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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大齐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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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与洛柳姣相遇,对方正护着一小盒东西进来,精致的锦盒瞧着便是昂贵。

    “桑大小姐。”

    里头是小小的香膏,膏体与旁的无异,已是被用去大半,可见主人的喜爱。

    小心翼翼抹于手背,细细闻着。

    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这东西你们从哪里搞到的?”

    慌忙将锦盒放到桌子最远处,用着帕子细细擦去手背上的香膏,余香久不散,细腻的桃花香令人回味,若不是闻见其间难以察觉的腥臭,她怕是也要沉迷其中了。

    “我若是你便不会碰这玩意。”

    “损阳寿的玩意是吗?京中贵女今日最是爱这款香膏,如今已是二十两一小盒,我怀疑里头有成瘾的东西。”

    “大人你不会想知道里头有些什么的。”

    旁的人只是知晓桑知意的祖父是富商,却鲜少有人知晓他是靠制香发家的,只是后来却做的别的,她的母亲继承了祖父的手艺,制香手艺堪称一绝,而桑知意,拥有异于常人的嗅觉,自小便能准确无误的区分各类香料,包括一些罕见难得的材料。

    “这是珍妃用过的香膏,对吗?”

    桑知意是个聪明的。

    “对……”

    “大人,你付钱我答疑,讲真的,我不愿掺和到珍妃一事,当然,我是个有良心的商人,那就多说一句,谢大人既是有空,为何不去找找这香膏的来源,说不定就能发现些什么。”

    谢陆释迷茫,他好像一个废物。

    先是偶遇久肆,再是洛柳姣拿来珍妃用过的香膏,现在又是桑知意的建议,他们都像是知道些什么,将他耍的团团转,将他引去既定的道路,他像极了被牵着鼻子走的小丑,所以陛下也是这场角色扮演中的一环吗?

    好郁闷。

    洛柳姣将桑知意送出屋去。

    “桑大小姐,可能还要劳烦您在牢中再待些时候,会为您安排干净的牢房……”

    “为什么?”

    洛柳姣是不解的,她不明白桑知意在说些什么,但在看到桑知意手中的纸条时,豁然开朗。

    “我只在娘亲那见过这种字体,不是同一人的字,娘亲说过,只有来自她家乡的人才会写这种字体,娘亲一生都在思念家乡,你们为什么不能早些出现?”

    “桑大小姐,在下只是听命于人,自是不知晓您在说些什么的……”

    小小的纸条上用着楷书写着几个字,这是洛柳姣最开始的时候塞给她的,出于好奇,才是看了上头的内容。

    “要我说的话已是说了,反正来日方长,我会见着的。”

    “会见到的,桑大小姐。”

    ……

    将军府。

    “母亲今日可好些?”

    身上只余浅淡的香,鼻尖更多的是淡雅的檀香,其间混着苦涩的中药味。

    “咳咳咳,囡囡来了,快坐。”

    母亲的身子本就不好,又是接连生了两胎,在生她与戚平生的时候彻底坏了身子,落下了病根,前些日子边疆传来消息,匈奴如有神助,戚子宁中了埋伏,如今生死不知。

    将军府世代忠勇,可惜到如今人丁稀薄,朝堂之上已无可用之人,此时若传出少年将军戚子宁遇险的消息,恐会朝堂动荡,自乱阵脚,所以边疆的消息已是封锁,只有少数的人知晓,是不外传的。

    母亲此次的病来势汹汹,已是卧床多日,据医师所说是时日无多。

    一如幼时,母亲握上她的手,轻抚手背。

    “囡囡,你也老大不小了,与尚书家孩子的婚约也该提上日程了,我找人算过了,最近的良辰吉日便在下月。”

    “孩儿只想在母亲膝下尽孝……”

    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强撑着坐起身子,唤来侍女嘱咐几句。

    “囡囡,母亲最希望的便是看到你成家,与夫君琴瑟和鸣,你与子宁平生不一样,你是女娇娘,万没有让女娇娘上战场的道理,那太危险了。”

    “母亲,将军府满门忠烈,世代忠良,我虽为女子,但也是顶着戚姓的,如今边疆危难,又岂能独善其身……”

    “可是你是女子咳咳咳……”

    是气急了,由着侍女拍抚后背顺气。

    “母亲莫急,孩儿只是想想而已,没有上战场的打算,下个月既是良辰吉日,那便定在下个月成婚吧,时间仓促,只能一切从简。”

    戚如姝被吓到了,姣好的面容染上愁色,母亲一贯要求她做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表面功夫也是如此做的,但掌间的粗糙提醒着她的不同。

