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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里,为了防盗见谅哈~)
随着运动不断地深入,一些影响也呈现出来。
先是大学生的分配问题。这两年高校毕业的学生都攒到了一起,人数可不少。到了六月,上面发了通知对高校毕业生做了统一安排,有去工矿企业的、有下农村的、有支援边疆建设的,一改过去出了校门就当干部的传统,都得先当工人或农民,表现好了才能提干。不过,工资待遇倒是按照原有标准,比普通工人和农民的收入要高出一大截子。(注1)
“看看,就连刚分配的老师都要一边教书一边劳动呢,还有医生、护士也得下去参加劳动……”
看到这个,椿芽心说,果果当兵算是当对了。她跟明瑜说,以后阳阳也得走这条路子。还说:“明瑜啊,你不是喜欢打篮球嘛,那就好好培养一下咱家娃娃,有特长的,将来录取的机会就大一些,也保险一些……”
“好啊……”齐明瑜笑着答应下来。
对于劳动锻炼,他持支持态度。按照现有政策只要是高校毕业生都得下基层锻炼,接触一下普通群众,这对思想教育是有好处的。像他在机关单位,每个月也要参加劳动,打扫卫生、锄地、种菜、抢收都干过,赶到农忙时节还要突击一下。
椿芽以前也做过农活,不过有好些年没摸过锄头了,最大的磨练还是搞民兵训练那会儿,累得胳膊都肿了。她对干农活倒没啥异议,只是觉得把一些大学生都弄到乡下有些浪费,虽然跟农民群众打成了一片,可也得学有所用啊,总不能读了四年大学就是为了去农村种地吧?这也是她不想让果果下乡的原因之一。
不过,那些下工厂的倒是适用,在学校里学的知识与实际脱离开来,一点用处都没有,只有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才能出成果。看看那些技术创新,都是一线产业工人搞出来的,也难怪上面要对大学生“眼高手低”的现象加以修正,这样才能学以致用,也能为国家做出贡献。
这事定下了,椿芽还专门去商店里买了两只篮球,给阳阳和壮壮一人一个,还说:“以后想什么时候打都行,也不用去借公家的了……”
赶在星期天,齐明瑜就带着俩娃娃出去打篮球。
阳阳自然很乐意。本来他就有点基础,现在正儿八经地练起来,更是卖足了力气。壮壮懒也被逮了过去,爸爸让他从最基本的控球练起,他就抱着个篮球使劲地拍着。椿芽也跑过去围观,为了鼓励娃娃们,还大声喊着:“阳阳,壮壮,都活动起来,以后都长成个大个子……”
祁苏彦见了,也把雄子拉了进来,还说:“齐大哥,这孩子就交给你了,让他跟着壮壮好好练练,也锻炼一下……”
齐明瑜带着几个娃娃们扑腾着,椿芽跟祁苏彦站在场外说着话儿。
自从祁司令员下来之后,就在家里闲着,平日里种种菜、养养鸡,不再过问军务了。柳参谋长也受到了影响,祁苏彦也跟着消沉了一阵子,周围也冷清了不少。那段日子,椿芽却未跟她疏远过,她明白像祁司令员那样的高级干部早晚会恢复工作的,她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喜欢看人眉眼高低,总想着图个利益。再说,到了这个级别的哪会那么轻易倒台?
果然,柳参谋长很有能耐,眼皮子也活泛。他靠边之后表现得好,思想觉悟又高,就随着军宣队去了地方上,现在在省里担着职务,权力不小。椿芽觉得像柳参谋长这样的,不管到了啥时候都能顺应潮流,也混得不错。而祁苏彦也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柳参谋长能起来,跟她有很大关系,自小耳濡目染的,那道道深着呢。
毕业生分配的事刚一落定,今年的棉布定量也减了。
去年每人一丈三尺六,职工还有补贴用布。今年调整了,每人每年九尺,一下子减了三分之一,补贴用布也没了。椿芽心说,家里有两个当兵的,应该够用吧?老家那边不用担心,倒是大林那边有些紧张。想着这个,就把壮壮穿剩下的小衣裳收拾了一下,打了个包袱准备给大林送过去,顺便再看看娘。
趁着星期天,椿芽骑车去了研究所。
徐秀兰还住在这边,帮着招呼孩子。天热了,一家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到底不方便,见了椿芽就忍不住叨叨了两句。
“椿芽啊,娘早就想回老家了,可又放不下娃娃,大林媳妇是个知识分子,那家务活儿做不来,带孩子也没啥经验……”
椿芽知道娘很辛苦,看看这眼睛都熬得成啥样子了?肖华一心扑在工作上,出了产假就上班去了,大林也忙着,星期天都顾不上休息,看看都快到中午了,那俩人还没回来呢。
椿芽有些生气,觉得大林和肖华太不体谅娘了。
她生娃娃时那么困难,都没舍得使唤娘,娘退休了,该享
享清福了反而要受这个累?她也知道那俩人不是不孝顺,而是没这方面的意识。大林还好知道伸伸手帮一把,那肖华爱干净连娃娃的尿布都不想洗,饭也不大做,净想着吃食堂呢。
想到这个,椿芽压了压火气,说:“娘,虹虹也半岁了,可以上托儿所了,您就回去吧?爹一个人在家,咱也不放心啊……”
椿芽说起话来毫不客气。她早有这个想法了,不过娘一直没抱怨过,她也不好说啥。现在娘提出来了,她当然要说几句了。再说天热了,都挤在一起捂痱子啊?
