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得再近一点
掏出手机，把家庭群关了屏蔽。又点进赵欣欣的聊天框，看着那条令人为难的消息发了一会呆，也关了屏蔽。
退出来想给陈亚之发消息，刚打一行字，她犹豫了。
还是别麻烦别人了。
她自己能解决。
抽出真题卷，开始做理综。
学习吧，比什么都强。
赵蓓蓓揉了揉太阳穴。
“蓓蓓，你不舒服？”岳玥注意到她脸色不对。
“有点。”赵蓓蓓恹恹的。
“我给你去打点热水吧。”岳玥抱着两个保温杯准备去水房。
“谢啦。”赵蓓蓓抬起手，晃了晃。
……
晚上放学，陈亚之来接她，敏锐地发现赵蓓蓓情绪不对。
平时赵蓓蓓跑着跳着从校门出来，蹦到他面前的时候眼里都是星星。
今天很反常。
陈亚之伸手，试探着取她书包，赵蓓蓓没反应，任由他拿走背着。
坏了，这是真生气。
平时才不会让他帮忙背。
不是因为他吧？陈亚之有点忐忑。
赵蓓蓓手插在兜里走神，突然感觉有人拉自己胳膊。
手心里落下两颗糖。
陈亚之说：“橘子味，你最喜欢的。”
“水果糖吗？”
“是。”
搓开亮晶晶的糖纸，赵蓓蓓嘴里满是甜滋滋的橘子味，心情好了很多。
十字路口满满都是人，她被挤得站不住脚，伸出手揪住陈亚之的卫衣。
后面立刻传来一片低低的惊呼。
赵蓓蓓惊愕，回头一看，一群学妹聚成一团，用手遮着脸，尴尬到不敢抬头，偷偷用手捅刚才发出惊呼的同伴，表示强烈谴责。
“吃瓜还发出声音！”郑小意红着脸，咬着牙说。
“没忍住……”王薇瑟瑟发抖。
她们早就注意到每天晚上放学后，校门口站着一位惊为天人的帅哥，不知道在等谁。好奇心太旺盛，有一天她们实在忍不住，专门留下来等了一会儿。
然后就发现一个惊天大瓜。
帅哥在等的，是那位名扬桐一的赵蓓蓓学姐！
再然后，他们又发现一个大瓜。
“你觉不觉得这个帅哥长得有点熟悉？”郑小意摸摸下巴，努力回忆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第二天，一群人对着校门外光荣榜的第一块牌子，围成一圈，保持着下巴掉到地上的姿势。
“不是吧……”郑小意喃喃自语。
“所以这两个大佬是一对？”王薇弱弱提问。
“看起来是的吧……”
“太劲爆了……”
顶礼膜拜之后，他们认定今年高考结束，这两个人的大头照会以校门为轴对称中心分布，分别是去年和今年的高考第一。
“可是赵蓓蓓学姐不是很久没有考过第一了吗？”
“你懂什么，”郑小意立刻反驳，“赵蓓蓓学姐肯定没问题！”
从高一入学开始，她就没少听到这位学姐的风云事迹，数竞国赛银牌，做事干脆利索，和老师们关系又好，简直就是她的偶像。
在校园里偶尔碰到过，有一次壮着胆子和学姐打招呼，学姐回应了，还笑得又甜又软，相当温柔！
从那一刻，她就在心里宣誓了。
她郑小意，就是蓓蓓学姐的头号铁杆粉丝！
我为蓓蓓扛大旗，谁敢质疑就是与我为敌！
但现在，她捂着脸，站在十字路口，生无可恋。
吃瓜还被正主发现。
还是自己的偶像。
红灯怎么还不结束！
郑小意在心底无声呐喊。
人群终于动了。
郑小意从指缝看出去，学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她放松下来，又有点难过。
学姐以后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讨厌自己吧？
自己和变态偷窥狂也没什么两样了。
郑小意抓狂到想当场大吼三声再扭成蛆阴暗爬行。
突然，旁边传来温温柔柔的一声：
“学妹。”
郑小意僵住了，缓缓转身。
赵蓓蓓笑着看他们。
陈亚之就站在她身后。
不是！谁懂！爸爸和妈妈就站我面前！
郑小意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一步冲出去，握住赵蓓蓓的手上下摇动。
这架势真熟悉啊。
赵蓓蓓自己都觉得熟悉。
“学妹你好，我记得以前在校园里见过你。”
学姐记得我！
郑小意心底狂吼。
“不好意思啊学姐，我们不是有意跟着你的，实在是……”
“没关系。”赵蓓蓓很爽快，“就是来和你们打个招呼。”
然后分出去几颗糖，一人一颗。
“明天见。”
陈亚之本来懒懒散散站着，撑门面。看到兜里蓓蓓特供牌橘子糖少了好几颗，一下人都站直了。
赵蓓蓓反手拧了他一下，笑着和学妹们说再见，拽着人就走。
留下郑小意站在原地，握着橘子糖，心里升起一股神圣而豪迈的情感。
这可是蓓蓓学姐给的，拿回家供起来！
回去的路上，换陈亚之不高兴了。
“你拿我给你专门准备的糖给别人！”
走到楼底下，他憋不住炸毛了。
赵蓓蓓早料到了，赶紧给他顺毛。
