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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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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玫没有立马将黎泛送上楼去。fangzexs她是接到乌不烨的电话才过来的,现在有话要问。

    “小烨最近有和谁交往吗?”

    她语气认真,让黎泛不由也正色起来。

    “我不知道。”他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他对乌不烨谈不上了解。或许季谈对这个人更熟悉一些,毕竟都能在一起逗猫了。

    “嗯……”詹玫沉思片刻,又对他笑了笑:“你似乎,发情期提前了啊。”

    “……”

    “干嘛这么警惕?”詹玫歪了歪头,她纤长的手指勾起发尾,似笑非笑。“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前脚你发情期,他后脚就跟着发情了。”

    黎泛皱起眉。乌不烨什么时候发情期的?他完全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我从中作梗?”

    “当然不是,我很相信你的人品。”詹玫摇摇头,“我想说的是,如果小烨没有找对象,也没有接触催情的药物……你知道的,他身体状况我一直有关注,好得不得了。”

    她顿了顿,对黎泛眨眼睛。

    “是这个院子,有beta重新分化了?还是说有孩子即将分化成o……这种情况你肯定会知道。如果不是藏得太深,以至于连你都一无所知的话,那就是……”

    “有人私藏oga。”

    黎泛默默听她分析。

    “当然,这种情况你也不会一无所知啊。”詹玫似乎被自己逗笑了,她撑着的伞都跟着抖动。雨水顺着伞面滑落到地面,溅开四散的水花,在黎泛小腿上附着一层水膜。

    被质问的滋味,就像被裹上一层塑料薄膜,憋闷得令人喘不过气。

    “对了。”詹玫又开口道,“你们院子里有信息素是薄荷的alpha吗?”

    黎泛对上她的视线,风轻云淡地反问:

    “谁知道呢?”

    真是服了。

    ————

    黎泛和詹玫有过节。这么说不太准确,他和很多人都有过节,甚至和他有过节的人或许根本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意见。

    他是个见两面就能确定喜恶的人。合不来就是合不来,讨厌也真的是讨厌。

    但这并不影响下次见面他对你微笑。这种态度使人难以察觉他的真实想法,也使他越来越难以接近。

    他刚搬到平弥的时候,自然要更换工会属地,更新个人信息。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詹玫,这个工会名副其实的话事人。

    詹玫对他很满意,并邀请他同自己一起和几个重要客户吃饭。黎泛本想拒绝,但初来乍到,他不想表现得太过不近人情。

    他不想在新的环境成为众矢之的。

    于是他答应了邀请。饭局持续了三个小时,他本以为终于可以结束了,没想到这些beta一定要拉他去唱歌。

    他看向詹玫,脸上破裂出的情绪是尴尬和抗拒。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喝酒只是第一步,下一步要怎么玩儿他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詹玫却是一脸温和的笑容,对他说:“放心去,别担心,我也是要去的。玩儿就要尽兴啊,不能半途而废!”

    所以这种局到底是谁在尽兴啊!反正不是他自己。但他仅仅犹豫了片刻,就被詹玫眼疾手快塞进车里——这种时候再想跑已经晚了。

    其实吃完饭他已经有些晕乎了。黎泛很少喝酒,他对自己的酒量没有大概估量,也没有酒局经验,就灌得很实诚。

    再加上ktv里每唱一首歌,这些人就起哄着灌他酒。有时候是他自己主动喝的——这些人手不安分,总想往他腿上摸。但一说要敬酒,他们就忘乎所以了。

    看来酒精比美色更容易上头。

    黎泛挨个儿敬酒,一轮接一轮,一瓶接一瓶,直到把面露难色开始退却的客户喝嗨,大家不分彼此,整个场所像是烂泥聚会。

    最后,实在没人敢站着当靶子了,他就独自拿着个酒瓶,满脸酡红地站在ktv中央,嚣张地大笑,高喊:“没一个能打的,都是垃圾!”