看看这屋子,二十来平米,中间拉了一道布帘子,大林和肖华住在里间,娘带着娃娃睡在外间,多不方便啊?上个厕所都得跑到外面去,尿罐子也不敢使了,怕有味儿。再想想家里,那院子多宽敞啊,屋子也透亮,条件比这边好多了。
“椿芽,娘也是说说气话,可别当真啊……”徐秀兰有些犹豫,到底放心不下。
她知道大林工作忙,还得收拾家务,哪有时间管孩子啊?大林媳妇自小娇生惯养的,啥都不会弄,做一锅米饭还是夹生的,下面条能下出一锅糊糊来,那针线活儿就更不用提了,连个袜子都不会补,除了一肚子学问,真是啥都不懂啊。
想到这个,徐秀兰叹了口气,说:“椿芽啊,城里的姑娘是不是都这样啊?要说,还真不如找个农村的,至少家里不用人操心啊……”
“娘,城里的姑娘也不全是这样,看看玉简干活多麻利啊?那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饭菜做得也不赖,在老家那几天就没让爹伸过手,爹都夸了好久呢……”
“是啊,这么看二林倒是个有福气的……”
徐秀兰知道玉简不错,人勤快,性情也好,结婚后单位给分了一个单间,还要请她过去住几天哪。可她哪好意思麻烦人家?到底隔着一层呢。
“娘,依我看啊,大林这边该放手就得放手,不然啥时候才能锻炼出来啊?看看您把活儿都干了,肖华就更不想伸手了,这习惯一旦养成了,想改就更困难了……”
椿芽觉得肖华在逃避家务活儿。以前她就发现了,买菜、做饭、洗碗、扫地都是大林的,洗衣服、洗被子也是大林的,她自己呢就是看书学习,或揣着手说话儿,高兴了还嗑瓜子儿,磕了一地还得大林去收拾。而大林呢,一向让着她,舍不得媳妇儿动手,觉得自己多干点没啥。
椿芽知道这是受了明瑜的影响,看到明瑜一进家就帮她干活,也跟着学。当然,也跟她打小灌输的概念有关,那时她常常跟两个弟弟说:“男娃娃也要做家务,要勤快,这样等以后成亲了家庭才能和睦,日子才能过得红火……”
可这个也是有前提的,明瑜帮着做家务,她也没闲着啊!明瑜体谅她,她也体谅着明瑜,这都是相互的,哪能一个累死累活,另一个当起了甩手掌柜?再说,家务活儿是干不完的,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再想像过去那样云淡风轻、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这个道理大林得明白,肖华更得明白,不然家庭早晚会出问题。
想到这个,椿芽就说:“娘,这事儿不能惯着,不然的话,大林有得作难呢……”
“是啊,娘也是心疼大林啊……”
徐秀兰早就看出来了,肖华这毛病是打家里带来的。那亲家母不就是这样的?来了就揣着手说话儿,连杯茶都不肯倒,端着架子呢。还有亲家公也是,跟大林谈起正事儿是滔滔不绝,饭都顾不上吃,可到了家事上就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想想他们的家庭出生,也就不难理解了,一家子使唤着保姆哪干过活儿?姜家跟人家可是差远了。
想着,不由得叹了口气,说:“椿芽啊,当时咱就觉得高攀了,回过头来瞧瞧可不就是这样嘛……”
“娘,啥高攀不高攀的,咱是军属一点也不比人家差……”
椿芽觉得若论起家庭条件,那秦玉简更高级一些。家里住得是套房,有四个单间外加上客厅、卫生间和厨房,这是省级干部才有的标准,非一般家庭可比。可秦玉简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良习气,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待人接物,都是大大方方的,也肯吃苦,思想境界也高,不然就不会相中二林了。