    良久才是缓过来,下人也是适时拿了东西过来。

    “你有兄弟去保家卫国,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子去,尚书家已是过来提过亲,你的嫁妆我早已备好,将军府的女儿出嫁自是不能失了颜面的。”

    锦盒中是一支翡翠步摇,主体是黄金的钗子,坠着晃悠悠的金属穗子,用着成色极好的冰种翡翠,碧绿通透的兰花栩栩如生。

    先是比划一番,才是颤颤巍巍往发间插去,小心翼翼。

    “安心准备出嫁,我家囡囡会是最美的新娘子。”

    终是回了自个院子,侍女蓝青熟练地将门关好,为自家主子摘去了步摇,又是用帕子细细包好。

    戚如姝的脸色算不上好,径直进了屋,书房里放着陶冶情操的书画,大家所制的古琴放在角落,书架上放着各色书籍,桌上是未完成的女红,针脚错落有致。

    书画之后是暗格,寒光一现,长剑出窍,手腕一翻便是一个帅气利索的剑花。

    蓝青将东西放好,细细将门锁上,回过身便见着这么一幕,有些愣神,此时的戚如姝周身肃杀,戾气横生。

    戚如姝曾是老将军称赞过的将才,也曾无数次叹息是女儿身。

    “蓝青,你觉得我应当如何?”

    又是一个剑花,带动一阵风,桌案上的纸张被吹落。

    蓝青是父亲亲自为她挑的贴身侍女。

    “这该问小姐你自己,这是小姐的事,旁人是做不了主的。”

    静默不语,其剑风凌厉,繁琐的罗裙并未阻挡她的步伐,紫色的衣裳翻飞,一招一式行云流水,亦有仙人之姿,缥缈虚无。

    仍记得那次,发疯的马匹向她而来,下意识侧身躲过,又是恰好抓住马绳,腾跃而起,利索地翻身上马,扯紧缰绳,一气呵成,马头高高昂起,马蹄之下是摔倒的孩童。

    “好帅的姐姐。”

    也正是此时,她清楚地从嘈杂的人群中听到这么一句,红色的衣裙是那么的耀眼,趴在栏杆上,漫不经心手中摆弄着匕首。

    “桃花醉人,多是温柔乡,姐姐为何不试试兰香,清冷孤傲,最是像姐姐的。”

    红衣的女孩兴致勃勃。

    “现如今女子参加科考都是屡见不鲜,做个一官半职的女子也是有的,姐姐既是有这般的才能又为何不去试试。”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好像说的是:“自古便没有女将军的先例。”

    “怪哉怪哉,先例之前又何来的先例。”

    她当时只是笑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又能知道些什么,不过是童言无忌,当不了真,可是如今想来,却又是那么的在理。

    剑招愈发凌利,动作也是快了许多,却是依旧的行云流水。

    蓝青不住退到角落,避免被误伤。

    自将军战死,夫人便不许小姐舞枪弄棒,整日学的都是诗书女红,许是压抑久了,这会儿的戾气才这般大。

    是了,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又岂会童言无忌。

    她幼时便写过策略,勉强与大她两岁的兄长打作平手,父亲啧啧称赞,说她是百年难遇的将才,只有母亲总是与父亲争吵,战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不希望她所有的孩子都留在那里。

    子宁,为的是安宁顺遂,平生,为的是不求功名,平稳一生,而如姝,女中翘楚,即是姝,母亲应当是想要唤她如淑的,为的是贤良淑德。

    或许他们从未想过让她上战场,可是如那些闺阁女子一般嫁人为妻,相夫教子,这又何尝是她所愿。

    是的,她不愿嫁人,尚书的那个儿子就是个纨绔草包,寻花问柳,强抢民女,欺压百姓,属实不是良配。

    “蓝青,可有兄长的消息?”

    “小姐,不是好消息,大公子已陨,尸身被钉在城墙上暴晒三日不止……”

    呼啸的风从耳旁掠过,长剑直直钉进木头里。

    “身首分离。”

    缓缓吐出最后四个字,戚如姝觉得自己呼吸一滞,虽是早有预料,但她仍不敢相信那般优秀的兄长竟是这般的结局。

    这次匈奴如有神助,势如破竹,兄长无数次的计谋落空,溃不成军。

    兄长一死,朝堂之上无可用之人,戚平生身为将军府唯一的男丁,自是要上战场的,他那般软弱的性子担不起大任,更何况是挂帅出征,上阵杀敌,那就是给对面送人头。

    “蓝青,拿上配剑,随我去趟宫中。”

    对上了自家小姐的那双眼,冷静刚毅,不复往日的柔情,像极了戚老将军,那位久经沙场却死于亲信背刺的将军,心头不禁一颤。

    “是,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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