎亲的队伍。

    未及思考便将人拉住,而扶玉力道极大,反手钳制住她的手,死死掐住咽喉,窒息感将她淹没,心中的恐惧上升到一定高度,慌乱去找腰间的荷包,火折子早已脱了手。

    冲天的火光,眼前渐渐模糊,脖子上的力道还在加大,挣扎不过是无济于事。

    “你……松开……”

    脖间的力道忽的松开,大口喘着气,久违的新鲜空气。

    迎亲的队伍停了,喜轿便停在扶玉身前,一只纤纤玉手伸出帘子,如玉般光洁,轻抚扶玉眉心,落下一点朱红,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不知何起,映衬着火光,纸人被烧毁,帘子染上跳跃的红色,燃烧的缎布之后是凤冠霞帔的女子,长着一张极好的脸,双目紧闭,繁杂的金饰奢华美丽,露出的绣花鞋顶部坠着硕大的珍珠,宛若一个浑然天成的木偶,放在那里便是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

    握上冰凉的手腕,瞬间如玻璃般破碎,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黑洞洞的两个眼眶里没有眼球,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只是瞬间,喜服变得陈旧,华美的饰品覆着斑斑锈迹,好看的一张脸四分五裂,宛如被打碎的镜子,顷刻间化为乌有。

    火光遮天,刀剑已是架在脖子上,却是没有动手,微颤的手臂像是在抗拒着什么,清明的眸子里是凌冽的寒意,似有波涛翻涌,藏着巨大的野兽,摄人的威仪令人心惊,当真是像极了当年陛下弑兄的那一幕。

    “我只想活着……”

    此时剑锋一转,骑马的女子飞身下马,寒光乍现,剑已是到了眼前,堪堪挡住,摇曳的火光更衬得紫衣肆意。

    “你看,想你死的人是这么的多,只有把他们都杀了,然后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让所有人畏惧你,如此你才能活下去……”

    剑鸣声过后,两道娇小的身影迅速分开,卷起一阵风,执剑而立。

    “陛下口谕,馥香斋制香人木柒,毒杀皇妃,蓄意谋害皇嗣,其罪当诛。”

    窸窸窣窣的小雨莫名下了起来。

    错愕。

    她明晃晃在萧胧清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肃杀暴戾的上位者,摄人的气魄令人心惊,这不是一个少女应当有的。

    一柄红色的油纸伞陡然映入眼帘,无数的黑色身影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木柒已是顾不上那么多,一个健步便是将袖间的匕首抵到了扶玉的脖间,扶玉双目无神,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呢喃着什么,呆呆愣愣的。

    “放我走……”

    忽的吃痛,松了匕首,早已虎视眈眈的官兵迅速围上,将其控制,细细密密的雨打在脸上,睁不开眼。

    “替罪羊要有替罪羊的自觉。”

    覆耳的轻语,鼻尖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入目是淡雅的紫,扑面而来的寒意令人清醒。

    心头大惊,不再挣扎。

    “裕安公主,在下大理寺录事洛柳姣,特来此护送公主回宫。”

    陡然回神,又是能控制身子了,面前文质彬彬的女子竟是做了个一官半职,世人对女子有着极大的误解。

    “你是大理寺录事?”

    “是,就是个闲职,不值一提。”

    火光渐歇,雨声簌簌。

    于看不见的角落,一丝黑雾鬼鬼祟祟逃离案发现场,也不知飘向何方。

    “新娘子,欢天喜地嫁山神,来年无灾又顺遂嘻嘻……”

    ……

    皇宫某处。

    身上是朱红的斗篷,将娇小的身形笼罩个彻底,如瀑的发被编做两条长长的麻花垂在身后,发间别一珍珠发卡,白色衬衣内衬,与斗篷同色的羊绒长裙,只露出黑色小皮鞋的小圆头。

    石桌上放着檀木的棋盘,黑白的云子安安稳稳放在锦盒中,中世纪风格的陶瓷杯未盖盖子,升起袅袅炊烟。

    “神女,亦或是少东家,好久不见。”

    睫毛微颤,似是方才回神,见着对面落下一人,锦衣华服,染着蔻丹的手捻上黑色的云子,于棋盘上缓缓落下。

    修长的手指捻起云子,紧随其后。

    “方姐姐随意便好,此次到访,是我唐突了。”

    面上是温良的笑,微卷的发丝落在额前,乖巧恬静,只是神色淡淡,只叫人觉得是精致玲珑的瓷娃娃。

    突然出现的素色茶盏里盛着热茶,晚间还是有些冷的。

    “少东家的棋艺似乎并不是很好。”

    棋盘上的黑子呈包围之势,白子零零散散落了一片,毫无章法可言,瞧着棋艺是不太好的样子。

    不徐不缓,又是落下一子。

    “看如今的时辰,木柒应当已是被缉拿归案,这一局,似乎是我更胜一筹,少东家的胜算并不大。”

    茶匙搅着牛奶,送至嘴边。

    “我喜欢方姐姐盲目的自信,按理说我应当叫方姐姐为方副局长,可惜我并不觉得这是个好称呼,方姐姐觉得呢?”