趁着没人在家,椿芽给娘鼓了鼓劲儿。
她说:“娘,咱得想个法子让他俩改正。那肖华不是撒手不管嘛,那就断了她的依靠,看看这娃是养还是不养?所里有托儿所,省了一半劲儿,那另一半她这个做娘的总得使上吧?不能把啥活儿都推给长辈啊……况且,爹一个人在家哪行啊?让爹来省城,爹不放心,说家里没人不成……”
“是啊,娘也不放心家里啊,你爹也是六十出头的人了,不比当年了……”徐秀兰揪着心,念叨起来。
椿芽知道,爹来省城一个是不习惯觉得憋得慌,另
一个是因为家里藏着的那点积蓄,虽然埋下床底下没人知道,可到底是不放心啊。他得守着,那是祖上传下来的,说要留给他们几个,到时候总能派上用场的。
一席话说下来,徐秀兰也下了决心。
她本是个泼辣的,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如果不是为了大林,看肖华那样早就说叨开了。现在椿芽给她撑着腰,就想回老家。她说:“椿芽,过几天娘就回去,你们也甭送了,娘跑了几趟不会再迷路了……“
椿芽想让娘去部队上住几天,可徐秀兰考虑着这么做会让儿媳妇感到不快,就说:“椿芽,等下回吧,咱先把大林和肖华拗过来再说……”
椿芽知道娘想得周全。这媳妇跟闺女不一样,干啥都得有个担待,不然就会闹家庭矛盾,到时候影响得可是大林。另外,她也想跟大林谈谈,这么下去可不成。
想想大林,多好的男孩子啊,有才有貌,性情温和,待人又宽厚,这一点跟明瑜很像,可谁想到却娶了个小姐?想想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家里催婚是不是能考虑得更周全一些?而她呢?当时若帮着好好调查一下,是不是就能避免了?
椿芽不禁叹了口气。
婚前要睁大眼睛,不论男女都很适用啊。可又一想,缘分这事儿谁也说不准。看看她跟明瑜,中间也有不少波折,可俩人贴着心就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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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来自百科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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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请忽略)
一席话, 说得姜茂山是脸色发白。他耐着性子,跟保长讲道理。
“保长, 话虽然是这么说, 可您瞧瞧打去年冬天开始地就旱着, 到现在才下过几场雨?瞧瞧那麦苗稀稀拉拉的, 都是缺水造成的……”
姜长贵虽然不做农活,可也知道今年缺雨。瞅着这旱情无缓和余地,夏粮减产是妥妥的。想着这个,他心里一动,就问道:“茂山, 你跟我说说, 这个是不是椿芽测算出来的?”
“呃……”
姜茂山本不想提自家闺女, 可既然保长都问到了也不好否认。而姜保长这么一问,口气就软了不少。他想起了那年洪灾, 如果不是椿芽只怕整个村子都要遭殃。这个小闺女一向不凡,现在发了神谕得遵从才是。看看老天爷一不高兴就闹得连年歉收,情况加剧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 放缓了语气说道:“茂山,这事可不简单啊,容我再想想?”
