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齐9
夜市很热闹，花灯无数，人声鼎沸。
在午饭前，谢晓晓准确无误逮住了准备溜走的久肆，在一系列扯皮之后，久肆终于逃过一劫，同时也是将萧胧清留了下来，逛完夜市再是将人送回去。
对一切都是新奇的，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岁没出过宫，外头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谢晓晓有自己的想法，在人群里穿梭，一会儿便没了踪影，连带着孟归一起，可不同的是，孟归就等在远处，正耐心的一下下安抚怀中的猫儿，青色的衣裳并不出彩，戴着的也不过是一般姑娘家的饰品，只显得人温柔恬静。
“不用去追她，今天是七月半，她有的忙的，公主你要吃糖葫芦吗？”
堂堂国师大人，竟是没想到会买糖葫芦这种玩意。
当红彤彤的糖葫芦递到面前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发怔的，明明手中空无一物，却是变戏法般变出铜钱，当真是厉害。
手不自觉握上糖葫芦的签子，一旁的扶玉同样拿了一根，满脸欢喜，在宫中自是吃不到这些的，再看国师，手上还有三串，也不知道一次性买这么多作甚。
街边醉酒的书生看起来恹恹的，满面红晕，长相一般，穿的是读书人常见的青衣，脚步都是不稳的，晃晃悠悠，见着萧胧清便是忽的两眼放光，踉踉跄跄跑去，许是太急，左脚绊右脚，扑到在地，狼狈不堪。
久肆在买糖人，扶玉好奇地瞧着，萧胧清被吓了一跳，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浅棕的眸里闪过惊恐。
书生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听不清，还未完全站起便又迫不及待向前扑去，回应他的只有坚硬的地面，又是扑了个空。
这样的动静自是吸引了不少人，扶玉拿着糖人，怯生生躲在萧胧清身后，久肆上前一步试图将人扶起，却是被反拽一下，差点一同栽去。
书生也是差点又与地面接触，醉醺醺的，整个人恍恍惚惚，却也是知道害怕的，胡乱挥舞着手臂。
许是不耐烦了，拽着衣领便将人提了起来，白玉面具下的神色不明。
“你吓到……”
话还未说完，人群骚动，一哄而散，四面而来的黑衣人齐齐而上，直直往萧胧清方向袭去。
一手拎着人，一手是糖葫芦，又要忙着对付围上来的黑衣人，根本分不出心神去理会被围攻的萧胧清，今天真是不愉快的一天。
扶玉惊魂不定，却还是下意识挡在了萧胧清身前，拔下并不锋利的簪子对准黑衣人，手不住的颤抖。
“你们不要过来……”
惊疑不定之际，忽的瞥见对面的楼上有一个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双异瞳是那么的惹眼。
走在远处的孟归许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临时找不到武器，只随意挑起路旁的长杆，足尖轻点，飞身而来。不过是再普通木杆，在其手上却是舞得凌厉刚劲，宛若在手一柄红缨，虎虎生风。
黑衣人很多，又是围了上来。
只见长杆从眼前穿过，挡下了劈下的刀，她们不敢离孟归太远，勉强躲过袭击，此时的罗裙似乎有些碍事。
黑色的猫儿去了楼上，孟归难得分出一丝心神看去，那是双含笑的异瞳，锦衣华服，贵气非常。
也就是这一时的怔愣，给了他人机会，也是反应及时，刀剑不过堪堪擦过脸庞，留下细细长长的口子，血珠争先恐后从不大的口子里流出。
依旧出手利索，反手将木杆一掀便是撩到好几个，慌忙间又是对上那双异瞳，哪还有笑意，少见的淡漠却是令人心惊。
旁传来一声巨响，久肆终是空出手来，好不容易甩开一直抱着手臂的书生，这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她看到楼上人走了，猫儿摇着尾巴，无辜的瞧着她。
黑衣人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萧胧清，没有下死手，很快便如潮水般退去。
孟归是想追上的，可惜被久肆拦下，对上不解的神情，久肆也只是摇了摇头，她似乎能透过那两个月牙，看到面具之下的神情，是无奈，还是疲惫？
“任大人来的如此晚，公主受惊了可带担得起？”
萧胧清还没从方才的突袭中缓过来，便听见久肆这么一句，满头问号，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她没有受伤。
传来马蹄的声音，姗姗来迟的京兆尹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而来，他本是听见有国师在，下意识觉得又是神女惹出的乱子，就没太在意，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这才来的这般晚。
忙不迭翻身下马，跪下请罪，虽是没见过这位公主，但国师自是没道理骗他的。
“公主恕罪……”
