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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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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水跪在菩萨前:“今日定是菩萨保佑, 我兄弟几人不但死里逃生,遇到好人给了一吊钱救急,竟还碰上愿意带我们兄弟一起出海的商队。zicuixuan菩萨保佑, 菩萨有灵啊!”
另外几人也神情激动。
事情还要从晚上说起。
他们身无分文,只有小娘子送的一吊钱,勉强可以坐船出海。
他们几人对着一吊钱, 决心先去近些的岛屿, 先换些东西来, 卖了以后有了钱, 再慢慢往远处走。
他们有一批货物, 还在岛上, 本来坐船便是要去运回来,谁知遇上了风浪, 船没了。
只要能将货物运回来卖掉, 就不愁没有下次出海的钱,届时小娘子要的土豆, 他们便能运回来。
他们兄弟几人常在海上漂,熟悉海中岛屿, 与岛上之人经常往来。
那能吃的土豆,便是在很远的一处大岛上换来的。
这样商定好,虽然还是提着心, 总算可以吃一顿饱的, 好好睡一觉。
几人正在喝粥, 忽闻庙外有人。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
这里是一处破庙, 难道是乞丐流民?
青浦县流民杀人之事他们有所耳闻, 不由都抄了家伙,紧张地往外看。
“什么人?”
庙门外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一辆马车发出昏黄的光。
那是一辆鎏金雕花大马车,车沿上挂着四盏牛角灯,光便是那灯发出的。
四匹马正打着响鼻。
一黑衣青年浑身冷肃,他恭敬地掀开车帘,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
袖口是金线绣的卍字福寿纹,腰间缀着五彩丝绦并饕餮纹环佩,道袍暗纹在黑暗中波光粼粼。
众人顺着那只手看去,只见那人头戴幕离,手里握着一把洒金扇。
通身气派,非富即贵。
“不知这位老爷——”
“听说你们要出海?”那青年嗓音轻柔。
虽看不清脸,却让人相信是一位温和清俊的郎君。
“回老爷,是的,我们明日便搭船走。”
“我有一艘大船,正缺几个熟悉海上之人,你们可愿意搭我的船?”
还有这等好事?
几人意动,却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但这人看着通身气派,绝惹不起。
“放心。我的船队你们听过——”
直到上了船,钟水等人还跟做梦一样。
这样大的船,再大的风浪也翻不了。
他们看见这船,便下定决心要跟着孙家的商队走。
孙柳卿摇着洒金扇懒洋洋推开房门。
“咻——”
一柄剑自竹中飞出,架上他脖颈。
孙柳卿叹气:“这是做什么?”
顾剑绷着小脸:“怎么这样久?”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话刚落,脖子上一道血痕。
孙柳卿伸出手指,抹了一把,指尖嫣红,他伸出舌头,尝了尝,笑:“这么容易生气怎么行?”
他懒洋洋地将扇子一合,也不管顾剑的剑,倒头就躺进床帐里。
顾剑剑指喉咙:“事情办得如何?”
“办好了。”孙柳卿闭上眼睛,“累死了,一夜没睡,下次要办事能不能提前吩咐,孙家的东西,牵一发动全身,你以为说一声就行?”
顾剑抿唇。
孙柳卿嗤笑:“我昨晚忙了一整夜,四处打点,这支商队派出去,没点东西回来,孙家会做赔本的买卖?”
他抱着褥子嘀咕:“一个个的,就会使唤我。我要睡觉了。”
顾剑冷哼一声,扭头要走,想起什么,又冷冷道:“孙学桉为何没死?主子要他死。”
孙柳卿背着他睁开眼睛,秀丽的脸上表情阴冷,“你自己下的手,怪我?”