“好,事不宜迟, 还请保长大人和族里早作安排……”
姜茂山告辞出来后,松了口气。
心说,保长没有一口回绝, 这事就有希望。
送走了姜茂山,姜长贵就回到屋里倚着床榻合计了一番。
如果以村里的名义修水渠、打旱井,各家各户平摊下去,轮到自己头上也花费不了几个。再说,就数他家和徐家地多,真修了水渠打了旱井自家收益是最多的。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姜长贵就下了决心。
他借着喝茶之机,把徐大户请了过来。徐大户叫徐明达,走南闯北,是个有眼光的。他思忖了片刻,就表示支持保长的决定。说起来,这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们两家。他和保长都是拿主意的,到时候旱井打在哪里?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有了徐大户的支持,这事就算成了一半。
接下来,姜长贵把村里的几个大户人家和头面人物都请了过来,聚在一起细细商量了一番。这几个人一向都听他的,他说啥就是啥,再说家家都想捞一点好处,又何乐而不为?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姜长贵派人去找李神婆透了点口风,要她想法子配合一下。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就趁着天气晴好,让巡更的“咣咣”地敲着锣把村民都召集起来,到村公所开会。
村公所就在村东头的晒场上。
这是一片空场地,前面有一个高高的土台子,上面竖立着两根旗杆子,逢年过节时可以搭台子唱大戏,平日里可以晒晒玉米棒子,有事时村民们就聚在一起商量事儿。
看看人都到齐了,姜保长就上了台。
一席话下来,底下就炸开了锅。胆小的嘀嘀咕咕,一脸不情愿。那几个胆大的就大声嚷嚷着:“这劳民伤财的,净出些赖点子……”
姜保长皱着眉头,尚未发话。就在这时,人群里的李神婆突然发了威。
她盘腿坐在地上,尖着嗓子叨叨着:“天灵灵地灵灵,老天爷快快给个指示吧?”话音刚落,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闭着眼睛浑身发抖,像有什么东西上了身一般。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尖着嗓子说:“大伙儿都应了吧?这是上天发出的神谕,要救咱村子呢……”
“这个……”
村民们是半信半疑,大部分人都不敢吭声了,那几个胆大的也哑了炮。要知道老天爷
怪罪下来可了不得,这是谁都承受不起的。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好在出工出力的就不用再出钱了,那就跟着掏力气干活呗。苦的是那些无地的,这事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旱井就打在人家地里他们能有啥好处?
可保长说了,这出了井水各家各户都能使用。还有那水渠也是如此,只要把河水引上来了,以后就不愁浇地了,这总比自家抡着扁担下河挑水要省事吧?
姜茂山站在后面,不言不语。
他想,让李神婆抢了功劳也好,省得椿芽成了众人的靶子。她年纪还小,更没有当仙姑的打算,有人顶在前面正好能躲一躲。
在保长的牵头下,全村上下都忙乎起来。
家家户户都要出工出力,没有劳动力的就得出一份工钱雇个人。村民们都是老实头,不敢不依。那几个有文化的家里都有田产,自然不会公开发对。而那些地少的或者无地的都有一肚子怨言,不过都憋在心里。
为了赶进度,保长还发了话。他站在工地上,举着大喇叭大声吆喝着:“父老乡亲们,都加把劲儿啊!咱得赶在夏收之前完工,这样就不影响秋作物的播种,到秋后还能多打几担粮食哪……”
村民们加班加点,轮番作业。一时间怨声载道,说啥的都有。
梁先生听说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乡里的事,大多是由那些头面人物说了算。按说兴修水利是件好事,但把劳动成本全部转嫁到村民身上,有失公平。他想找村民们聊一聊,可想到组织上的纪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暑期过后,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县国立中学发了聘书过来,想邀请他过去。在请示了上级组织之后,就接受了邀请。组织上还特地告诫他,要注意隐蔽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引起外界的注意,县城那边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在等着他。
在接下来的日子,梁先生跟往常一样上课教书。
关于离开之事,他跟保长打了招呼。姜保长自然舍不得,可人家梁先生学问大着呢,留在这里就是屈才啊,即便舍不得也不成。况且,等梁先生一走,他也打算把孙子送到县里去。这样学堂跟自家就没啥关系了,也用不着操那么多心了。
村里纷纷扰扰,姜家上下保持着低调。
姜茂山闷着头干活,对外面的事未发表任何意见。即便有人找到他问起来,他也是摇头不语。姜长福更是关起门来过日子,自从大林出生后那些盯着姜家产业的也泄了气,族里也不好再说啥了。他宽了心,就一门心思地护着孙子和孙女。椿芽也升到三年级了,每天按时上学,虽然学不到什么,可还是很珍惜这个机会。她想,用这几年时间把毛笔字练好了就成。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转眼进入了五月。
赶在夏收前,水渠和旱井都完工了。这时候,旱情无丝毫缓解之意,夏粮减产已成定局。到了五月下旬,一年一度的抢收大战开始了。从开镰到打谷、扬场,用了半个多月时间,核算下来比去年又减了三成。看着那么点粮食,村民们犯起了愁。就把希望寄托在了秋庄稼上,指望着种些高粱、玉米、红薯抵挡一下。
可干旱依旧,地里都晒得裂开了口子。
这时候,那些引水渠派上了用场。村民们踩着水车把河水引上来浇地,稍微缓解一下旱情。还有就是那几眼旱井,虽然打在那几个大户人家的地头上,可架着竹筒子或肩挑手提也能跟着浇一浇地。大伙们这才惊觉,保长大人的确办了一件好事。不然这庄稼都旱死了,来年吃啥?
