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深意重未清起疑
未清见几人终于走了,使出浑身的力气要把昭人抱起来。
可她没想到,昭人竟然这么轻,她用了太大的力气,差点朝后踉跄的跌倒。未清摸了摸,昭人实在瘦的可怜,浑身没有几片肉,她遂又自责自己平日对她的关心实在太少。
现在想想,好似自己吃饭的时候,昭人都只是看着,她从来都不知道昭人平时在吃什么。
未清眼里生了泪,她把昭人放在自己的榻上,对她说道:“昭人,你先躺在这里,我马上去太医局叫人,你不会有事的。”
未清提起裙摆,狂奔向太医局,却在出宫门的时候撞在了一人身上,她速度过快,被撞的人也没预料到,两人就这么都跌坐在地上。
未清眼冒金星,她撞到了自己的眼睛,左眼生疼,睁都睁不开,但是她不愿再耽搁,立马站起身来,却恍惚看到对面是两个人,一人躺在地上,一人站着,脸上蒙着黑布。
未清本不想理他们,但却看到两人穿的太监衣服,遂立马反应过来,这肯定就是刚才打了昭人的两个阉人。
未清立马不敢走了,害怕他们又欺负昭人,她怒吼道:“你们还要干什么?!”
地上的人已经爬起来了,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了句,“无妨,有娘娘兜着。”
随即,其中一人从后钩住了未清的脖子,另一人从侧面一脚踢在她的腿上,未清顿时又朝后跌倒在地。
她没有想到阉人会这么大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钩住她脖子的人又用不知道哪里来的破布蒙住了她的口鼻。
未清顿感呼吸不畅,不一会儿,就憋的满脸通红。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右手传来了强烈的钝痛,原来是一个阉人一脚踩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未清疼的狂飙眼泪。
不过,不知为何两个人却都立马松开了自己作孽的手。
未清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撑着地面,迅速坐起身来,她不能倒下,她要揍的这两人找不到东南西北。
但恍惚间却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把两个阉人踢倒在了地上,那两人复又爬起来,想和这人对打的时候,却看清了对方的脸,遂不敢再动,立马跪在地上。
未清也看清了那人的脸,原来是太子。她终于安心了一点。
太子立马来到她身边,什么都没说,只扶着她的脑袋,仔细在未清脸上和手上端详了一番,他随即又朝门口喊着,“上工,快过来!”
门口出现了一个哆哆嗦嗦的老人,虽手脚颤颤巍巍的,但走起路来,一点都不慢,似乎还带风。
上工半蹲在未清身边,从自己腰间拿出一个破布包,他打开来取出了张洁白的布,递给了太子,“殿下,先给娘子擦一擦血迹。”
太子拿着布就往未清眼睛上摸,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眼睛出血了,怪不得左眼什么都看不见。
而后又心一凉,她不会瞎了吧!
太子小心翼翼的擦完后,上工又往她的眼睛上撒了一把灰色的药粉,未清顿时疼的喊了出来,上工立马拿出一张贴药,又贴在了她的左眼上。
太子搂着她的肩膀,手指反复摩挲着她的胳膊,似在安慰她。
上工抬起她的右手,说道:“这个恐怕现在处理不了,伤到了筋骨,我工具没带全。”
未清说道:“我没事,你快看看我的婢女,她在里面躺着,快不行了。”
太子点了点头,“进去看看。”
上工领命朝里面进去了。
太子打横抱起未清,说道:“我先带你去太医局。”
未清:“我的婢女,比我伤的更重。”
“放心,上工会把她带过去的。”
在路过跪着的两个阉人时,太子压着怒火,语气里尽是不悦,低声说道:“把面罩摘了!”
两个阉人立即扯下,低着头,不敢看太子。
太子:“继续跪着,等孤回来了再处理你们。”
两个阉人绝望的磕头说“是”。
他们不敢跑,太子记着他们的脸,未清也知道他们是谁,跑到天涯海角也能给他们抓回来。
他们听说太子向来是个公正不阿的人,照这架势,他们俩是凶多吉少了,只能祈祷自己的家人不受到牵连。
太子抱着未清疾步快走着,未清虽右手疼痛未减,但她向来乐观,朝一脸焦急的太子说道:“殿下,我伤的不是很重。其实我不是打不过他们,而是他们偷袭。”
太子面色缓和了一些,问道:“哦?怎么偷袭的?”
