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古情种的下场，总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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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尴尬又震惊，在自己身前来回搓手徘徊，结结巴巴终于开口的父君问出那句：
”你。yywenxuan。。你。。。你看见了？钟离。。。钟离他。。。”
涂山醉影的白眼再也忍不住，那时候她在中原收雨治水，在黄沙泥流里救人，她如何看得见钟离行那苟且之事。
“我如何看得见嘛！我在那九尾心里读到的，他气息乱得暗器乱飞，真是披着神仙的羔皮做些个昏头的蠢事。”
既不算抓了现行，便也不便追究了。何况那女子说到底是青丘的子民，深究起来，到底还是要落到自己的头上。
父君这一番话，和她心里料想到的一模一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会往下查下去，神仙捉妖的时候乱来，只要没有危及青丘，他必选择明哲保身。
罢了，区区一个江琯，她自己去查就是。她起身就朝着山下走去，每次收服完恶兽回来，她都要先去玲珑馆喝几壶才算真正了了一桩心事。
今日她喝完酒还要去一次云奚林看看能不能遇见卓里，正盘算着这些的涂山醉影，一抬头就看见了等在山脚下的卓里。
本来靠在树下的少年，见她下山来，立刻羞红了脸朝她走了过来。等走到近前，他才小心翼翼地掏出挂在胸口的环壁，朝着她晃了一晃。
两人一路说着话，一路就走到了玲珑馆，卓里听着涂山醉影说起中原水患，忍不住对其中的各种惨象唏嘘不已。
等到酒菜被端上来，涂山醉影喝到熟悉的渍了茉莉的新酒冰碗。忍不住发生一声满足的叹息来：
“卓里，你去帮我打听个人好不好？名字应该是叫江琯，也不知改过没有，你就按这个名字去查吧。”
对面的少年似乎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位江琯就是她提起的跟在钟离仙君身边的那位青丘氏。
他点点头，便接过了她递来的旋炙猪皮肉吃了起来。
今天的锅子里有几味药草炖出来的鸽子，汤色浓白，鲜香扑鼻。涂山醉影最喜欢这家酒馆的地方就在此，从来不需要她费心思点菜，每次一来就能安排上她最喜欢的时令美食。
“卓里，你每日都去紫云山下等我吗？”
涂山醉影热汤下肚，想起自己每次归家都很隐秘，这少年今日这样凑巧遇见了她，怕是每日都在山脚下等她。
“嗯，我日日都去守着。“
卓里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碗。浓黑的双眸有亮晶晶的星光点点，涂山醉影望着这样一双澄净的眼，前两日被搅浑了的心此刻也清澈了起来。
第二天的青丘被阳光把角角落落都照亮的时候，卓里已经坐上了她的麒麟，来到了沙白水清的北海。
身后的少年从未见过海，在空中俯看之时，就听见他克制不住的惊呼连连。天水一色白云交映的北海之上，有鲛人靠在礁石之上摆动着尾巴歌唱，海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像铺了一层碎金子一般熠熠生辉。
海鸟在空中自由地翱翔，有几艘渔船拉起了小小的白帆。船头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渔民，吆喝着拉起一网鲜活乱跳的鱼儿来。就连见着五颜六色的海鱼海贝，跟在她身边的少年也觉得新奇不已。
这海里的鱼儿也与青丘湖里那些青灰的鱼儿大不相同。见卓里眼睛忙个不停，她捏住他的嘴，就把水腮送进了他嘴里。拉住她手的少年，放心地跟着她在水底下沉。
数不清的鱼群穿梭在绚丽的珊瑚里，海底各色鲛人摆动着鱼尾怡然地游荡。水底灯缤纷世界，连当年第一次下海的涂山醉影也连连称奇，身边拉着她的卓里面对着眼前的生机勃勃也一定觉得很震撼。
等终于上了岸，两人并肩坐在礁石之上，方才兴奋不已的少年却盯着眯眼晒太阳的涂山醉影红了眼睛。
“怎么了？舍不得回去？来北屿不是什么难事，过一阵我再带你来。”
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卓里的头，少年悄悄的再看了她一眼，便迅速低下了头，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爱意也被他藏了起来。
涂山醉影不会知道，她如墨染就的头发瀑布一样倾泻在肩头，那双飞扬的眉毛下那双微微眯起的凤眼，还有她高挺的琼鼻下永远微微翘着的嘴唇，在北海的阳光照射之下，此情此景，在卓里的眼里是何等的风情绝艳。
“少主，明日申时，我在此处等你，把我查到的消息都带来。”
等到快日落的时候，她才带着卓里上了坐骑回了青丘，眼前的少年说着话的时候，眼里眸光柔情似水，叫涂山醉影心里泛起不小的涟漪来。她只能假装镇定地点点头，在他的注视里转身朝含真殿跑去。
卓里望着山顶那象征尊荣富贵的飞檐翘角，心里第一次生出一些大胆的想法来。都说青丘氏和涂山氏有着云泥之别，可如果他真心为了所爱之人奋力一搏，会不会。。。会不会他也有光明正大立于她身侧的可能呢？
“父君，你说那江琯若有朝一日为那钟离生下个孩子来。会不会就能晋了仙籍，真的同他成婚呢？”
涂山醉影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子的野味，有些意兴阑珊。她带卓里回来之前，在北海吃了烤虾和椰子红豆做的炊饭，现下并没有什么胃口。
