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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齐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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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的眉眼染上愁绪,惯是江南女子常有的多愁善感,字里行间的忧愁惹人心怜。

    “那你便不要与母亲说了,我会去打点好下人,母亲最是喜爱桑家大小姐,近日又因着大哥的事忧虑良久,若是听到桑家大小姐出事,只怕是身子受不住。”

    “知道了,阿姊。”

    挥退下人,也就只剩下了两人,又是往旁边偏僻处走了几步。

    “桑知意遇到了何事?”

    不过是去送了歉礼,总不至于闯出什么大祸,以她对自家弟弟的了解,戚平生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戚平生一五一十将一路的遭遇说出,从偶遇太子到珍妃暴毙,再到桑知意因神女的一句话而入狱,事无巨细。

    “阿姊,你就说这神女是不是有病?净找事,桑知意又没惹她。”

    “那个穿红衣的十一二岁小姑娘?我见过她,她看着不像是你说的这般蛮不讲理的人……”

    “阿姊你与她碰……唔……”

    戚平生的大吼大叫即将脱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上了对方的嘴,其心急程度险些将人推倒,戚平生疯狂抽动眼睛,以表达自己的震惊。

    “且小声些,莫要叫旁人听去我们的话,如今还未传出桑知意下狱的消息,事有蹊跷,不可妄下结论,我想神女这般做自是有她的道理,她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你且照往常那般去做事,我去应付母亲,万不可叫旁人知晓此事,听到没?”

    自是没人敢娶下过狱的女子,他们本就有愧于桑知意,将军府如今被置于众矢之地,怕就怕隔墙有耳,且不说此事之后的弯弯绕绕,既是没有外传的消息,那他们便只能是不知晓的。

    一双眼疯狂示意自己知晓,这是来自血脉的压制。

    这才松了手,手心湿漉漉的,很难受。

    “京中贵女近日喜好香囊熏香,母亲与旁的夫人总是闲聊,自然是知晓的,如此便让我去熏香铺子买最时新的香……”

    拿着帕子细细擦拭掌心,眉眼的凌厉倒与方才不像。

    “我哪里识得,倒是你口中的神女帮了我大忙,这香便是她为我选的,我是不理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撇了撇嘴,阿姊自小便与各家千金小姐玩不到一块去,母亲总是想着法子让阿姊融入贵女圈,阿姊为了不挨骂,也总是照办,做了许多不喜欢的事。

    “时候不早了,母亲该着急了,记住我说的,不要叫人看出你的异常。”

    戚平生虽是有小将军的名头,可自小便是不爱舞枪弄棒,只勉强学了些君子六艺,妥妥的草包一个。

    “知道了,阿姊。”

    ……

    天牢的环境算不上好,光线昏暗,寒气逼人,腐烂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恶臭的血腥味,蓬头垢面的囚犯蜷缩在角落,生死不知。

    桑知意被粗暴地塞进一间牢房,随行的女官注视良久才离去。

    白嫩的肌肤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比之其他牢房,这间牢房还算得上好,至少没有吱哇乱叫的老鼠,只是味道还是着实的难闻。

    神女为什么认得她的凶手?又为何要让太子将她引去柳巷?当然,还有初弦为何对她被捕无动于衷?一切事发突然且疑点重重,她必须冷静下来思考一切的前因后果。

    先是戚平生与萧君稔偶遇,一同来到桑家,再是萧君稔说出那番话,没多少人知晓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确信她一定会同意?她当时真是蠢极了,竟是没有半丝怀疑,去的时候连一个都是没有带,早该知道戚平生那个蠢货半点用没有。

    初弦是炙手可热的花魁,神女曾为她一掷千金,不过白日都是闭门谢客的,老鸨对这棵摇钱树有求必应,神女在那是有些道理的,可是为何他们能畅通无阻?还有早有预谋的官兵,如此想来,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疑点。

    想她堂堂桑家大小姐,与家中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竟然会有如此愚蠢的时候。

    墙角传来稀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直觉告诉她应当走近查看,此时她才发现,牢房中还有一人。

    蜷缩在角落的人努力将自己缩小,察觉到桑知意的靠近,身子抖动的更厉害,借着微弱的烛火,一双惊恐的眼格外明显,身上的衣物乱七八糟的。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隔着白纱有些不清楚,下意识撩起白纱靠近查看,那人更是惊恐慌乱,胡乱挥舞手臂,一时躲避不及,帷帽被扯住,头皮一疼,再就是眼前一花,巨大的惯性将她推到,前方的人依旧瑟瑟发抖,勉强露出一条缝来,警惕地看着她。

    全身的疼痛令她龇牙咧嘴,骨头跟散架了一样。

    这就是个疯子!

