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海棠花开
“殿下……”炆池感受着云镜的颠簸，嘤嘤出声，声音带着哭腔，呼吸急促不安，把头埋在云镜的肩上乱蹭，头发被蹭得乱糟糟的，颇为可爱。yywenxuan
云镜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开始往房间里面跑，一面上安抚，说道：“没事了，我取到药了。”
到了房间里面，云镜往左边一看，一个瓷瓶里面的，插了一束鲜艳的海棠花，月色下格外娇媚动人，云镜只轻瞥了一眼，走过去放下了炆池，让他乖巧趴着。
炆池很是听话，一点也不乱动，安安静静地趴在床榻上，一面上哆哆嗦嗦的伸出自己的手，去抚摸着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的温度降下来，他似乎每一次挨完打，都会发一次烧。
以前被人玩笑取乐的时候也是这样，自己用手降温，不然的话，就只有硬抗。
但是这一次，和上一次被杖责都一样的情况，发烧得特别严重，浑身滚烫，口中干渴，“殿下……嗯……我想喝水……”
原来是听到了水声，云镜立马在盆里倒满了水，开始安静净手，滋滋的水声，给秋月夜带来了一丝清凉，哗啦哗啦地拨弄人的心弦。
炆池正在迷糊当中，听见云镜的声响，说道：
“殿下……”
“先别喝，我先给你上药，把烧退了。”云镜拿起一旁的丝绸帕子，擦干净自己的手，来来回回地检查，确保没问题。
“嗯……好。”炆池答话。
云镜看着绿色药瓶，有些沉默，一张脸通红，最后冷静了自己的想法，再次净手洗得干干净净，冷声：
“你知道，药是什么吗？”
炆池呼吸了一口气，声音缓缓糯糯的，似乎是撒娇：“我知道，上次我挨完打，也发烧了，官医师给我用过。”
他有心理准备，那就好。
“好。”
云镜拧开蓝色瓷瓶的盖子，挑了一些药膏在手心里，认真涂抹揉捏均匀，从绿色瓷瓶里面倒出了药，一瞬间才发现，自己太不理智，竟然忘记了问用量。
果然，遇到了炆池，她很容易不理智。
“几颗？”她只好问炆池。
“五颗。”
“好。”
她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修长的手指格外好看，静静地倒出了药丸，走到了炆池的身边，撩开了他的衣衫，露出光洁的皮肤。
云镜静静地看着，隐下内心的澎湃，摁着他紧张挛缩的腰身，缓缓的送入了药。
药化开需要一些时间，炆池抱着手臂趴在软榻上不敢去看云镜，而云镜坐在软榻边，也同样沉默不言，整个空气中都泛滥着不安和焦灼，还有尴尬，以及一些莫须有的氛围。
云镜时不时掀开衣衫，仔细观看检查。炆池也不做躲闪，红着脸安安静静地，一声不吭。
末了，云镜走到了炆池的面前，蹲下身子看向炆池，他一张脸满是发烧的红色，紧咬着嘴唇，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望着自己，有些羞涩。
云镜冰凉的手盖住了他的额头。
“怎么还是这么烫？”她问。
“不是发烧，身体凉下来了。”炆池糯糯回答。
“害羞？”云镜戏弄地笑笑，似乎有一丝自得。
炆池不好意思的埋下了头，把自己的脸埋在了臂弯处，不敢去看云镜。
云镜却淡淡地笑着，说：
“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两个终有一天是要在一起的，这样的事情，会经常发生，不需要害羞。”
炆池不回话，抿紧了嘴唇，耳垂的红色鲜艳预滴。
“除非……你不愿意。”云镜忽然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打碎了屋里面的平静。
炆池不说话，一瞬间变得沉默，远处的海棠花已然绽放了一半，别添了房中的风雅趣味。
“炆池，你愿意吗？”云镜蹲下身，在他的侧面半跪，认真地看向炆池，眼神十分真诚，宛若暗夜流光。
炆池不敢去看云镜的眼睛，眼神似乎极其躲闪，想要逃避，只有冷不丁的乱飘，不敢正面去回应。
“好，我不逼你，我换个问题，炆池，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云镜说话很温柔，含情脉脉，仿佛天地的星光都在这一刻。
可炆池看到她，却没有回答，他很害怕她。他觉得自己不配说出喜欢她这句话。
如果说，要他即刻侍寝。
他一点也不会有怨言，也不会有任何抱怨，会很乖巧的配合，甚至会因为自己侍寝的人是云镜，而感觉高兴。
因为他喜欢云镜，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要他亲口说出他喜欢云镜，他做不到。他觉得他不配对她说出这句话，害怕说出这句话，不敢把自己与云镜放到同一个位置上去。
他也不想摇头，毕竟他不想拒绝云镜。
无奈之下，只有呆呆的望着他，带着被逼问的窘迫，云镜看着这个表情，心里难受，忽的叹息道：
“我知道答案了，没事。”
她准备起身，却被炆池匆忙摁住，炆池手忙脚乱地去抓她的手，摁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继续半跪着，云镜有些疑惑，但片刻后，她懂得了炆池的用意。