“我看你真是糊涂了，仙妖殊途！她便是生上十个八个，也不可能等入仙籍。孩子日后还要钟离的仙妻调教，倒要难为将来的神女正妻，要将她的孩子也收入名下，不生而养。”
老族长本就为了江琯的事情提心吊胆，生怕她惹出祸端来闹上天宫，牵连起整个青丘来。女儿却还非挑这时候提起此事，他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可怜他的正妻？江琯就不可怜吗？仙妖既然身份悬殊，他收了她留在身边做什么？简直贪得无厌，恬不知耻！”
听见父君迂腐又冷漠的一番话，她的脾气也被激了上来。起身离开含真殿就跑下了紫云山，全然不顾身后父母的唠叨。
山脚下的紫云镇里，般般正在围起来的草场里叼着自己的皮球和别的麒麟一起打滚撒欢儿，涂山醉影靠在围栏外看了一会儿。才把它叫到跟前来：
”般般，我们上天去找嘉雪好不好？”
般般听见这个名字，站在原地猛烈得摇起头来。嘉雪神女是仙界阴律司掌管刑法的神女。
跟涂山醉影因为捉拿审判各种恶兽而相熟，阴律司可不是麒麟眼里的好去处，那里的大牢里关的都是罪大恶极的凶兽，随便跑出来一只就能把它撕碎。
“如果你送我去阴律司呢，我就许你去招摇山上玩上一会儿，而且，我还把我的手牌给你，许你找山神讨一篮那个钩树花来吃好不好？”
看着般般为了钩树花勉强地点了点头，她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招摇山上的钩树花本来是任由灵兽采食帮助它们识途健走的，只是这几年损耗太大，被设了结界，般般想要去大快朵颐一番，就必须拿上自己的手牌才行。
阴律司和仙界那些仙气飘飘的仙宫御园不同，是一座独立在云间的孤岛，四周被乌云环绕，黑压压一片看着阴森得很。
般般放下自己的主人，便叼着手一溜烟的跑了。唯恐往那阴律司里多走一步，涂山醉影只能自己只身朝里走去，好在听见守卫的通传，嘉雪很快就跑出来迎她进去。
有些时日不见的姐妹聚到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一直聊到茶都喝干了两壶，涂山醉影说起蠃鱼的种种恶行，要嘉雪好好严惩它时。
嘉雪却神神秘秘地把手挡在了嘴边：
“你见着你们青丘那个女子了吗？我听说她近日与钟离形影不离，去中原也是一路跟着去的。”
她假装吃惊的张了张嘴，嘉雪了然于心地摆摆手解释道：
“钟离管嘉赏，我管刑罚，说到底都是无极神君的座下弟子。他的事儿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何况他素来风流，身边常伴女君也不是第一回了。只是青丘氏毕竟是妖，那女子胆子也太大了些。”
嘉雪的话说到此处，涂山醉影却有些脸红耳赤起来。怎么说江琯也是青丘的人，她倒生出些难堪来。
女子在情爱上总是更容易痴心些的，倒不比那些薄情的儿郎，逢场作戏之后就把一切抛诸脑后。
不管人间还是仙界，因为心上人为了权势，又或是遭了变故就被抛下的人里，痴心不改的女儿家总是更多些。
听了涂山醉影这番话，嘉雪也忍不住叹息了起来，她思量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告诉涂山醉影她知道的一个秘密：
无极神君已经代钟离向百花宫提了和婚的要求，要是快的话，年底钟离就要和百花神君成婚了。
“你瞧瞧她家中可有父母兄妹，若还有家人在，你多跑一趟接了她家人来劝她回青丘吧，善画司可容不下她多久了。”
回青丘的路上，嘉雪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旋。她虽心知江琯落不下什么好结果，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紫云山的天才蒙蒙亮，她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这一觉睡得目不交睫毛，才不过三个时辰她就又爬了起来。匆匆吃了几块点心，灌了自己一壶浓茶，便往云奚林跑去。
卓里今天到得比她早些，捧着一个小木盒在林子边等着她。等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她留给他的那块环配，被新换了五彩的配绳串了个如意结的坠子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手这样巧，哪里像是跟着母亲打兵器的儿郎。倒像个待字闺中招人喜欢的小闺女。”
涂山醉影把盒子盖上，找了就近的一棵云奚木就席地坐了下来。又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卓里挨着她坐下。
“她的确是镇上江家的女儿，但是她家里只有个嫁了人的姐姐，父母都不在了。说前两年上山采药的时候，救下来个男子，非说那男子是个神仙。
没人见过她救下来的男子长什么样，只知道过了几个月。她就跟那个男子一起消失了，她姐姐找过她几回，见她没了踪迹，后来也就作罢了。”
听见她还有个姐姐，涂山醉影的眼睛亮了起来，若这个姐姐能愿意去善画司劝上一劝江琯，说不定能把她劝下来呢。
卓里听了她的想法，却冲她摇了摇头。告诉她这江琯的姐姐嫁的是个酒鬼，平日里总是拳脚相加，近日才刚生下第二胎小女儿就又被酩酊大醉的丈夫一顿拳脚，现今并下不了床。
“我青丘的地界上，还有这号只敢在家里打女人，出门装老实的杂碎呢？你带我去她姐姐夫家走一趟。”
涂山醉影冷笑一声，起身朝着镇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