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辩释
她站起身来,悲切又绝望的看着他。
韩青被她的眼神再次刺痛,他猛地将未清抱在怀里,嘴里不住的呢喃,“求你了,求你,未清,求你不要这样……”
未清没有反抗,任由他抱在怀里,韩青越抱越紧,他的唇竟不安分的吻上了她的脸颊。
未清吃了一惊,立马挣扎起来,韩青低声道:“未清,我难受。”
“你被下药了?”她立马猜出,韩青衣衫不整,她一推便摸到了他那结实而又汗津津的胸膛。
韩青把她按在墙上,对方的身体越贴越紧,她不住的喊道,“你清醒一点!”
突然,未清看到韩青身后有一人从天而降,他卡住韩青的脖颈将他从未清身上扯下来。
未清看见阿四熟悉的身影,恐惧受怕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安慰,阿四一剑柄击到了韩青的背上,趁对方受力跪在地上的间隙。
阿四打横抱起未清跃上了房梁,带她回到了她自己的小厢房。
几日以来受到的委屈屈辱都让未清险些支撑不住,但她还是倔强的将眼泪收了回去,硬是没哭出来。
阿四一直盯着她的脸,未清终于忍不住说道:“看什么,你想看我哭吗?”
阿四怔愣了一下,他没戴面具,未清看出他好像有点不开心,低头坐到了椅子上。
未清长舒了一口气,努力想要忘记刚才的一切,便问他:“你去哪里了?”
阿四抬起了头,又摇了摇头。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了她,未清困惑的看着他。
他滚动了一番喉咙,说道:“你哭了。”
低沉又带有磁性的声音让未清有些头脑发热,她想起来自己确实刚刚哭过,便接过了手帕擦了擦眼睛上残余的泪水。
未清:“回答我的问题。”
阿四又低下了头。
“你这么及时的出现,莫不是一直跟着我?”
阿四摇摇头,“路过。”
未清无奈道:“既是路过,你又不愿说自己去了哪里。”
她叹息着,“哎,也罢,你也没有义务告诉我。当初是韩青将你送给我的,现在你和他也算闹掰了,那我们之间自然也没有主仆关系了,况且并没有划契约。那你便走吧,去忙自己的事吧。今日,谢谢你了。”
阿四却像个木头一样杵在中间,不走也不说话。
未清叹了一口气,“我让你走,你听见了吗?”
阿四却道:“我没地方去。”
他像个没人要的小孩一样,神情落寞,低着头,似在等待某种审判。
“你想留,我就要留下你吗?”未清对于他昨夜不管不顾出走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现下她打算一定要出一口气。
果然,阿四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未清笑道:“我又不是收破烂的,看见一个破落户就要慈悲的收下来。况且这个破落户还来无影去无踪,你觉得我留这样的人在身边,会安心吗?”
阿四闻言,竟然当即单膝跪地,这可把未清吓了一跳,怀疑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他抬起头,目光无比坚定,“不会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人莫名觉得这仿佛是世间最重的诺言。
未清被自己的想法惊愕到,她定了定神,再也硬不下心来拒绝他,只好说道:“但愿你不会食言。”
她看着阿四虽没有表情,但眼底却尽是笑意。
“行了,起来吧。”
阿四站起身来,一直望着她。
未清被看的有些不自然,想起他的面具被自己摔了,有些愧疚,“你的面具……”
谁知阿四竟然从身后取出了她之前做的那副,戴在了脸上。
“你没扔掉吗?”她原以为这副面具已经落在了木作堂。
阿四摇摇头,牵起她的手,写到“不会”。
不会扔掉。
好像一个最忠实的奴仆珍爱着自己主人赏赐给他的一切东西。
未清终于笑了,打趣道:“你现在又变回哑巴了?难不成,追杀你的人能听声识人?”
阿四一直没有放开未清的手,便又写到“受伤”。
“你受伤了?哪里?”未清嚯得一下站了起来,“嗓子受伤了?”