顾剑抿唇:“你说一炷香,时间不对,不然他必死无疑。”
他冷冷道:“再有下次,杀了你。”
孙柳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躺着,衣衫大敞,放荡不羁,“孙学桉可不是孙靖安,要杀他,你再多练两年。”
顾剑冷哼一声:“主子让我告诉你,别再往三皇子那里递消息。”
说完,他一个飞跃,人已消失在原地。
孙柳卿瞳孔微微一缩,手指攥紧。
顾平章……可真是好样的。
他一脚踢翻枕头,吓得门外伺候的人立即跪下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
顾剑刚从墙上翻下来,正要偷偷溜进房里,领子被人揪住。
他条件反射伸手一拧——
“疼疼疼疼——”
他立即松手,抿唇回过头,视线看向陶姜胳膊:
“何事?”
陶姜捂着胳膊,没好气道:“昨晚又上哪去了?一大早翻墙进来。我昨儿就瞧见你床上没人,今日特地早早在这儿守株待兔。”
她叉腰:“被我当场抓获了吧!”
顾剑嘴角抽抽。
他绷着小脸,抱紧竹棍:“昨日出去玩了。”
陶姜眼皮一跳,拧着他耳朵:“你看我像傻子吗?”
“你小子,最近天天不着家,再不管无法无天了。”
“陶姜。”顾平章平静的声音传来。
陶姜扭头。
顾剑趁此机会立即溜走。
陶姜气呼呼:“你又让他干什么去了?”
顾平章:“他有自己的事要办。”
陶姜狐疑:“真的?”
“嗯。”
陶姜带上剩下的五颗土豆,坐上马车去庄子。
他们到的时候,吴均正在田里忙。
敲门,开门的是吴家娘子。
妇人吓得脸色发白,忙上前,就要跪下行礼。
“不用这么大礼。”陶姜将一包炸鸡奶茶递给她,“给孩子们吧!”
妇人不敢,忙道:“小人带娘子去看稻,前两日刚种下去,都按娘子吩咐种的。”
陶姜让顾剑将东西放他们院里,给小孩子趁热分了。
她跟妇人去看。
“可有遇到什么问题?”
“没有。”妇人忙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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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陶姜看见吴均扛着锄头在水田里忙。
看见陶姜和顾平章,他立即上来,满脸惶恐:“小人脏污,污了小娘子和郎君的眼。”
陶姜摆手,蹲下去看秧苗。
长势很好,青翠挺拔,很有生机。
她拿出那五颗土豆给吴均。
“这——”
“这是海外带来的土豆,我教你怎么种。”
她握着着方才让人找的菜刀,拿起一个土豆。
顾剑如临大敌地盯着那把刀。
他看一眼陶姜,目露纠结。
顾平章看她一眼。
陶姜才不知道他们想什么,她举着土豆,指着上面的小窝窝:“这里的坑看见了吗?这里可以发出芽儿,长出植株。这土豆,像花生一样,是结在地底下的。”
她找到一个窝窝,切了两刀,将有窝窝那一块挖出来。
一个土豆五六个窝窝,她切了五六块。
吴均:“小人懂了,剩下的小人来。”
陶姜将刀给他。
顾平章和顾剑这才移开视线。
陶姜弯腰在水沟里洗了洗手,站起身,正对上顾平章的视线。
“种植之法亦是那人所教?”
“咳咳,对!”陶姜差点呛住,忙扭头道,“我来帮你找块适合种土豆的地。等有了足够的种子,明年我要种许多。”
吴均忙背上土豆种子领路。
这个庄子周围的地都是顾平章那所谓朋友的。
吴均领着他们走了一圈。
陶姜选了山脚下较为干燥的一块地。
吴均一家很勤快,这些地都休整得很好,提前预备着主家想种什么。
陶姜让他挖了一个寸余深的坑,将切好的土豆种子扔进去。
埋了土,浇上一些水。
“这样便好了。”
陶姜交代好每个坑之间的间隔,以及施肥等注意事项,便带人回了。
碰到两个捧着奶茶喝的小家伙,嘴边油汪汪的。
看见陶姜,他们怯怯地缩在门后面,被他们爹娘拉出来,要他们向主家道谢。
两个小孩儿稚声稚气地说:“谢谢小娘子!”
陶姜笑眯眯摆手。
马车刚行驶起来,陶姜:“哎呀!”