“别生气别生气，人家小学妹也是喜欢咱俩，不然一路跟着干什么？再说我今天已经吃了橘子糖，再吃牙要坏了。”
陈亚之只听见“喜欢咱俩”四个字。
“所以他们是在磕cp？”
赵蓓蓓傻了两秒，感觉这个词从陈亚之嘴里说出来分外违和。
“可能吧。”
陈亚之傲娇地哼了一声。
“那还差不多。”
赵蓓蓓无奈扶额，跟在陈亚之后面上楼。
一米八几的大个儿，怎么这么孩子气？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
赵蓓蓓差点撞上去。
“又怎么了？”她开始凶。
“你语气好恶劣。”陈亚之指责。
“在楼梯间不要打闹。”赵蓓蓓教训他。
“哦。”
陈亚之想了一会儿，问她：“你周日去京城，有人陪你吗？”
“我不要人陪。”赵蓓蓓咳嗽了一声，楼道灯亮起来，“有人陪，我紧张。”
“我陪你，你也紧张吗？”
赵蓓蓓确定这人是喝假酒了。
今天晚上疯狂撒娇是干什么。
她绕过去，往上走两个台阶，正好和陈亚之视线齐平。
“过来。”
距离有点远。
陈亚之乖乖往前蹭一蹭。
赵蓓蓓心都软了，今天是小卷毛，也没带耳钉，像只小狗。
他戴着卫衣帽子，蓓蓓把他的刘海往后顺了顺，露出一双眼睛干干净净盯着她。
冰凉的手指摸上他的耳垂，陈亚之抖了一下，垂下眸子，睫毛不停地颤。
心里有点期待。
她要干什么？
应该，不会要酱酱酿酿吧？
她要酱酱酿酿他也不会服从的。陈亚之傲娇地想。
赵蓓蓓可没想那么多，把人固定住，凑过去上上下下仔细闻了闻，一声怒喝：
“陈亚之，你还真喝酒了？”
一分钟后，赵蓓蓓抱着手臂，凶狠地挟持着陈亚之进了家。
一眼就看见茶几上放着瓶葡萄酒。
走过去对光掂了掂，大半瓶都剩着。
“大哥，喝这么点都能醉啊。”她嘲笑。
“微醺，我说了是微醺。”陈亚之争辩。
赵蓓蓓懒得理他，绕着客厅和卧室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嘱咐他不准再乱喝酒，早点睡觉。刚准备出门，赵蓓蓓看见厨房正对着门口的料理台上什么东西亮光一闪。
她走过去看。
一把脱了刃的刀。
她赫然转身。
“陈亚之，这是什么意思？”
赵蓓蓓直直指着刀，质问。
陈亚之一怔，像是酒醒了。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靠着冰寒刺骨的墙壁，凉气从卫衣一点点浸进去，心都是冰的。
双手插着兜，一言不发。
赵蓓蓓走过去，一把拉起他的胳膊。
陈亚之不给她看，手放在兜里一动不动。
两个人僵持着。
夏天快来了，她就奇怪今天明明天气很暖和，为什么陈亚之还穿着长袖卫衣。
“手拿出来。”
陈亚之不动。
“拿出来。”
赵蓓蓓说：“我要生气了。”
语气很冷静，陈亚之知道她真的要生气了。
他手臂松了劲儿。
赵蓓蓓小心翼翼拉开他的袖子，怕看到狰狞的伤口。
所幸，浅浅的伤痕，没伤得太重，但几条血痂都已经结了疤。
赵蓓蓓紧紧抿住唇。
过了半晌，她轻轻问道：
“所以，这是你休学的原因吗？”
陈亚之感觉有一滴泪砸在自己的伤口上，带着灼热的痛。
他一下慌了。
半蹲下去，陈亚之仰头看蓓蓓。蓓蓓难过地抽噎，他想安慰她，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别伤害你自己……”蓓蓓哭得止不住，她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了，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你别自残……”
下午，蓓蓓下意识想给陈亚之发消息，是因为他在她心里是强大的，能控制住事情走向，能熟练应对生活中一切困难。
她以为陈亚之除了不太好的家庭关系，剩下一切都是完美的。他既然已经承受了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理应在别的地方得到幸福。
如果说，之前蓓蓓面对陈亚之的追求，是顺水推舟、自然而然的，因为他们一样优秀，在一起是更像是理所应当。
而她现在好像明白，陈亚之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他们是一样的，再骄傲再自信，也必须承认生活中总有不可控制的事情，然后孤独地自我疗伤，再笑着面对他人。
赵蓓蓓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埋在他肩上哭。
陈亚之回手抱住她。
他们离得更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