阿四点点头,又卷起袖子露出了自己的胳膊,在其小臂处有一道明显的刀伤,虽不深,但伤口极长。不过还好现在不流血了。
未清想出去寻大夫,却被阿四一把拉住,他摇摇头,弯下腰来凑近未清耳边,低声说道:“我的伤口会自愈,不必外寻。”
她仍然有些担忧,“可是……好吧,但如果你觉得疼或者发现它好不了,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他点点头。
在厢房中待了一会儿,未清总觉得韩青的事一定要有个了解。故而等酉时诵经结束后,她便打算去拜见皇上。
可谁知道,刚一出门,就看见了德公公。
他脸色有些不好,说道:“娘子,皇上传你到上房问话。”
未清不知皇上想问什么事,不过宫女的尸体一定会被发现,此次来苏州的奴婢太监都是有确定数量的,且都是贵人们的贴身侍从,平白无故少了一个,肯定会引起注意。
她料想,恐怕皇上已经知道了韩青的事。
她镇定自若,“知道了。我这就和你去。”
阿四想要一并跟上的时候,却被德公公阻拦住了,“只能娘子一人,下人就不要去了。”
未清回头安慰他,“没事,我去去就来。”
去上房的路上,德公公一直无话。进了皇帝房间,未清发现地上跪着韩青,皇上身边站着那个老和尚。
未清行了礼,皇上却没让她起来,她便只能一直跪着。
“未清,你……”皇上的语气里有些犹豫,“你没事吧?”
她不解的看着皇上,“皇上,未清没事。为何这样问?”
皇上瞪了眼韩青,“这个逆臣,在佛寺做出如此……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我朝之不幸啊!”
看来皇上确实已经知道了韩青的事,她清在压下对韩青的恐惧厌恶之后,说道:“皇上,大将军,可能被下药了。”
皇上神色一变,“什么?”
未清诧异,韩青竟然没有给皇上说自己被下药的事,难不成他自己也不知道吗?
但韩青面上却毫无波澜,看来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禀告给皇上。
皇上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未清:“大将军……不是那种人,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定是有人构陷。”
她虽然讨厌韩青,但是相处十几载,他的为人,未清还是清楚的。
况且他是常年在战场拼杀,为国效忠的良才,她实在不忍他在这种事上栽了跟头。
皇上:“韩青,未清说的,是不是真的?”
韩青低着头,一声不吭。
皇上冷哼一声,正待说什么时,未清先一步说道:“许是大将军也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药,皇上可以派人去将军上房查验。”
皇上眼神示意德公公去办,德升便领命退出了房间。
“一个两个,都不让朕省心。”皇上闭上眼揉着自己的眉心,又说道:“未清,你先起来吧!朕听韩青说,是你阻止了他继续犯错。做的不错,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一定要尽快禀报给朕,不要妄想隐瞒过去!”
一旁始终沉默的老和尚终于开口了,他扯着浑浊的嗓子说道:“王孙贵族,在宫中下药爬灰也便罢了,跑到寺庙里来,仍旧不安分。如若管不住自己,那便别再来佛塔寺了。”
皇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道:“默老教训的是,朕保证,这些孩子们一定长教训了,肯定不会再犯。”
未清惊讶于这个和尚敢教训皇帝,皇上也对他无比尊敬,她好奇的偷偷打量着他,谁知一不小心就和那和尚对视上了。
未清急忙收回目光,端端正正的站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
老和尚冷哼一声,负着手走了出去。
未清赶忙给他让出一条路来,谁知这一让,她撞到了旁边跪着的韩青身上,差点跌倒在地,幸好韩青一只手抵住了她的腰。
未清更加羞耻难当,遂急忙站好,老和尚看见这一幕,瞪了她一眼才走了。
她侧过头看了眼韩青,对方早已重新跪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过多久,德公公便领着一个太医进来了,太医跪在地上说道:“启禀皇上,在大将军房间的茶杯中确实发现了五石散。”
五石散是实打实的|春|药。
皇上脸色更加铁青,“居然真的有人给韩青下药!德升,去彻查此事,朕一定要将下药之人碎尸万段,以儆效尤,杀住这股歪邪之风!”
德升又带着太医退下了。
未清想起被韩青一剑捅死的宫女,恐怕下药之人就是她了。
但看皇上这副样子,如果不能亲自惩治歹人,怕是难平心中之愤。她犹豫再三,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皇上看来,此事一时半会儿还调查不清,便也放未清回去了。
她刚走出上房,便看见不远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未清不自觉笑了起来,小跑了过去,问道:“等我吗?”
阿四点点头。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荷叶包住的东西给了她。
“这是什么?”未清打开来看,是一只烤熟了的小鸽子。
她问道:“你烤的?”
阿四又点了点头。
“还是热的,你刚才烤的呀,这么点时间就烤熟了鸽子。”
随即她想到什么,立马又包住了它,左看右看,发现周围没有人,才又说道:“这是寺庙,你烤了只鸽子?”
她好笑的看着阿四,“我们回去厢房,偷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