顾平章和顾剑都看过来。
“我忘记拿葡萄枝了。回去种我们家院里。”
“改日让人送来。”顾平章道。
也只能如此。
这马车是租的,青布小盖,比起金老板的,简陋很多。
马车刚停,陶姜还没站稳,斜面里一个人激动地冲过来。
顾剑反应迅速,不等人靠近,就将那妇人扭住了。
“顾小娘子,是我,吴娘子!”
那胖妇人肩膀被顾剑抓着,动不了,龇牙咧嘴摆动四肢,场面别提多滑稽。
陶姜哭笑不得:“顾剑。”
顾剑将人松开。
“哎呀。”吴娘子看了一眼顾剑,被他阴沉沉的眼神吓了一跳,忙跑到陶姜身边,自来熟地挽住她胳膊,“你们家这位小郎君身手好生了得,一只手抓着我,我动都动不了呢!”
陶姜尬笑:“他们一家子人力气都大,我那个妹妹,力气比他还大呢!”
“喝!”吴娘子惊呼,“他这么小的人儿,力气已经这样大了,比他还大,还是小娘子,可了不得。”
“吴娘子找我有何事?”
“哦,是这样的。”妇人笑眯眯地凑过来,“前儿我不是用小娘子说的法子去调制那什么眼影么?”
陶姜:“成功了?”
“害,别提了。我才知道这有些事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小娘子你可得再帮帮我才成!”
陶姜将她领进门里。
“上次来没来得及说,小娘子你们家这院子真不错。”
她指着院子一角的斑竹,再指着青石板上顺着竹管流进水缸的泉水:“风水好。”
陶姜一笑:“我知道的肯定说。那东西我也只是想了一下,也没做过。”
吴娘子拿出自己做失败的眼影,陶姜伸手摸上去,硬得跟砖一样。
“太硬了,若是能像印泥一样松软,蘸取颜色后在皮肤上一碾,那颜色能晕染开便好了。”
“印泥?”
“差不多。”
吴娘子若有所得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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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姜鬼鬼祟祟抱着顾平章的新衣裳去水边洗。
那日衣裳沾染了她身上泥水, 东一块,西一块,脏了。
水边洗衣的妇人们见了她:“顾小娘子。”
看一眼她抱的衣裳, 笑:“给夫君洗衣裳啊?”
陶姜窘迫点头::“是呢是呢!”
她将衣服放水里,拿出皂角,使劲搓了搓。
妇人们一边洗, 一边瞧她。
陶姜埋头跟衣服奋战。
她自己的衣裳, 都是扔盆里踩两下就行。
婶娘看不过去才帮她搓一下。
她蹲累了, 一屁股坐下, 也不顾水边草地上的泥土。
她搓啊搓啊, 觉得差不多了, 抓着袖子,让衣服在河里随着水流飘动, 将皂角冲洗干净。
等她抓回来一看。
不由满脸郁闷。
沾了泥水的地方, 还是一块一块的印子。
陶姜抬头看了看其他妇人,见她们身边都是堆成山的衣服, 正舞着棒槌使劲捶打。
她不禁长吁一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小娘子!衣服冲走啦!”
陶姜抹汗的手一僵, 扭头一看,河水冲着衣服,跟漂流勇进似的, 一溜烟就窜出十来米。
她倒吸一口凉气, 爬起来, 立即往河里跳。
“哎!”妇人们都顾不上洗衣服了, 都站起来往河里看。
这条河名唤蒲家江, 水流不缓,那衣服一下子就被水冲远了。
更惊奇的是, 顾小娘子看着娉娉袅袅,水性竟这样好。
只见她一个猛子扎进去,如同一尾鱼,追着衣服就是一阵游。
她浮水的姿势还跟他们水乡之人不一样。
她左一下右一下,动作不知怎么,竟有一种美感,让人看得入神。
有个妇人看她都追出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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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一拍大腿:“遭了!再往前要到水坝!我得叫人去!”
大家都在岸上追着陶姜跑,大喊:“小娘子,别追了!前头
殪崋
危险!”