    说着,他啐了一口,摇摇晃晃地继续往胃里灌。

    詹玫本来很高兴捡了个能喝的,现在她反而得将他按住,让他少喝点,也少给别人灌。他算是明白了,黎泛完全是伤敌一百自损一千的喝法,简称破罐子破摔。

    就算alpha身体更耐造,也不能像这么燃烧生命地喝啊。

    黎泛站在台上,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会儿,又继续喝酒。詹玫劝他,他也完全不理睬,只拿那双幽暗的眸子盯着她看,表情认真地像是在医院检查x光片的医生。

    没有酒了,他就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看着那些醉成烂泥的人,被一个个抬出去。

    “你可真猛啊,喝这么多还清醒着。”

    詹玫过来要扶他,他却垂下头,像是困了。

    “小黎?睡着了?”

    她蹲下看他的脸,却被黎泛牢牢抓住肩膀,然后,只听到“呕”的一声——喉咙泄闸了,黎泛全吐在她身上。在她下意识想逃开的瞬间,他拽住她的衣服,强硬地把人扯回来继续当垃圾桶。

    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让两人的关系从不熟变为尴尬。当然,这是黎泛单方面的。詹玫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如老狗,让他修养几天后又打电话过来。

    “之前的客户对你很满意啊!就得喝趴他们,这群欠调教的。”她似乎很兴奋,“再陪我去一次,我专门穿旧衣服让你吐。”

    但黎泛在家慢悠悠择菜,好半天才回应:“詹姐……我身体不适。”

    这是假的。就算詹玫想被吐他也不吐了,毕竟她只需要换个衣服洗个澡,他却是被送去洗了个胃。

    他的胃又不是能替换的衣服。

    詹玫倒是没有勉强。不过后面又问了几次,黎泛都以身体原因推过去了。

    她知道他在找借口,就直说了:“黎泛,太倔会赚不到钱的。”

    黎泛擦碗的动作一顿,他语气复杂地道:“所以,是我活该。”

    “你条件那么好,不做这行实在浪费。”

    “是吗?”他语气不咸不淡。是哪方面的条件?能干还是能喝?“詹姐,你太拘泥了,更应该看看你身边的人。有条件更好的还没被发现。你的过度保护,说不定对你保护的人是毒药呢。”

    那个时候,乌不烨才被托付给詹玫。

    话筒里的声音沉寂下去。过了很久,詹玫又重新开口了,她还是笑意吟吟,声音里却夹杂着森然的冷意:

    “你还真是敏锐。黎泛,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是越来越“讨厌”吧。

    黎泛无声地嗤笑一声。如果被人讨厌反而会避免麻烦,那他求之不得。

    在那之后,詹玫便没有再拉他去陪客过,取而代之的是乌不烨。每一次见到他,黎泛都会隐晦地多看两眼,看着乌不烨的表情逐渐从青涩懵懂,变成现在这样暴躁易怒。

    他看上去也并不喜欢这样的工作。尽管詹玫很关照他。他一向烟酒不沾,而这样的任性来自詹玫的纵容。

    乌不烨是詹玫软肋的软肋,她没办法对他狠心。

    这样不就挺好的?反正和他无关。

    黎泛收回视线,沉默地跟着詹玫上楼。

    “那孩子心高气傲。”詹玫回头看向他,“黎先生能照拂一二自然最好。”

    “……好。”他垂着脑袋,手指摸上指腹的厚茧。

    但他都自顾不暇了,加上个管不了也不想管的季谈,简直前路渺茫。

    他推门进屋,反锁。

    季谈还没有回来。

    他在考虑,是否要在此人身上安个定位了。

    ————

    季谈跟着夏寒回了他家。路过陶然家门口的时候,夏寒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放在台阶上接受风吹雨打的两株盆栽。

    陶然不在家,也可能是因为大雨暂时回不来了。

    他冒着雨将两盆可怜的植物移到门边,好歹少受些摧残。

    到家后,夏寒理所当然地让季谈先洗澡,季谈推脱道:“你先洗吧。”