她哪见过这阵仗，早早困于深宫，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没……没事。”
这边刚松了口气，又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再次响起，不禁一个哆嗦，着实是久肆的语气过于冰冷，光是听着便是不悦。
“任大人，劳烦借天牢一用，我要审一个人，最好再备些醒酒汤药，劳烦了。”
随手拽起昏迷的书生，当然没有忘记拿上糖葫芦，三串糖葫芦分了一串给孟归，然后被赤裸裸地嫌弃了。
哑女不会说话，只是默不作声接过了糖葫芦，难掩嫌弃，却还是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糖衣很甜，山楂很酸，不喜欢。
“拿好，这些应当够你们好好玩上一晚了，也可以记在国师府账上，这是她常做的，七月半可要好好玩。”
哄小孩一般将钱袋子放到了孟归手上，他总是如此的，变戏法般弄出一包糖来，放到谢晓晓手上，再是简单哄上几句，人便算是哄好了。
他似乎很擅长哄小孩。
将满当当的钱袋子都给了萧胧清，她自是没有需要的，将泠泠抱在怀里，也是没有地方拿着的。
闹市繁华，熙熙攘攘。
“孟归姐姐想要哪个花灯？”
中元节的花灯自是琳琅满目，扶玉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早就将方才的事忘在了脑后，被各式各样的花灯夺了心神，正兴奋地拿着兔子模样的花灯左看右看。
萧胧清只是笑着，一个劲的应是，不过是一瞥，便见着孟归出神呆愣，觉得孟归独自等的无聊。
泠泠与旁的小猫玩去了，也是不喜欢这热闹的，自是无聊的。
正想着主子出神，猛然听见名字，一时愣神，萧胧清的声音是好听的，如高山的泉水，叮铃作响，婉转悦耳。
摇了摇头，她不喜欢这些。
“姑娘你长的好，又是拿了我家的花灯，更是锦上添花，心上人一眼就心生欢喜……”
店家极力推销，萧胧清也是在扶玉唆使下挑个同样模样的花灯。
“在中元节，姑娘家总会提着灯笼与心上人在桥头相会，孟归姐姐你要不也挑一个吧，说不定就会遇上心上人，一个也是不贵的。”
最终也是挑了一个的，一个方方正正的素花灯，规规矩矩，只寥寥画着几支竹子。
扶玉兴奋的很，萧胧清与孟归走在后面，一直说着，主要是萧胧清单方面说话。
“孟归姐姐你一路都是心不在焉，是因为没等到心上人吗？说不定就和故事里一样，提着花灯的姑娘于桥头与心上人相会，这可是一篇佳话。”
人靠衣装马靠鞍，水蓝色的衣裙宛若荡漾的湖水，于辉煌的灯火下，泛起阵阵涟漪，比不上谢晓晓衣着的华丽，也不是孟归这般的素雅，却是有着皇室与生俱来的贵气，她的教养一向是好的。
目光忽的落在一处，五官深邃的人儿身穿异域服饰，拿着好模样的流苏簪子，正与一美娇娘站于摊前交谈，两人相谈盛欢，脸上皆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乍一看还真是一对好璧人。
人儿忽的望过来。
下意识转过身去，拿起一旁摊上的面具戴了上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不想被看见。
“孟归姐姐喜欢这个面具？不像是一般姑娘家会喜欢的样子。”
青面獠牙的厉鬼面具，有些渗人。
再回过头去，哪还有两人的身影，也是松了口气。
“裕安！”
身后少年的声音清脆，一身常服，堂堂太子竟也是来逛夜市了。
旁站着人，戴着与孟归一般的青面獠牙面具，兴致缺缺。
“久肆没和你们一起？”
是谢陆释的声音，他不像是会来逛夜市的性子，至少在谢家的时候，他出来没有逛过。
萧胧清将之前的经历如实复述了一遍，也是买了个一样的面具，而萧君稔一脸懵逼，他一回头，就只有他格格不入了，不对，还有扶玉这丫头，拘谨地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她似乎很怕他。
真是奇怪。
“不过是群没胆子的，也就敢在谢晓晓不在的时候干，就是不知道是哪方的人了，此事不要与谢晓晓说，她是个偏心的。”
孟归木然点着头。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三个小孩挤到人群前面看杂耍的猴，两人都是不喜欢热闹的，遥遥站在远处，注视着吵闹的人群。
“七月半，鬼门开，游荡人间的鬼魂会在引路人的指引下踏上黄泉路，前往忘川河畔。驻守边疆的战士总是会在这天看到早已战死的战友，栩栩如生模样，如在昨日，再是想仔细看，却是模糊，随后战友的家人也会在家中看到战士漂泊的身影……”
随后话锋一转，又是说到：“说来也好笑，如此还吓死过人呢，我想，这里头肯定有你家主子的手笔，她总是这样。”
不赞同的话说不出口，她只是个哑女。
“当然，也是有很多人在希冀着这一天的，那是比走过桥念着心上人更浓厚的思念，只是凭着微不足道的希望。”
谢陆释一身清冷，不染纤尘。
“你家主子有串红玉珠，本来是有二十六颗的，也不知道现在还有几颗，你应该不知道那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