陶姜在水流里,耳边都是哗啦啦的水声,两岸芦苇荡随风摇曳,该死的衣裳,刚才差一点点就够到了。
她几次伸手,衣裳从她指尖扫过,就差一点点,勾得她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能追上,等游得累了,才发现游出去好远。
水流越来越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赶似的。
经验告诉她,地势在往下走,前头很有可能是瀑布之类的。
不能再追了。
她满脸失望,正要上岸,却瞧见那衣裳给一块水中大石拦住。
她一喜,忙游过去,抓着衣服上岸。
先将衣裳扔上去,她两只手抓着芦苇丛,有点脱力。
突然,眼前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不待陶姜惊喜,那只手抓住她,揽着她肩膀,将她抱了上去。
她全身都在滴水,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撞进对方怀里。
“砰”地一声,身体跟身体相撞,她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
她都懵了。
要不是认出这人是顾平章,她高低得骂两句没事吧。
顾平章就抱了那一下,以至于陶姜总觉得是自己脱力出现了幻觉。
可能不是抱?
她满脸呆滞,抬头。
顾平章将她推开,将衣服丢她头上,声音冰冷:“穿上。”
陶姜浑身湿漉漉地,往下滴水,抱着衣服,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她穿上衣服,抬头一瞧,喝!怎么这么多人?
这才想起刚才追着衣服跑,太傻了吧!
她小脸涨红,也不知道是不是糊涂了,将脑袋往顾平章怀里一扎,不肯见人。
大家发出善意的唏嘘。
陶姜发觉做了傻事,立即红着脸推开顾平章,抱起衣裳,尬笑:“怎么这么多人?”
“小娘子,水性真好!”
“比那水上常年来往的船夫还好呢!”
“游水那叫一个俊呐!”
她跟顾平章往前走,大家围着她问:“你那浮水的招式是自个儿琢磨的?”
陶姜一个劲点头:“是的是的!”
终于走出包围圈,陶姜一看,好家伙,离洗衣服的河口足有一里地。
她后知后觉:“你怎么来了?”
跟在后头的顾剑看她一眼,又看顾平章一眼。
方才,那妇人慌慌张张跑来,道:“你们家小娘子给水冲到坝下去了!”
顾平章正在整理屋子。他们那屋别人是不让进的。
陶姜不拘束这些,但是大家都知道,顾平章不喜别人进,大家畏他,都从不进去。
陶姜想不起来这些,都是顾平章收拾的。
说来也怪,顾小郎君平日里温和,从不给人脸色,也不发脾气,但大家伙就是畏他。
那妇人话一出口,院里所有人都慌慌张张往河边跑。顾剑跃出去的时候,顾平章已经离了很远,甚至都没人发现他何时出去的。
是他第一个来到河边,将陶姜拉上来。
顾平章看了陶姜一眼,浑身气息都冷。
他抿唇,冷嗤:“听闻有人洗衣服跳河了,来瞧热闹。”
陶姜小脸涨红,哼了一声,想起什么,臭屁道:“他们夸我水式好呢!”
顾平章冷笑:“呵。笨蛋一个。”
陶姜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炸毛:“啊啊啊啊我不是笨蛋!”
顾平章拿起湿漉漉的衣裳,非但没有洗干净,还因为在水里沾染水草,染上了奇奇怪怪的污渍。
“不是?不洗也不过如此。”他三十七度的嘴巴吐出冰冷的字。
陶姜给说的哑口无言。
她看看身旁翎儿和明笙几个,自觉失了面子,丢人。
她磨了磨牙:“顾平章!”
顾平章懒洋洋看她一眼。
陶姜一把抓过衣服,瞪他一眼:“你等着!”
她踩了顾平章一脚。
顾平章看着鞋,沉默。
“谁让你骂我了!”
