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石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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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gaoyawx
天空中,太阳的位置慢慢偏转,阳光逐渐透过半开的窗洒落在屋内地上,惊起一片星星点点。
忽然,床上睡着之人的眼睫轻轻动了动。
慢慢地,谢芝睁开了眼睛。
缓缓坐起身,谢芝伸手揉了揉眼睛,下床去倒了一杯水润润喉。
天气热起来后,每次歇了响午起来,喉咙都干得仿佛要冒烟儿了似的。
抬起嗓子唤了声琴音,听到声响的琴音已经从侧间进了屋:“女郎醒了?可还乏不乏?”
她用水浸湿了帕子,绞干净了才递给谢芝。
谢芝把脸埋进帕子里醒醒神,瓮声瓮气道:“歇得差不多了,等会儿还要去看看书房是个什么情形呢。”
她探着头看了看桌上摆着的食盒:“今天有什么吃的,我现在好饿!”
“奴就猜到女郎醒了之后会饿,刚才去厨房拿了一些蒸饼和米糕回来。”琴音打开食盒,把里头放着的蒸饼和米糕拿出来摆在桌上。
谢芝坐到桌前,拿起琴音递过来的筷箸,夹了一块米糕就开始吃起来。
待终于细嚼慢咽地吃完一块糕点,又端起水杯喝了几口,谢芝才感觉自己肚子里没有那么饿,简直饿得人心慌了。
小孩的身体扛不住饿,更何况她这身体还算娇生惯养,她觉得自己就是被饿醒的。
谢芝这才有功夫关心其他:“书语呢?若在歇息,你就叫她歇好了过来,咱们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就该去前院了。”
书语恰好在这时进了屋:“奴已经收拾好了,下午天热,奴还准备了些酸甜饮子,女郎若是渴了、累了,还可以解渴解乏。”
“书语你真是太贴心啦,快点来吃些糕点,琴音你也快来,下午还有那么长时间呢。”
书语和琴音推脱了几句,见谢芝态度坚定,这才半推半就的坐下来和谢芝一起吃。
书语先拿了一个蒸饼:“那奴就吃两个蒸饼好了,多谢女郎!”
琴音则拿了一个米糕:“多谢女郎。”这才小口小口开始吃起来。
她们这些奴仆们一天是两顿,也都能吃饱,只是午间这会儿还是会有点饿的。
但谢芝是习惯三餐的,她吃完两个米糕并两个蒸饼,又喝了一杯水,这才停下来。
用水漱了漱口,又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谢芝站起身绕着屋里转了两圈。
她曾经听到一句话,叫做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不说活到九十九,谢芝只求不要再英年早逝。
“好了,去书房。”谢芝看书语也吃得差不多了,开口道。
出门前,她吩咐琴音:“下午多准备些热水,我们回来洗漱之后再去主院用晚膳。”
“诺。”
进书房那一刻,一股味道熏得谢芝呼吸一窒,连忙退了出来。
她知道用石灰刷墙会有些味道,没想到味道这么重。
绿禾见谢芝站在门口,也出门来:“这味道有些重,还请大娘子先不忙着进去,里面奴婢看着呢。”
谢芝见绿禾面上用帕子掩住口鼻,才想起自己还可以做些口罩,只是这会儿也来不及,暂且不提。
她探头看了看书房里,问:“都刷好了?”
