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遇陆吾,救出江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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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的夜色褪去了白日的燥热,凉意里带了些潮湿。mwannengwu涂山醉影跟着卓里来到江琯姐姐的夫家门口时,不知为何打了个哆嗦。
这户新添了婴孩的人家,不知为何有种寒冷的将死之气,像一只无形的手。在她推开门的时候,就伸过去拉了拉她的手,她闭上眼细细感知了一会。
就带着卓里朝南边的厢房走去,这户的小院看着倒还整洁,柴垛码得整整齐齐的堆在墙角,地面也扫得干干净净。
而厢房内的景象却与院里恰恰相反,涂山醉影环顾着这间不大的屋子,除了扑鼻而来的霉味,桌上半个有些发黑的馒头和吃了一半干在碗沿上的粥也无声地讲述着屋内之人的处境。
几声微弱的咳嗽声,让她注意到床上的人听见动静已经艰难地坐了起来。一张与江琯有几分相像却泛着纸白的脸有些害怕地望着这一双来客。
她走近了床边才发现,这小小的床上竟然睡了三个人,靠墙那边有个三四岁的女孩也缩在被子里看着她,紧挨着女子的是一个不过百日的婴儿,正在酣睡。
说明自己的来意和身份后,床上的女子放下心来。她告诉涂山醉影,自己是江琯的胞姐,长她三岁,名唤江环。此刻虽没有气力起同他们前去,却可以写一封短信,拖他们带过去。
她接过卓里递来的纸笔后,就着昏黄的烛光,斜靠在床头低头认真地写起信来,涂山醉影顺着她娟秀的字迹视线一路往上,就看见了她手腕和小臂上的淤青和血痕。
床脚的孩子此时也小心地爬到了母亲的身边,她望着那紧紧偎着母亲的孩子脚踝处还有些肿胀的伤痕。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
“他既敢这样作践你们,为何不去报官?是县府里的官差不管么?”
女子听见她的话,并不做声。只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自己的信,又取下脖子上挂的一个葫芦吊坠,与信纸叠在一起,交到了面前这位锦衣裹身的少主手里。
“早前报过两次官,官爷把他放出来后,他倒打得更狠了。后来我就不敢了,这些家事,只要不闹出人命来,他左不过是关几天就又能出来的。
这吊坠是父母留给我们姊妹的唯一一件信物,还请少主代我交给我妹妹。”
收下信纸和吊坠的涂山醉影,却没有立刻离开此处。她守在院里等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有个酒气熏天的醉鬼摇摇摆摆地推门走了进来,还没等他看清面前女子的容貌,就被一棍子敲晕了。
等他在夏里台的刑房里被冷水泼醒,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刑具和握着鞭子的涂山醉影时,还没来得及张嘴求饶就先尿了裤子。
夏里台的地牢是青丘最可怕的地方,因为建在地下久不见光。所以在这六月的盛夏里,也异常湿冷。牢里除了黑色冰冷的墙体,就只剩下时常来做客的老鼠关着的囚犯做伴了。
“我倒还当你有多大本事,在家里折磨妻女,横得像个要吃人的活阎王。却不料,是个鞭子还没落到皮肉上就先尿了裤子的王八!”
涂山醉影的话刚落音,手里鞭子就带着一声让人皮开肉绽的脆响,落在那男子的背上。顾不得这个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怂包哀嚎哭喊,她手势利落地连抽了十几鞭子,眼见着地上的血水汇聚成一小滩,对方叫得没了力气才住手。
“把他关个几天,就送去紫云镇后面的膳司庭里烧火做苦力。工钱都送回他家里给他妻女,非得我的令,不得出膳司庭。若有人为他不平,只管叫那人来找我。”
她伸手把脸上溅的血擦干净,扔下手里的鞭子。跟牢头交代了几句,就转身朝着门口等候多时的般般跑了过去。
“你怎么也。。。”
嘉雪握着令牌,望着跟在她身边的卓里,皱了皱眉。
“我的事你少管。”
涂山醉影接过她手里的令牌,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善画司离阴律司不算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几人就到了门口。
心知自己的暴脾气这样径直进去,只怕还没见到江琯就会同钟离打起来。她便耐着性子在殿外等着嘉雪进去寻她要找的人,不料还没等她把仙侍端上来的热茶喝完,嘉雪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殿内的人告诉嘉雪,今日一早,无极仙君就遣人来通传百花神宫答应了和婚的请求。江琯听了这个噩耗,转头偷了钟离的令牌就跑出了阴律司,现如今去了哪里并无人知晓。,他们也正在四处寻着。
“快传你的苍狼犬来!快!”