而邻村就没这么幸运了。眼瞅着姜家湾把河水给截了,自然不服气。于是有样学样,也张罗着修水渠打旱井,要跟姜家湾比试一番。
椿芽听说后,暗自窃喜。
心说,有了减灾措施,那粮食能收多少就收多少吧?甭管咋样,只要有吃的就成。就在这时,梁先生要走的消息传开了。她暗自叹息。虽然这事对她影响不大,可还是舍不得。
暑期过后,梁先生果然走了。
学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村里请了一位私塾先生,按照老方法讲起课来。几个小闺女不得不下了学,除了徐苏英去了县里,椿芽和其他几个都各自回家。可即便是这样,这三年教育也足以改变人的一生。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姜家湾靠着青沙河,引水灌溉缓解了旱情。到了秋收时节,收成还算不错,至少家家户户的院里都铺着高粱、挂满了玉米,还有那地窖里堆满了红薯,足够撑过一个冬天的。几个邻村的,因为动手快也跟着沾了点光。而那些离河较远的村落就没这么幸运了,秋粮大幅减产,这个冬天该咋过啊?
李神婆很是得意,到处吹嘘着是她的功劳。而村里对她又信服了几分,觉得李婶子成天神神叨叨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姜保长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自然不会说破。日后,需要李神婆配合的地方还多着哪!
姜茂山一家依然很低调。
他家的田地跟徐大户家挨着,离那口旱井不算太远。他就按照椿芽教得办法,从水槽那边架了几节竹筒子把井水引了过来。虽
然一下一下地摇着轱辘,一桶一桶地把水提上来,累得胳膊都快脱臼了,可总比庄稼都旱死了要强吧?
秋天打下了粮食,心里踏实了许多。
而这一年由于夏秋两季歉收,粮价也飙升起来。到处都缺粮少吃,弄得是人心惶惶。土匪也猖獗起来,大白天里就有打家劫舍的,吓得老百姓们不敢出门。那些跑船经商的也警觉起来,几家联合搞起了护船队伍,还买了枪支壮胆立威。大户人家也觉得住在乡下不安全,纷纷往城里跑。一时间,县城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吃的用的就更贵了。
到了冬天,旱情越发严重起来。
整整一个冬季都没有下雪,干渣渣的刮着北风。老人们都说,这几十年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怕是有大灾吧?
到了来年春天,饥荒果然蔓延开来。从北边涌来了逃荒队伍,一群一群的,拄着打狗棍穿着破衣烂衫,看着十分可怜。老城那边派兵把守着城门,不准灾民进城。那些逃荒的,就在乡间流串着。
这时候,保长一家早就跑了,村里也没人牵头了。瞅着事态愈来愈严峻,族里也害怕起来就搞起了护村队,在村口日夜巡逻防止灾民冲进村里。村民们这才知道自家有多幸运?至少缸里存了一点粮食,那些高粱、玉米、红薯都可以充饥挡饱,再弄点野菜树叶子什么的掺在一起拌一拌,总不至于饿死吧?
姜茂山一家也关门闭户,过着紧巴日子。
大林两岁了已经会跑了,家里都先紧着他和椿芽吃。椿芽去年下学后,就在家里帮娘干活,外加上招呼弟弟。为了节省粮食,她常常跟着爷爷下地挖野菜,捋树叶子,尽量显得跟其他人家一样。到了晚上,娘就关起门来偷偷做点吃的,让一家人见点粮食星星。吃饭时还把窗户都紧紧关上,生怕被邻居家闻见了。
椿芽明白,这场饥荒才刚刚开始。
只有熬过了那个漫长的冬季,才能见到曙光。而现在是一九四二年的春天,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到了清明前后,老天依然不肯下雨。
地里旱着,麦苗稀稀拉拉的不成样子。随着天气转暖,青沙河也见了底,露出了大片的河床。河里存着的那么一点水,浅浅的,水车也派不上用场了。姜家湾这边,就指望着那几眼旱井浇地。为了保住水源,村里组织起了护井队,维持着秩序。村民们排着号儿轮流取水用水,日夜不歇。
就这样,挺到了夏收时节。
为了防止灾民哄抢青苗,村里还组织了护田队,日夜巡逻。为了那活命的口粮就跟打仗似的,虽然只收了不到两成,可总比颗粒无收要强些吧?
夏收过后,姜茂山就把那仅有的那几袋粮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