陶姜气呼呼抱着衣裳溜了。
她回家,夯吃夯吃拿着葫芦瓢往木桶里舀了大半桶水。
然后将衣服丢进去。
脱了鞋,站进去使劲踩。
她还不信了。
她把衣服当阶级敌人,使劲踩。
顾平章回来,陶姜正将裤脚卷起来,光着两条白皙细腻的小腿在桶里踩衣服。
看见顾平章,她扭头继续踩。
其他人立即跑到店里去忙了。
顾平章缓缓走过来。
陶姜额头上都是细汗,她随手一摸,抿着小嘴。
顾平章叹了口气。
陶姜气呼呼使劲踩。
“你这样洗不干净。”
陶姜才不管他呢。
哼,她就不信了!非得洗干净让他瞧瞧厉害!
正憋着气准备干出个样子,顾平章突然伸手,将她从桶里拎出来。
“!”
陶姜正要说什么,顾平章拿了个小凳,委屈两条长腿坐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抓起衣裳一角。
“做,做什么?”
少年的脸精致,轮廓分明,浑身贵气。
他侧头,抿唇:“去换身干衣裳。”
那双眼睛宁静平和,漆黑一片。
陶姜:“你,能洗干净?”
顾平章懒得搭理她。
他垂了眸子,认真清洗,动作一丝不苟。
太阳晒着,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整个人平静从容,仿佛手里的不是一件衣裳,而是一本古籍。
陶姜噔噔噔跑去换了身干净衣服,立即噔噔噔跑出来。
她蹲在顾平章旁边,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她怎么都揉不掉的污渍,在顾平章手里乖乖融化,仿佛遇见天敌,夹着尾巴逃了。
皂角仍旧是她的皂角。
水也是一样的水。
她睁大眼睛看着。
看见顾平章额头的汗,她哼哼两声,拿出帕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额头上扫了一下。
顾平章看过来,她扭过头看花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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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章:“要擦便好好擦。”
“谁要擦啦?我还生气着呢!”
顾平章漫不经心一点点搓洗污渍,闻言,挑眉:“那衣裳你洗?”
陶姜讪讪,鼓着腮帮子:“低头。”
顾平章一笑,听话地低下头来。
陶姜看着他笑容呆了一呆。
说实话顾平章不爱笑,爱板着脸,小古板一个。
顾平章看她。
陶姜忙将脑子里没用的甩出去,兢兢业业拿出帕子给他擦汗。
“好,好了。”
顾平章垂下眸子,睫毛长长的,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
陶姜蹲着,时不时偷偷看他脸一眼。
顾平章站起来,陶姜吓了一跳。
他将衣裳拿出来,两只手拧水。
他的指节很长,骨节分明,在水里泡了,指关节有些发红,拧衣服的时候,小臂上青筋鼓起,充满了力量。
那湿漉漉沉甸甸的衣裳,在他手里乖乖巧巧,两下便拧干了。
陶姜立即跑到院子里,将竹竿搭好。
顾平章将衣裳抖了两下,将褶子抖开,再仔仔细细铺在竹竿上。
陶姜站在一旁,踮起脚,凑近了仔细看,真的一点儿污渍都没有了。
她回过头,顾平章拎了洗衣服的水,拿着葫芦瓢,一瓢一瓢,浇在花上。
少年身姿颀长,气质出尘,一丝不苟的样子,陶姜看出了神。
她歪头盯了半天。
顾平章收拾了桶和瓢,将青石板上的水渍冲洗干净,走到她面前,在她额头一戳。
“干嘛?”陶姜捂住额头。
“傻了?”顾平章嗤笑。
陶姜拉着他。
“你站好。”
“何事?”
“站好!”
陶姜拍拍他胳膊,往他面前一站。
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顾平章喉咙里笑了一声。
陶姜只到他下巴。
她吹了吹刘海儿,握拳:“你长得也没有很高。比我高那不是正常的么?”
“嗯。”
“我还会再长一点儿。”
“一点儿是多高?”