炆池爬过来，俯下身子亲吻着她，忽的带着她慢慢的站起来，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心口上面放。
起伏的心脏有规律地跳动，如面前那个热烈如火的少年目光一般炽热，他的心脏跳动是有力量的，是真诚而热烈的，目光是如炬的。
云镜明白了他的意思，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心中一暖，眼角含泪：“炆池……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可以等，等那一天的到来。”
炆池眼角同样含泪，他何德何能，能让裕王为他折腰，他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往身后放。
云镜看向他，有些疑惑。
“我喜欢这样。”
“可炆池，我……”云镜摇头。
“这不是殿下的意思，也不是殿下的行为，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喜欢那样。”
这话，倒是解开了云镜的那个坎，所以，算不得是云镜的戏弄和冒犯。
“我喜欢你这样，你会不会笑话我，讨厌我。”炆池很认真地看向她，有些自卑地又低下了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告知，花了他很多的勇气。
他是一个贪欢之人，又不是那般狼狈贪欢之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想，他这一辈子，大约只会爱上云镜了，他也不愿意和别人一起。
他愿意把自己奉献给云镜，只会接受云镜，若要贪欢，也只能是云镜。
云镜向他表明了心意，他无以为报，只有借此告诉云镜，他的想法，同时，还能满足自己的那些贪欲。
见云镜不说话，他有些躲闪，自卑的快要哭泣，指尖轻颤准备放开，整个人不知所措，还是云镜一把拉住了他。
“没……”云镜立马打住，笑笑说：“炆池长大了，这很正常，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的，但我说了我不碰你，你知道的。”
“嗯，好。”
炆池乖巧地趴回床榻上，有些高兴。
身后又传来了水声，炆池忽然转头看向了海棠花，也不知哪儿来了一朵蜜蜂，开始在半开的海棠花四周回旋打转，弄得棠花花瓣来回开合。
片刻后，蜜蜂在花瓣上停留些许时间，极其温柔，慢慢地开始寻找半开棠花上面的可乘之机，等到了时机那一刻，慢慢地从花外进入，去探找花蕊，找到花蕊后，就需要慢慢地取蜜了。
取蜜的时间很长，起码半个时辰是有的，蜜蜂疯狂的开始吮吸花蜜，片刻后，终于无力地从花蕊里离开，钻出了海棠花。
海棠花只剩下破败不堪，盛开得更多，别添一份韵味。
炆池一直饶有兴致地观看了整整半个时辰，全程目睹了蜜蜂取蜜全程，先是咬着嘴唇试探的看，到后来皱着眉头，等到蜜蜂钻入棠花之时，竟然忍不住高昂起了头，想要看得更加仔细。
再往后，估计是取蜜时间太长，炆池不想等待，只好把自己整个头埋在臂弯里面，咬着牙关，许是埋在臂弯里面呼吸不太顺畅，他只得大口呼吸，整个人都跟着如筛糠一般发抖。
终于，蜜蜂取完了蜜，炆池会心一笑，撩开了自己挡在额头上的头发，淡淡说：
“蜜蜂真厉害。”
云镜也看着那蜜蜂，笑着说：“厉害吧。”
炆池低下头：“嗯…好厉害。”
云镜笑笑，走到一旁的水盆处，滋滋水声传来：“比这厉害的蜜蜂多了去了，你要是喜欢看，就插一只海棠花就好，会有蜜蜂过来的，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小秘密吗？”炆池抱着手臂，斜着抬头看向云镜。
云镜静静地笑了一下，拿起手帕擦干净了自己的手，温和地说：
“嗯，小秘密，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也不告诉任何人，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如果没有海棠花的季节呢？”见云镜缓缓的朝着自己走过来，炆池的目光也跟随她而去，直到云镜在自己的面前缓缓蹲下。
炆池羞红了脸，眼神灵光的看向云镜，似乎很是害羞，像一头灵动的小鹿，这样的眼神惹得云镜高兴，温柔的笑了笑。
云镜笑道，言语带着笑意：“重点是，你希不希望是海棠花，至于是什么花，我都不会在意。”
炆池一听这话，咬紧了嘴唇，害羞的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臂弯里面，云镜笑着搭上他的头，安安静静地安抚。
深秋之夜，落叶飘零，梧桐枫叶簌簌而下，房中的海棠花开得娇艳欲滴，催梅苑里面的梅枝紧颤，似乎等着冬日的一场风雪，覆盖满园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