    “少东家随意,黑子要赢了。”

    撇了撇嘴,捻在手中的云子又被放了回去,忽的失笑,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

    “这场游戏有些无趣,不过一半神力,未免太少了些,添些有趣的赌注,输得一方自毁神格,如何?”

    眼神复杂,可是对上那双含笑的黑眸时,森然的寒意爬上脊骨,陷入无尽黑暗,不禁打了个寒颤,才是回过神来。

    这是个极度大胆的赌注。

    “如果神明都是这般疯狂的话,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我们这般小人物成为不了神明,少东家,我不过是受制于人,做不了主的。”

    “是吗?很疯狂吗?娘亲总说我是个胆大的,想来是没骗我的。”

    思虑再三,还是缓缓落下一子,面上笑意更甚。

    “自毁神格不是小事,不过是区区地府少东家,便是东家也是不敢有这般的妄言,你怎么就觉得你会赢呢?”

    “好生奇怪,我为什么会输呢?”

    歪着头,软糯的语气似是不解,棋盘之上风云莫测,每一步皆是深思熟虑。

    ……

    已是三更半夜,梨园的唱戏声仍是不停,咿咿呀呀的声音婉转哀凉,戏子的嗓子已是沙哑,一遍遍唱着同一部戏,不知疲惫。

    红色贝雷帽端端正正搭在头上,长长辫子整整齐齐,红色的衣裙干干净净,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红玉珠,眼眸低垂,似是魂不守舍,无心在此。

    孟归立于身后,小厮换上热茶,未动几口的糕点被撤下。

    突然的脚步声急匆匆的,由远及近。

    “比预料中来的早。”

    匆匆而来的人儿,额前渗出一层薄汗,眼神探究,深深的不解。

    “馥香斋是你名下的,是你在授意木柒熬油制香,以尸油为原材料的古法制香,此种工艺因着阴邪,早已失传……”

    宫中清闲,已是有些时候没这般奔波。

    “京郊的庄子里发现数具被剥去皮肉的无名尸骨,多处骨头断裂,同时还发现了几盒香膏成品,与珍妃案发现场发现的香膏无异,该庄子也是在你名下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一手逗弄着白蛇,另一手捻着红玉珠,漫不经心说着:“三更半夜的,若是只是说这些事,未免不符合你的风格,有话直说,反正你对我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偏生还要维持好脸色,强撑着镇静,声音略显颤抖。

    “傲慢自大,蔑视生命,神女,这世间不是你的游戏。”

    冰凉的蛇头轻触鼻尖,泛着凉意的白色鳞片滑过掌心,台上的戏子依旧唱着,打开的折扇遮住半张脸,艳色眼尾上挑,妖艳勾人。

    神色淡淡,绝美的脸上常挂嬉笑,似是百无聊赖,端起茶盏,细细欣赏,漫不经心。

    “还有呢?”

    “还有什么?!”

    茶盏被打落,清脆的破碎声当真美妙,突然的黑影将她笼罩,手任是先前的动作,意料之中,目光撞入漆黑眸子,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当真是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手不自觉抚上对方的眼角。

    意料之中,手被打开,不恼,瞧见对方脸上的恼怒,又像是见着什么好笑的事,嘴角的笑更是肆意。

    “哈哈哈哈哈”

    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好久才是缓了过来,双手忽的揽上谢陆释的脖子,将整个人的重量送了上去,柔软温热的唇瓣贴上敏感的耳垂,酥酥麻麻,霎时间便是通红滚烫。

    手脚早已不听使唤,今日谢晓晓格外疯狂。

    “你你你……”

    “你总觉得我十恶不赦,可是将所有人的死都怪到了我头上,未免太多了些,生死有命,福祸在天。”

    谢陆释怨她,不过就是因为那二十六条谢家人的命,那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的。

    “当你真的觉得珍妃是我害死的时候,你就已经出局了,愚蠢的世人永远无法理解神明的游戏,谢陆释,你与他们无异。”

    他看到孟归手臂缠上白蛇,一双灵动的眼赤裸裸看着他,有恃无恐,耳边嘶哑的戏声渐渐小了下去,他并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谢晓晓,可是谢晓晓与珍妃无冤无仇,没有理由。

    “你杀了珍妃……”

    “你说是便是吧,可是你能拿我怎么办呢?禀明当今圣上?我亲手扶上位的人儿,自是可以轻而易举拉下来,你都说了,这世间于我不过游戏一场,棋子又怎能反抗执棋者,异想天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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