“一炷香前才刷好的,奴婢在看可还有哪里刷得不好呢。”绿禾取下面上的帕子,轻呼一口气,回道。
谢芝见她面上一层薄汗,把自己的干净帕子递给她:“擦擦吧,真是辛苦你了。”
绿禾也没推脱,有些感激地说:“多谢女郎,女郎说这话真是折煞奴婢了,不过做些活罢了。”
谢芝也没和她争论,只是记在心里,到时候再论功行赏就是了。
只是这味道还是有些大了,怕是还需要几天通风散气才行,谢芝有些头疼地想到。
她对绿禾说:“把窗都全部打开,通通风,这味道也散得快些。”
“还有木牌送来了没,送来了就放到院里的石桌上,并准备笔墨。”
“是,木牌先前送来了,在屋里放着呢,奴婢让人拿出来。”
没等绿禾去吩咐人,书语便机灵地进屋把一堆木牌抱了出来,放到了石桌上。
接着又进屋去拿了笔墨砚台出来,开始为谢芝磨墨。
绿禾见状,戴上帕子就进屋去吩咐人开窗了。
谢芝好笑地看了眼书语。
她从身上拿出之前绿禾和书语记的那册子来,这册子她趁着自己有空的时候,简单的分了类别。
又略打量了桌上几只笔,才拿了只大小合适的沾了墨,开始在木牌上写起来。
谢芝对图书管理并没有太多理论知识,只是书房这些书她都大致翻着看过,大致也可以分为几类。
最重要的便是“经”,即《诗》《书》《礼》《易》《春秋》。
若要想选官,家世、钱财、才貌不必说。
就说学问,首要的便是学“经”。
因此书房里关于五经的书是较多的一类,其中又还包含各版本和各大儒注释的抄本。
谢芝简单的在木牌上用几字寥寥记下简要信息,不用多么精妙,能用于区分便足够了。
其次便是收集到的一些诸子百家的残卷,这些既多且杂,多看看可以开拓眼界。
然后便是一些巫医百工之类的书,还有一些古方残谱、文册。
那些真正有价值且珍贵的古籍和方子都被另外放在更安全隐秘的地方,能摆出来的,都不是特别珍贵的。
不是些抄本,就是些没有太多价值的,或者说没有发现太多价值。
总之,颇费了谢芝一番功夫,才把这些都整理得差不多。
她落下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一直在一旁磨墨打下手的书语适时递上一杯饮子到谢芝嘴边,心疼地说:“女郎喝点水歇一歇吧,手腕怕是又酸又疼了,晚上回去奴帮女郎用热水好好敷一敷。”
谢芝喝了几口,便示意书语她不喝了:“今晚便有劳书语了,把那几块稍大些的木牌拿过来我一并写了。”
这几块大写的木牌,谢芝预备用作书架与书架之间做区分,到时找书就更一目了然,不必再费心思记哪些书在哪个书架。
待把这些木牌都写好,谢芝吩咐书语把这些都放进书房晾起来,静待墨迹自然风干。
她歇了歇,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忙了一下午,略有些僵的身子。这才用袖子捂着口鼻进屋仔细检查了一番,见墙壁上虽因材料不多而略显得有些轻薄,但都刷得较为平整,不由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石灰粉是她早些时候吩咐人研究出来的。
她当时嫌弃自己屋里光线不好,才想着用石灰刷墙。
结果发现这时候的“石灰”并不是她知道的那种石灰,因此只能简单改良了一番。
改良后的石灰粉确实比原来的更白亮也更实用一些,但造价有些高,她便放弃了给自己屋子改造的想法。
这些石灰粉便被搁置在那里了。
若不是这次,谢芝怕是一直想不起来这些石灰粉来。
书语也捂住口鼻,闷声闷气对谢芝说:“女郎研制的这石灰粉一刷上,书房确光亮了许多,就是这味儿也太大了些!”
“没事,多开窗,过几天就散了。”到时再摆上些鲜花香草,也就好了。
从书房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谢芝抓紧时间回房洗漱换衣,以免不误了晚膳。
……
谢兴回府里时,看见书房的窗开着,门却关上的。
他问跟在身边的谢管家:“夫人在书房做些什么?这窗还开着。”
谢管家四十来岁,长得略微富态,嘴边的胡子显然很受重视,被打理得一丝不苟。
与谢兴头上戴冠不同,他夹着缕缕白发的头发是用簪子和布巾固定的,脸上时常带着一副笑模样,显得很随和,只在不经意间才会露出有点严肃的气质。
谢管家微微躬身,笑道:“可不是主母,是大娘子,至于其中内情,郎君何不问问主母?”
谢兴惊讶:“芝儿?”
他眼中闪过一缕莫名的神色,没有多言,只是吩咐谢管家:“我最近新得了一卷书,看着还算有意思,你去拿来,我稍后找夫人一同鉴赏鉴赏。”
谢管家乐呵呵应下了,他是从小就来了谢府,谢兴小的时候就被安排在谢兴身边伺候,因此他也希望谢家能更加兴旺。
对于崔夫人这位主母,他是非常信服的。
“郎君且先去用晚膳,老奴稍后让人送去。”
谢兴点点头,抬步往主院去了。
谢兴到主院的时候,谢芝已经洗漱好换了衣裳坐在座位上了。
他顿了顿,好似不经意间晃过谢芝一眼,接着仿若无事般上主位坐下,照例说了一句:“用膳吧。”
谢芝行礼时能感觉到自己好像被大量了一眼,心中有些惊疑:怎么回事?
起身时,她镇定地看向谢兴,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只能安慰自己,大约是书房的事,有母亲呢,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今日桌上的菜又都挺一般,更是有些食不下咽。
几位妾室看席间谢兴为崔夫人布了几道菜,就知道谢兴的意思了,故而众人静静用完一顿晚膳,行完礼就各自回去了。
谢芝今天本就有些累着了,晚膳那会儿的异样又让她莫名不太想靠近谢兴这位父亲,因此她今天就没去正房陪崔夫人闲聊。
相信崔夫人也能从绿禾那里知道是个她今天很累,不会怪罪她的。
谢芝理直气壮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