未清:“我撞到了他们身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钩住了脖子。”
“那我剁了他们的手。”
“嗯,确实该剁,就是那两双手,把昭人差点打死。”
太子没说话。
未清继续说着:“殿下,谢谢你救我,其实我自己能走。”
太子:“不行。”
“殿下,我有些困,我太累了。”
“那便睡吧,有我在呢。”
“殿下,昭人太苦了,她跟着我,不是被打就是被骂,有时连个热乎饭都吃不上。吃不好,穿不暖,平日还要无故被人陷害,不是把扎了针的小人藏在床下,就是找几个阉人来宫里把我们打上一顿,或者把滚烫的水‘不小心’浇到我脖子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能得到什么?”
未清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说昭人还是自己了。
太子看了眼她的脖子,微微张开的领口里果然有一点黑色的疤痕。
未清又说:“我好想我的母亲,为什么皇上不让我跟着母亲去铅宁,为什么要让我在皇宫里受苦?”
太子越走越快,搂着她背的手也越收越紧。
已经走出雪瑕阁很远了,未清早已看不清他的脸,忽然,她的脸上滴下一滴水,难道下雨了?
可等了许久,却不见更多的雨。
半晌,她听到了极轻的抽泣声,或许是眼睛用不上的缘故,她的听力此刻很好,未清有些试探的问:“殿下?你……怎么了?”
对方没有说话。
未清也不敢再言语,她不知太子哭泣的缘由,但她知道,男儿一定不愿被人撞破自己的窘态。
没过多久,道路复又亮了起来,应该是太医局已经到了。
她借着亮,观察着太子的脸,可对方仍旧一脸冷峻,好似抽泣只是未清的错觉。
太子一踏进太医院的门,就有一个太监迎上来,他忙不迭的问:“哎呦,未清娘子这是怎么了?”
太子:“左手伤到了筋骨。”
那太监领着太子到了药房,指着一把椅子说道:“殿下,把娘子放到这里吧。”
太监说完就又跑到东房去了,他一边用力的敲着门,一边大喊:“许太医,快起来,快起来,有娘子伤着了。”
就这么敲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一条缝,里面的人说道:“又不是妃嫔公主伤到了,喊什么喊,去去去,让等着去,天亮了再说。”
许太医说罢就要关门,却被小太监一脚卡住,他连忙使眼神,小声说着;“太子,太子啊!”
许太医立马反应过来,刚要把门重新打开,就被太子一脚踹开,得亏他往后躲了一下,才没被门打着。
许太医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殿下殿下,奴才这就出来,等奴才套件衣服,殿下。”
太子瞪了他一眼,又回了药房,很自然的站到了未清身边,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摸着腰间的剑柄。
未清这才注意到,太子居然带着剑。
只是他这站姿竟然和她记忆中的一人重叠上了。
未清打了个寒颤,心里突然慌乱了一番,随后又自嘲般的摇摇头,怎么可能,那个人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不一会儿,许太医便急忙来到了药房,他在太子的示意下,检查了未清的右手,随后拿出一个小金瓶,把里面的黑色淤泥状的东西倒在了白布上,小心翼翼敷在她的手上,又用绷带牢牢缠住。
他说道:”娘子,这手切不可碰水,等三日后,奴才再给您换药。”
未清笑笑:“谢谢许太医了。”
许太医偷瞄了眼太子,又朝未清讪讪的笑了笑,“未清娘子,许久不见,你看起来瘦了些。方才奴才不知道是你,要知道是你的话,那早就出来给您医治了。”
未清不作声,明明就是他带头不给自己用好药材的,要不是他不肯好好开药方,不好好抓药,她的病也不会好的这么慢。
未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许太医被这眼神盯的心虚,再不敢作声,退到了一旁。
那个小太监见状立马说道:“殿下,娘子,奴才这就准备轿子,送你们回去。”
许太医:“马车呢?”
小太监憨笑两声,“宫里不让俺们这腌臜用马车。”
许太医:“那赶快去备两抬轿子。”
未清叹了口气,“好了许太医,你继续去睡吧。”
许太医又瞄了眼太子,朝未清说道:“哪有让殿下和娘子等着,奴才们睡觉的道理啊。”
太子:“滚,看见你心烦。”
未清心里暗爽,太子说出了她的心声,她装作无奈的样子,朝许太医耸耸肩。
许太医尴尬的笑了笑,但还是点头哈腰,“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说罢,他便忙不迭的跑回了东房。
这时,上工也背着昭人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