涂山醉影赶紧拍了拍满脸无措的嘉雪,望着卓里不明就里的眼神。她低声跟他解释道:苍狼犬是仙界追击逃犯和罪仙的灵兽,能凭着气息畅寻仙界,千百年来从无失手。
正说着这灵兽,一只圆滚滚浑身灰色长毛的灵兽就已经来到了殿前。涂山醉影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只过于肥胖的苍狼犬,组织了半天到嘴边的话,才嘀咕了一句:阴律司吃得也太好了些。
而江琯的情况却比她们想得要糟糕许多。苍狼犬闻着江琯留下的手帕,竟一路寻到了昆仑山的归墟神境,望着眼前山峦叠嶂,云雾缭绕的三界秘境,涂山醉影也没了法子。
这昆仑秘境她从未进去过,只听父君说过,里面有无数等待化形登仙的灵兽盘踞此地。归墟境内有看不见尾巴的蛟龙盘山而卧,也有看不见天空的密林里,突然展巨翅腾空而起的大鸟,连秘境池子里的鱼儿都有数米长,张嘴就可吞下一只铜鼎。
此地阴阳相交,生息混乱,毒虫毒草遍布,连花都长得怪异之极,朵朵都长着锯齿流着粘液,像要吞噬路过它身边的一切活物。
归墟秘境,仙界也甚少有人敢独自入内,嘉雪一跟侍卫打听,便得知确有一女子说是奉了钟离仙君的令,一早便进去采一味仙草了。
“涂山少主,嘉雪神女,二位请留步。此乃我昆仑秘境,若要只身带苍狼犬进去寻人实在是希望渺茫。不妨将那手帕交与我,在下正是此山山神,对秘境地形熟悉,在内修炼的灵兽们也都要赏我几分薄面。“
涂山醉影望向说话的少年,见他长眉若柳,轮廓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纯净明亮。身形笔直修长,着一身月白色竹纹长衫望着自己微微含笑。
便知此人便是,年纪轻轻就坐拥天下九部的昆仑神君陆吾。这位十一岁就位列上神的少年倒没有半点倨傲之气,倒让她觉出几分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可靠来。
眼下并无更好的办法,她只能将手帕交给陆吾,再三谢过后,便带着卓里和嘉雪在山脚下等着。
“这位年纪轻轻的九部之主,可也是九尾呢。只不过这孩子是只老虎,才这么点大,就连天帝都对他的才德赞不绝口。”
嘉雪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忍不住与涂山醉影闲话起来。
“若不是有着一身通天的本事和灵力,又怎能管得住这昆仑山呢?这孩子倒不像有的神君,活了一把年纪,满脑子都是些小情小爱的,叫人多看一眼都烦。”
涂山醉影对陆吾印象极好,也忍不住为他说起话来。这昆仑山南有归墟秘境,北有鹤川冰山,灵兽半仙数不胜数,可不好管。
江琯被陆吾背出来的时候,天色都已暗了下来。涂山醉影再三谢过这位年轻的山神后才得知,这江琯跳了秘境里的一处悬崖,却正巧被一只角鹰抓住,挂在一处枯枝上,陆吾若去的再晚些,她估计就进了那角鹰的肚子了。
告别了那个立于山巅,满目宏图的少年山神和嘉雪神女后,涂山醉影和卓里背着江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青丘的医馆。
等床上的女子喝了药悠悠醒转过来,涂山醉影把她姐姐的信塞到她手里后。便在桌边坐下说起她姐姐和两个外甥的处境来。
“我知道你是个痴的,可一个为了没见几面的神女,就能弃了你的仙君,有什么值得你填了一条命去的呢?只是我不明白,他怎么会跌到咱们青丘的山里,被你给救下来呢?”
听了涂山醉影的话,江琯一直低垂回避的眼,终于抬了起来。她捏着手里的葫芦,终于把埋在心底的故事说了出来:
她和钟离是在一年前,她上山采药的时候认识的。只是,却不是坊间传言的那样,她没有救下钟离,反而是钟离救了她。
那一日她上山采药,走得比往常深了些。想要寻些贵点的灵芝去卖钱,却不料就遇见了最害怕的豺狼,是在附近修行的钟离把她救了下来。
也因为救她,钟离被豺狼抓伤了背部。便在她家留下来养伤,这一住便是三个月有余,两人也在这朝夕相处中,渐生了情愫。
“所幸我是个采药的,家里的山蕊囤了不少,都拿出来给他炼化补了内丹,不然他的伤,也许要更久才能好。”
江琯的这句话,像一记惊雷一样炸开在她的耳边。青丘的灵药山蕊,向来是神族修炼补气的宝贝。
但为了避免灵兽神族对修炼犯懒懈怠,此物向来是由含真殿向天帝进贡,各级仙君和灵兽按品级每年中秋月宴上按品级领取。而整个青丘,也只有数十位家境清寒的药女,得了县府的特赦,才能进山采药。
钟离堂堂一位仙君,怎么莫名出现在青丘的山里修炼。更别提被区区一只豺狼抓伤,还要休养整整三个月这么蹊跷的事情了。
“所以你跟了他以后,也会时不时为他返回青丘采药?”
见床上的女子不明就里的点了点头,涂山醉影忍不住冷笑起来。钟离这提前设计好的山中偶遇,装病疗伤的一出好戏,倒骗得眼前这只九尾,连命都不想要了。
事已至此,也不妨把故事原委说给江琯听。她走到床边,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古怪之处和山蕊在仙界的功用和禁令都细细说了一遍。
便把呆若木鸡的江琯留在了房中,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这接连遭遇巨大打击的女子。
只能在出房门之前,告诉江琯,若她想通了,可来含真殿找自己。从此以后,她就是她的靠山,不必再依附于人。若她想不通,自己能帮的,也就到这里了。
“少主,身居高位的人,看我们这些妖族,是不是只有些可笑和怜悯?“
跟在她身后的卓里,突然委屈地发问。他跟在她身后这一日,见了年纪轻轻就做了九天之主的陆吾,也听了被当了棋子还浑然不知的江琯的故事。
他的心里像一团乱麻,眼前这个与他身份悬殊的女子,此刻忽然变得像天边的月亮一样远。
”卓里,我永不会骗你,戏弄你,利用你。希望你对我,也是一样的心。”
涂山醉影留下这句话后,就转身上了紫云山,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