    两方僵持着,桑知意坐在地上,单手撑地,紧盯着疯子,而疯子在察觉到对方没有靠近的意图,也是细细打量着桑知意,身子还是无意识的颤抖,单薄的衣裳抵御不了寒冷。

    “你……是谁?”

    是嘶哑刺耳的声音,就像是外行人在拨弄二胡,呕哑嘲哳,简直是对耳朵的折磨。

    这才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尘,整了整衣衫,见着对方明显瑟缩一下,轻笑一声,淡然说到:“桑家嫡大小姐,桑知意。”

    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嗤笑。

    “你怎么进来的?”

    是嬉笑的语气。

    真是个好问题,到现在都是想抽自己两巴掌的程度,光是回想都是会被自己给蠢笑,她那时候的脑子到底去哪了?!

    “额……很复杂……你又是谁?”

    “哈哈哈哈哈……”

    她听见一阵笑声,很癫狂,像是得了失心疯的疯子,很害怕被传染。

    “我是谁?对啊,我是谁?”

    于阴暗处摇摇晃晃站起,破旧的囚服下是瘦弱的身形,迎着幽幽的烛光,宛若索命的厉鬼,抬着沉重的腿,一步步靠近。

    “我不记得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告诉我!告诉……”

    面目狰狞,蓬头垢面,许久未修剪的指甲很尖,突如其来地扑来吓到了她,下意识后退,忽的只觉得身后传来一个力道,身子不住的向后倒去,再就是沉闷的撞墙声,刺耳的声音消失了。

    牢门迅速被合上,落锁的声音将她拉回神来,疯子缩在墙角,生死不知。

    去而复始的女官端端正正站在身侧,一阵恍惚。

    “失礼了,桑大小姐。”

    她确确实实见着了女官一脚将疯子踹了回去,这般飒爽的女子是第一次见,当然也是第一次见在大理寺做官的女子。

    “此乃岐王一案所捕的从犯,如今已是神志不清,伤了不少狱卒,桑大小姐还是离远些的好。”

    “你你,你是谁?”

    女官拱手作揖。

    “在下洛柳姣,现任大理寺录事一职,在此见过桑大小姐。”

    录事是个文官,算得上悠哉。

    当今圣上开明,允许女子参加科举做官,朝堂之上自是有不少老顽固,对于女子做官意见极大,官官相护,牵连勾结,女子做官难上加难,洛柳姣能谋得一官半职,已是算得上人中翘楚。

    “谢大人便等在外头,为的是珍妃一事,劳烦桑大小姐与我们走一遭,路程会有些远,但总归是无害处的。”

    “洛大人,我敬你以女子之身任职于大理寺,可惜恕难从命,不明不白被关进天牢已是无妄之灾,我只是普通女子,掺和到此事中终归有损清誉。”

    世间女子最重要的便是清誉。

    抬步便走,也是没有阻拦,价值千金的绸缎沾了污渍,很是显眼。

    洛柳姣撇了撇嘴,似在思索些什么,良久才又是幽幽开口:“当年仵作有一份记录没有公诸于世,是与令堂有关的。”

    当真是停了脚步,母亲的死是少数能绊住她脚步的事,可是她不应该拿自己的安危去赌一个毫无意义的真相。

    不过是一瞬,便又是恢复如初。

    “哦。”

    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个令她极度不适的地方,她从不是混不吝的性子。

    蒙头快步走,接触阳光的那一瞬仿佛重获新生,然后便是猛的一疼,她陡然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扑鼻的香气瞬间将她包裹,鼻子一阵发酸,下意识抬头,入目便是一张俊朗的脸,周身的贵气是戚平生那般柔弱书生比不上的。

    忙是退出几步,揉着发疼的额头,还未回过神来,眼前便是一黑,她被戴上了黑色帷帽。

    “桑大小姐可识得此香?”

    甜腻的桃花香杂着丝丝难以言说的腥味,一般人难以察觉。

    “不识得。”

    回答的干脆利落。

    “一百两一个问题。”

    有钱不赚是傻瓜,不过是回答几个问题,掉不了肉。

    讲真的,她是没看清此人的脸,不过想来就是洛柳姣口中的谢大人,声音是很好听的。

    “桑大小姐当真不考虑一下?”

    “不知大人该如何称呼?”

    软了语气,作为一个见钱眼开的人,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谢陆释。”

    当真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当年有多么的惊才绝艳,如今就有多么的唏嘘,如此般风华绝代的人物却只愿做一个小小的夫子。

    “谢大人可否让我细细闻一下此香?若是有样品自是更好的。”

    “桑大小姐且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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