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情非昨夜阁中危怜
皇上:“一个住东宫,一个住雪瑕阁,如何送?”
未清连忙道:“皇上,我走回去就是了,不必如此劳烦。”
她说完也不再等其他人的话头,急忙行了礼,出了大殿。
走出大门的一瞬间,未清顿感浑身轻松,筋骨活络。她慢悠悠朝雪瑕阁走去,还没彻底走出福宁殿呢,就被人叫住了。
果然又是太子。
只他一人,未清终于真心实意的笑了,“殿下怎么也出来了?”
“吃饱了。”
如此实诚的回答,不免让她神经放松,未清说道:“刚才谢谢殿下了,要是没有你解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子却面色严肃,“那,未清,要怎么谢我?”
未清愣了一下,确实只是口头表谢,实在太没诚意了,于是,她认真的说道:“殿下想要什么谢礼呢?”
太子笑了一声,“不然再给我做些蒸糕吃吧。”
未清也笑了,“好,殿下想吃多少,便有多少。以后也是,想什么时候吃,我就什么时候做。”
太子好似恍了恍神,“以后?能做一辈子这么久吗?”
未清疑惑了,“什么?”
太子:“没什么,那,我便在宫中等着你的蒸糕。”
未清这才发觉,说话间,两人已走出了福宁殿,就要在此分离了。
她笑道:“一定一定,那殿下,我便先走了。”
太子半晌都没说话,未清又叫了他一声,“殿下?”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好,走吧!”
未清转过身走了几步,回味着太子刚才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太子居然还在原地,这一回头,又与他对视上了。
后者突然快步追上她,说道:“我要去太医局办点事,正好一道走吧。”
太医局便在雪瑕阁方向。
未清不知为何,莫名有些紧张,她答:“好,那便一起走吧。”
太子走的有些慢,未清也只好慢慢走,她打趣着说道:“在过来吃晚膳之前,昭人还给了我一个护身符。看来,这护身符是保护她的。”
“是啊,扬州有一个祈福庙,那里的道士极谙道法,做的护身符也最灵。”
“扬州?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去扬州呢?”
“就这两日了。”
未清抿了抿嘴,再次为此事开口,“我……我也可以和你去吗?”
太子笑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当然可以。”
未清两眼放光,“那我今天回去便收拾行囊,殿下走的时候一定要叫我。”
太子点点头,笑意更深,“一定,我们要骑马走,你可要准备好。”
未清:“没问题,我马术了得,不会拖殿下后腿的。”
“嗯。”
“只是……殿下,皇上那里你能不能帮我说一说,我要是去求他,他一定不同意我跟你去的。”
“这是自然,放心吧,他会同意的。”
路过一个小亭子的时候,福宁殿的火光已经照不到这里了,四面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才不至于让人走到草丛里去。
她这才想起,他们两人居然都没有挑烛灯。
未清心里无奈的笑笑,说道:“看来,要摸黑回去了。”
“没事,你拉着我吧,我定不会把你带到湖里去。”
未清拉住了他的袖子,她这人,一到晚上,眼睛就像蒙住了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清。故而,这会子走的步履蹒跚。
不知走了多久,未清想提起一个话头说说话,可还没说出口,太子便突然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推到了路边宫墙的墙角,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太子的手大概常年握着兵器,生了一层薄茧,这茧磨得她的脸有些疼。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便感觉一团黑影朝她袭来,她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花香味,太子的几缕发丝撒到了她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过了一会儿,太子松开了捂着她脸的手,说道:“有只野猫,吓到你了吗?”
未清并未看见什么野猫,也没听到猫叫,疑惑的问道:“有猫吗?”