陶姜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概会长这么多。”
说着,她踮起脚,往他嘴巴上够了够:“大概能长这般高。”
她心里畅享蓝图,上辈子她就一米六八,这辈子肯定还能长那样高。
想得太过出神,脚下一崴,她“哎呦”一声,只觉得嘴唇擦过干燥冰冷的肌肤,被一只手臂揽住了。
顾平章抿唇。
唇上擦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有滚烫的温度,热辣辣的,分不清是刺痛还是其他。
清甜的气息挥之不去,渗入骨头缝里一般。
他攥紧手指,眉头一拧,将人提溜着站好。
翎儿和明笙慌张的声音响起:“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陶姜错愕张大嘴巴。
几个小丫头涨红着脸掩面而逃。
陶姜脑子里轰地一声。
她刚才是擦过的是,顾平章的嘴巴?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一把捂住嘴唇,瞪着顾平章。
忙往后退一步,哆哆嗦嗦:“你,还我初吻!”
顾平章脸色一瞬间发黑。
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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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章兄?”
陶姜心虚, 趁机忙溜走了。
顾平章被同窗叫走,很晚才回来。
院子里两盏灯发出昏黄的光晕,蚊虫绕着光晕扑打。
今夜没有月, 漆黑一片。
草丛里不知名的蛐蛐叫个不停。
顾平章提着灯,披了一身凉意。
他站在门前,浑身凛冽散去, 顿了一会儿, 他推开门。
视线首先看向床帐。
没有看到应该在那里的人。
他走进屋里, 将灯放到桌上。
“顾剑。”
顾剑从房梁上跃下, 道:“搬到薇姐儿屋里去了。”
顾平章抿唇:“知道了。”
下颌冷硬, 一身凉意。
顾剑退出去。
他看了一眼顾平章的背影, 笼在黑暗中,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顾剑躺在屋脊上, 看着黑夜, 听着虫子吟唱,思绪飘远……
翌日。
陶姜打开门, 伸了个懒腰。
顾平章正在院里用膳。
陶姜没心没肺,昨日的尴尬早就抛到脑后。
“夫君, 早啊!”
顾平章:“嗯。”
陶姜洗漱完,也噔噔噔跑来用早饭。
顾平章放下碗:“今日起我去府学读书。”
“啊?”
院考通过后考生要进入府州县学,这陶姜是知道的。
各级学校都有限额, 府大概是四十名, 州三十名, 县二十名。
陶姜立即加快速度, 三两口将一碗粥喝完, 擦了一把嘴,起身:“走吧!”
顾平章懒洋洋道:“去哪?”
陶姜眼睛放光:“府学呀!”
她催着顾平章出门。
她这样积极, 顾剑忍不住狐疑。
一路上,陶姜向顾平章打听:“府学有多少学生?多少教官?学生学问都如何?教官学问如何?”
顾平章:“问这些作何用处?”
陶姜心虚,移开视线:“关心夫君你嘛!那些同窗好不好相处?都系哪里人士?”
顾平章深深看她一眼。
正好前头走过去一个青年,陶姜眼睛一亮,伸长脖子。
这个人不就是分店开张第一日她递了传单小纸条的人吗?
她看了两眼,没想到青年若有所觉,回过头来。
一见他们,青年脸上露出笑容。
陶姜心扑通一跳。
“平章兄。”
陶姜深吸口气,原来是顾平章认识的人啊。
顾平章:“子然。”
陶姜在一旁盯着人瞧。
这青年长相俊美,一身青玉色纱道袍,气质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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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觉这道强烈的视线,看了陶姜一眼:“这位是——”
顾平章抿唇,气息有些冷。
“我是陶姜,我见过你的!”
冷子然失笑:“顾小娘子?”
陶姜点头:“是的是的!对面炸鸡店是我们家的。我还给你发过小纸条呢!”
冷子然笑:“平章兄的字,我认得。”
“走吧。”顾平章看了陶姜一眼。
陶姜看看冷子然,看看顾平章,视线又在周围张望。
看帅哥对眼睛很友好。
她咧嘴笑。
到了府学门口,陶姜被人拦住:“女子不得入内。”
陶姜看着清一色的清俊青年,失望。
她瞪了那拦人的一眼,对顾平章摆摆手:“顾平章,我走啦!”
她又对冷子然笑眯眯告别:“冷兄,再见!”
她跟顾剑一前一后,一动一静,慢慢下山去了。
冷子然含笑:“这是平章兄的妻?”
