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送你一把尤克里里
赵蓓蓓收到了一个礼物。
她回忆了一下，这应该是她十七年以来人生中第一次正式收到别人的礼物。
蓓蓓半靠在桌上等待，脚晃来晃去，有点期待和紧张。
水温计让今天晚上这么一闹，早被吵醒了，正窝在沙发背上眯着眼睛打盹。
陈亚之从卧室出来，手上抱着一个体积不小的方形盒子。
“我可以现在拆开吗？”赵蓓蓓接过来问他。
“可以。”
蓓蓓从书桌上跳下来，还挺沉，柔软的亮面粉色锦缎把礼物盒包裹得很结实。
“你先猜猜，我会送你什么？”陈亚之突然伸手按住礼物盒，一双桃花眼促狭地看她。
赵蓓蓓想了想：“玩偶娃娃？糖果罐？公主裙？”
陈亚之摇头：“都不是。”
赵蓓蓓怀疑地问：“不会是什么土味大礼盒吧？网上视频里面那种打开像花一样的化妆盒？”
陈亚之嫌弃：“我品味有那么土？”
“那我打开了。”
赵蓓蓓深吸一口气，解开层层包装，先露出来的是一个木质雕花盒子，做工精美。
“这雕的是什么？”赵蓓蓓趴上去仔细研究，“玫瑰花？”
“我给你拿个放大镜吧。”陈亚之作势要回屋拿，赵蓓蓓被他整笑了，踢了他一脚：
“去你的，等我六十岁再给我拿。”
木盒上面有锁，蓓蓓打开，掀开盒盖。
是一把尤克里里。
“哇塞，好漂亮！”赵蓓蓓拿起来，轻轻拨了一下琴弦，琴音醇厚。
她凑上去闻了闻，香香的，木头的味道。
“玫瑰木的。”陈亚之补充。
“你这是送我一枝小玫瑰？”赵蓓蓓眉眼弯弯。
“很有新意吧。”陈亚之得意。
“是很有心意。”赵蓓蓓搂着那把小尤克里里，拨了几个和弦，爱不释手。
陈亚之看着她，目光都柔和下来。
“你喜欢就好。”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赵蓓蓓把尤克里里装进盒子里，抱着准备出门。
水温计喵呜一声从沙发靠背上跳下来，跟在她屁股后面。
“你要和我回家吗？”赵蓓蓓蹲下来，腾出一只手挠了挠水温计的脑壳。
水温计一脸享受。
突然被后面一双手一把搂起来。
“你回家吧，赶紧洗漱，晚安。”
陈亚之抱着猫，拽拽的，恢复了沉默寡言的高冷样子。
“好，晚安。”赵蓓蓓和他说拜拜，又握住水温计的小爪爪说晚安。
水温计没空回复，正忙着回头咬陈亚之，咬又咬不到，气得嗷呜嗷呜叫。
陈亚之听着楼上的门关上，传来哗啦哗啦钥匙反锁的声音，才拉上门。
教训水温计：“你干什么老和蓓蓓那么亲近？”
水温计：“喵呜喵呜！”凭什么不能亲近？
“那是我老婆。”
“喵呜喵呜喵呜！”还你老婆，八字都没一撇呢！
“反正不允许你以后和她说话！”
“喵呜！”生气，还有没有猫权啦！
陈亚之觉得自己酒还是没醒。
想起今天下午。
惊恐发作。
他以为自己好了，有人陪伴，有人说话，每天都能和蓓蓓见上一面，他主动开始到校门口接她晚上放学。
医生已经把他的部分药品渐渐断了。
也很久很久没有失眠了。
心悸的感觉袭来很突然，没给他准备的时间。
他正在包装送给她的礼物。
剪刀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他跪在地上。
痛苦让他意识混沌，世界都开始旋转。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点点血色已经从手腕上渗出来。
他蓦然惊醒。
陈亚之想起蓓蓓。
想起蓓蓓笑靥如花。
强撑着泼了一把冷水在脸上。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可房子里空空荡荡，大喊一声都能听见回音，水温计不知道躲在哪里打盹。
他忍住了，开了一瓶酒想麻痹自己，幸好自己酒品确实不行，没用多少时间就窝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陈亚之抬手，看着蓓蓓刚刚给自己包扎的白绷带。
“你别害怕，生活中遇到问题是非常正常的，这并不代表你就无能，不要给自己贴标签。”
“你下次再难受就叫我，我有困难也会来找你，陈亚之，我们一起解决。”
要更努力才是。
他在心里默默地下了决心。
要成为更好的人，这样才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
时间转眼就到了周日，赵蓓蓓收拾好行李，一个书包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面试用的衣服和鞋子，在高铁站和其余队员汇合。
带队的是学校竞赛班班导李老师，高二时一直是赵蓓蓓的指导老师，一路把她送进省队，说是她竞赛路上的启蒙人也不为过。
但高三之后，赵蓓蓓退出竞赛圈，和李老师的联系也渐渐少了。
上一次发消息，还是过年的时候祝老师新年快乐。
“蓓蓓，到这儿来。”李老师很和蔼，远远看见她，朝她招手。
赵蓓蓓笑得阳光灿烂，回头和爸爸妈妈说了再见，飞奔过去。
赵欣欣最后还是没跟来，听说又和她妈妈吵架了，这次很严重，被她妈妈甩了一巴掌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哪儿都不去了。
事情倒是以未曾设想的方式解决了。
赵蓓蓓还挺意外。
本来以为有的发愁。
还有两个成员，他们先到一步，都很面熟，是在同一个班里听过讲的同学，大家友好地互相打了招呼。
“李老师。”上了高铁，赵蓓蓓的位置刚好和李老师挨着，她熟络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苹果，“您吃苹果不？”
李老师摆摆手。
“梨呢？”她又掏出一个梨，水灵灵黄澄澄的。
“不用了。”李老师越来越拘谨，扶了一下眼镜。
哗一下，赵蓓蓓摊开手掌，变出五个青枣：“枣子呢？”
“……”
许久未见，这孩子还是和当年一样好动啊。
赵蓓蓓招呼着把吃的给小伙伴们分了。
大家一排排乖乖坐在座位上，咔嚓咔嚓啃枣子吃梨子。
李老师觉得自己好像带了一帮幼儿园小朋友，不像去考试，还真像去郊游。
看向“孩子王”赵蓓蓓，问道：
“你最近学习生活怎么样？”
赵蓓蓓乐乐呵呵的：“不错，不错。”
又一本正经：“老师，我数竞可一直没放下过。”
李老师打趣：“我可还记得你有一次做几何，怎么也想不起来用密克点，最后对着题吧嗒吧嗒掉眼泪，把一班人都看呆了。”
“……”赵蓓蓓顿时萎靡了，“老师，好汉不提当年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