“有,跑到亭子那边去了。”
“啊,幸好有你,殿下,我什么都看不见。”
“那便牢牢牵住我,一刻都不要松手。”
“嗯。”
二人继续走了,路上未清想起了以前看的鬼怪画册,心里又开始害怕,遂更加紧紧的挽着太子的胳膊。
不知走了多久,未清终于看见了几缕亮光。
雪瑕阁到了。
未清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谢谢殿下送我回来,明日我一定带着蒸糕去东宫。”
太子淡淡道,“好。”
“那殿下要去办事的话就快去吧。”
“嗯,你先回去。”
未清在太子的注视下走回了闺阁,她没有再朝身后看,但总觉得太子一定还看着她。
她有些紧张,步子迈的忽大忽小,简直都不会走路了。半晌,她终于走完了这段路程。
未清进了屋子,躲在门后,透过缝隙偷偷看太子,果然,他还站在原地。过了好久,太子才转身走了。
未清笑着走进里屋,喊了喊昭人。可半天都没人回应她,猛地,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连着喊了两声昭人,都没有回应。
突然,从屏风后走出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是怜嫔,其身后又走出一个女子,是二公主。
未清先是怔愣,后又无奈的笑笑,“你们还真是不肯吃亏啊。”
怜嫔坐到了她的软榻上,二公主站到怜嫔身边颇为警惕的看着她,向怜嫔说道:“母亲,肯定是她,我只遇到了她。”
未清不明所以,听不明白她话语间的意思。
怜嫔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未清,本宫孩儿还小,最易遭人陷害,还希望你不要乱说话。”
未清一头雾水,“娘娘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的婢女哪里去了?”
怜嫔站起身来,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未清,本宫平日虽没有赏赐过你什么,但也从未害过你,袭儿也是一样,这宫中你本就不招人待见,难道还要随意树敌吗?”
未清:“我真的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怜嫔还算有点耐心,仍旧苦口婆心,“这样,只要你不说出去,以后本宫就站在你这边。本宫在后宫好歹也是有些分量的,这其中的好处你心里也明白。”
未清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莫非她们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被人撞见了,而这人她们以为是自己?
未清笑笑,说道:“你们找错人了,我在皇上那里用晚膳,哪里都没去过。”
此话一出,怜嫔似乎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了,脸上遂略显怒色,“未清,你不要不识好歹。”
话毕,从屏风处又走出两个小公公。
未清冷笑道:“呵,我这小屏风这么能藏呢?”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她冷着脸问:“昭人呢?”
怜嫔一脸疑惑,“昭人?”
“就是我的婢女。”
怜嫔:“哦,她在你的小后院里呢。刚才一直在叫你,只不过这会儿没声了。”
未清一把拨开怜嫔和二公主,从屏风后的窗户跳出去,环视了一圈,借着屋里的烛光,似在桃树下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影。
未清心里一颤,她踉跄的走上前查看,果然是昭人。不过是满脸淤青,裙子上尽是血迹的昭人。
这时,前屋的四个人已经绕到了后院,二公主讥讽着:“快探探她的鼻息,看还有没有气。”
未清试了她脖子,还好,还能试到跳动。
她怒目而视,大声的吼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打她算什么本事?”
她看着那两个小公公,“两个肮脏的阉人,被割了秽根,就把怨气撒到手无寸铁的小娘子身上了吗?难怪你们做不了真正的男人。”
两人被这一番话触到了雷点,就要抬脚去打未清,却被怜嫔一挡手拦住了,他们不敢不听主子的话。
其中一人躬身向怜嫔说道:“娘娘,要奴才看来,这样劝是没有用的。她非但不领情,还会怨恨娘娘。倒不如打上一顿,把她打老实了,自然就不敢乱说话了。”
怜嫔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她又朝着未清说道:“你听见了吗?本宫大可让人把你打个半死,把你打到说不了话。这婢女只是一个教训,你要还是执迷不悟,下场就和她一样了。”
二公主也附和着,“你最好识相点儿。”
未清攥紧了拳头,她真恨不得上去揍他们一顿,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她压下怒火,说道:“我刚才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一直在福宁殿。你们不要找错人了,到头来真正耽误了自己的事。”
怜嫔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动摇,她看向二公主。
二公主微微皱眉,但还是眼神坚定,“就是她,我看见她了。”
怜嫔转过头,“不要再挣扎了,天色不早了。”
昭人在她怀里痛苦的呻吟着,她有一瞬间想承认了,她想赶快带着昭人去医治,但她并不知这两人偷摸干的是什么事,害怕给自己未来带去无尽的祸害。
昭人此时复又有点清醒了,她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娘子。”
就是这一声,未清心软了,她摸了摸昭人的脑袋,说道:“没事,有我在。”
未清朝怜嫔幽幽说道:“你们放心吧,无论你们干了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
怜嫔温柔的笑了笑,“你早这样不就好了。今日就是给你一个警告,你要是敢把刚才在御花园里的事情说出去,本宫有的是手段让你消失在皇宫中。”
话毕,四人才齐齐出了雪瑕阁。
只是两个小公公对视一眼,不知在预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