顾平章看他一眼,目光漆黑:“嗯。”
“真活泼。”冷子然笑。
顾平章淡淡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陶姜抓着顾剑:“姓冷,跟冷凝儿什么关系?”
“兄长。”
“这样啊。”陶姜摸着下巴,啧啧啧,是个帅哥呢。
她又瞪了一眼背后山门,拿狗尾巴草鞭打草丛:“切,女子不让进去!等我日后建个女子学校,男子不许进。”
顾剑嘴角抽抽。
他以为陶姜就是说说而已。
“可惜了。”陶姜又叹息。
“里面多少帅哥啊!多好的机会!”
顾剑嘴角抽抽,提醒她:“你已经嫁人了。”
陶姜幽怨地看他一眼:“不用你提醒。”
想她上辈子都没谈过恋爱就穿了。
帅哥这么多,要多多谈才不吃亏啊!
晚上,大家吃过饭纷纷休息。
陶姜哼着歌儿走进顾薇屋子。
薇姐儿都不在,她一个人住多开心!以后都不用跟顾平章一个屋子了。
可她往床上一看,不由睁大眼睛。
床上铺盖怎么不见了?
只剩下个光秃秃的竹板床怎么睡?
婶娘屋子给明笙和小鲵住了。
她敲门,两人正卸了钗环准备歇下。
打开门,见是陶姜,问:“小娘子,可是有事?”
“隔壁屋子床上褥子哪里去了?你们可见到?”
两人摇头,四只眼睛里都是迷茫:“没见。”
陶姜又去敲其他人的门,问了,都说没见。
他们白日里干活,没注意到是有的。
陶姜对着光秃秃的空架子床,傻眼了。
这怎么睡?
没法子,她只得去敲顾平章的门。
顾平章开门,问她:“何事?”
“你可有见到薇姐儿屋里的褥子?谁将她床上褥子搬走了?”
“没见。”
陶姜一脑门子疑惑。
顾平章说完,淡淡看她一眼,便要关门。
陶姜忙一只手一只脚伸进去,死命趴着,狗腿道:“夫君,我要在这屋里睡!”
顾平章懒洋洋道:“如今这是我的屋子。”
陶姜狗腿:“我错了,我不该不说一声就搬走,但我也是为了夫君你着想啊!我在这屋里,多影响你看书!”
她义正言辞:“我为了夫君,什么都愿意做的,何况区区一间房子!当然是让给夫君了!”
顾平章:“哦?什么都愿意做?”
陶姜握拳:“夫君你说!”
顾平章嗤笑一声:“不必。”
说着就要关门。
陶姜垮下脸,哀怨地看着他。
顾平章道:“你说梦话,满床滚,磨牙,打鼾……”
他每说一样,陶姜眼睛就睁大一点。
“胡说!我怎么不知道!”
“哦?没人告诉你?”
“我又没跟别人一起睡过——不对,我才不会磨牙打鼾呢!”
顾平章:“你搬走正合我意。”
他含笑:“没有人打鼾说梦话,睡得好多了。”
陶姜心虚了,不可置信,难道她当真睡觉打鼾?还磨牙?还说梦话?
她眼巴巴盯着顾平章:“夫君”
她抓住顾平章手臂摇了摇撒娇:“就让我睡一晚嘛,等我明天找到新褥子,一定不再来打扰你。”
顾平章抿唇:“若要不打扰,一开始就不要打扰。多一日少一日有何区别?”
他神色有些冷。哐当一声关上门。
陶姜傻眼了。
她狠狠拍了两下:“哼,不让进就算了!我才不稀罕!哼!”
她转过身,顾剑跟幽灵似的站在院子里。
陶姜吓了一跳,捂着小心脏。
突然,她眼睛一亮,嘴角扬起。
“扑通”一声。
门口人影倒在地上。
顾平章握着书的手一顿,起身走来,打开门。
“陶姜。”
陶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顾平章眉头紧蹙,抓住她手腕,把脉。
陶姜趁他分神,立即爬起来溜进屋子里。
顾平章错愕。
“哈哈哈!”陶姜抱着枕头躺床上,得意:“我就要睡这里。”
她不管顾平章,丢了外袍,钻进被子里就呼呼大睡。
顾平章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
陶姜圆圆的脸贴着枕头,一条腿搭在被子上,眼睛闭上,很乖巧的样子。
顾平章揉了揉太阳穴。
像孙靖安那样杀了?