    “你是客人。”他的态度很是坚决。

    于是季谈脑子一抽,道:“其实我们可以一起洗的吧?反正都是alp……”

    他话说一半就闭了嘴,因为夏寒的表情格外古怪,这让他觉得自己所言不妥。也是,这个人甚至见不得他脱衣服,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一起洗澡。

    进浴室后,夏寒从门缝里递进来衣服。季谈囫囵将身体擦干,抖开一看居然是全黑的一整套,看起来还是新的。这肯定不是夏寒事先给他买的,穿上果然觉得小了些。

    但还算在合身的范围内。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夏寒从下往上,扒拉着身上皱巴巴的老头衫。他微微弓着腰,脑袋从湿衣服里解救出来的瞬间,濡湿的头发在地上甩出一道水痕。

    他维持着头发向下的姿势,然后睁开眼睛,侧过头。他的目光穿过一绺绺的头发丝间隙,看向季谈。

    隐晦小心,又光明正大。

    如果说眼睛是灵魂的窗户,那他的灵魂,就像是身处层层封锁的房间,窗外是被海风吹动的枯败枝丫。

    “我洗好了。”季谈拿过几根衣架将衣服晾起来。

    晾好后,他又说:“你的衣服是新的?谢啦,其实我穿啥都行。”

    他捻起紧贴肌肉的上衣,语气很是欢快。

    夏寒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低声道:“……紧了。”

    “什么?”

    “没什么。”他拿着手边的干衣服,闷着头就要钻进浴室,季谈却拽住他:“停水了,随便擦擦得了。”

    下暴雨容易停水,特别是这种偏僻的地方,更是爹不疼娘不爱。一旦停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

    好在是夏天。

    房顶漏雨了。似乎屋里缺的水变成天空的恩赐,免费降临在每家每户。季谈自告奋勇搭梯子堵住漏雨口,用的是一块透明玻璃板。安好后,雨水从天而降,他站在玻璃板下,感觉雨水冲进自己的眼睛里。

    夏寒要进去擦身体,季谈又说电也停了,里面乌漆嘛黑,他很贴心地把毛巾什么的都带了出来——他的夜视能力极好。

    虽然现在还没到晚上,但天色已经暗沉,夏寒进去说不定找不到东西在哪儿。

    接过季谈给他的毛巾,夏寒双手有些机械地往自己身上擦拭。

    “我发现你没有腋毛。”

    季谈盯着他看,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夏寒的动作停下了。

    “你能,别看我吗?”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季谈不介意被人看光,但他介意,他很介意。但在这之前,其实他也没那么介意。

    他有些受不了季谈的视线。这个人的目光太诚恳,也太随意,像一个勾引人交付真心的渣男。

    “好吧。”季谈默默转过头。

    夏寒又擦了两下,闷声道:“因为决定去帮扶中心度过发情期,所以提前做了些,准备。”

    所谓的准备,更像是为了讨好oga的小手段。拒绝和帮扶中心的oga缔结关系的a并不在少数,某种程度上他们厌恶o,也嫉妒o——同样是有信息素的性别,他们怎么就能活得那么滋润?

    但是,他们又想要讨好o。

    oga的生育权在他们自己手里,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能自主的权利。一旦一个o决定为a诞下子嗣,这个alpha就能顺理成章获得大区中心的居住权,并且获得孩子的所有权——除非孩子分化成o。

    这足够诱人。

    所以针对alpha如何诱导oga生下自己的孩子,甚至还有报班教学——大部分年轻alpha都没有和oga交往的经验,但年纪偏大的老东西有。

    不过爱情没有定论,大家各执一词,年轻alpha们晕头转向,学到的“经验”也五花八门,只能揣着乱七八糟的经验上战场。

    不过夏寒知道,所有的经验都没有实践价值。

    当发情期的a见到供给自己为所欲为的o时,他们的脑子里什么浪漫啊、礼节啊,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有alpha只会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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