她罪不至死。
他叹了口气,熄灯,躺到另一边。
陶姜睁开眼睛,美滋滋地抱着枕头,一不小心乐出了声。
空气安静。
她立即瞅瞅顾平章。
“陶姜。”顾平章声音沙哑。
陶姜心虚,不敢说话。
顾平章半晌又不说话。
陶姜不由怀疑,真这么生气?不就是睡一晚么?之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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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女孩子都不计较,大男人有什么好生气?
难道已经有心上人了?!
“!”
陶姜一骨碌爬起来,爬到顾平章身上,幽幽道:“顾平章。”
顾平章抿唇,一把将人掀下去,道:“你是女子,男女有别你不懂?还是你想履行夫妻之实?”
陶姜心头火起,真有心上人了?
还凶她。
“哼!我们只是假夫妻而已。”
陶姜摆手:“这不重要。”
她眼睛里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你跟我说说,看上了哪家姑娘?我帮你娶回来!”
顾平章:“陶姜。”
陶姜乐呵呵地凑近,撒娇:“说嘛说嘛!是那日在扬州花船上遇见的吗?”
她正兴奋呢,肩膀被人握住。
握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骨头攥碎。
陶姜傻眼。
她后知后觉顾平章反应不对。
不由往后缩:“做,做什么?”
顾平章抓着她,她逃不掉。
陶姜开始害怕:“你怎么了?病了吗?”
说着就往他额头上摸。
顾平章居高临下看着她。
看她因害怕而退缩。
小心翼翼,担心他生病。
“以后离我远一点。”少年声音沙哑。
陶姜有些伤心。好感刷了那么久,她都觉得起码是好兄弟的关系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真的要哭晕。
“怎么了嘛!”陶姜委屈巴巴。
她嘀咕:“哼,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顾平章:“……”
他揉了揉眉宇,冷漠:“睡觉。再说些无稽之谈,我就将你丢出去。”
陶姜哼哼两声,不情不愿闭上眼睛。
暴君!
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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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柳卿斜倚着栏杆, 将一把洒金扇摇来摇去,秀丽的脸上笑眯眯的:“城东周氏酒楼收留了你们赶走的人,为的是店里的方子。我已派人处理了。”
顾剑绷着小脸。
“这已是华亭县本月第三起。青浦和扬州自不必说。”孙柳卿懒洋洋道, “每日尽处理这些鸡毛蒜皮之事。”
“当吴国公的走狗才算大事?”
“你的武功路数,有杨家的三分真传,你是杨家什么人?”
“不该知道的不要打听。”
孙柳卿笑了一声:“顾平章也不吩咐我干活, 我闲得慌。你虽有杨家三分真传, 却没有杨家刚硬之气, 剑势阴毒, 走的是一剑封喉杀人的路数, 与杨家也算不得同出一源。”
顾剑抿唇。
孙柳卿眼睛一闪, 唇角上扬,满是愉悦。
“嚓——”
顾剑怀中竹剑飞出, 架在孙柳卿脖颈上, 剑锋阴寒。
孙柳卿只是笑:“小家伙,脾气这样大可不行。”
顾剑一脚踢上他肋骨, “砰”地一声。
孙柳卿撞在柱子上,捂着胸口, 脸色惨白,嘴角一抹血色。
“你再而三试探,找死。”
“哈哈哈哈哈。”孙柳卿笑, 眼泪都出来了。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千钧一发。
“当当当——”
轻轻的敲击声打破了对峙。
孙柳卿手边暗道里滚出一卷竹筒。
他懒洋洋倚在地上, 随手抓起, 打开, 将竹筒随意一扔。
那竹片制成的圆筒在地上咕噜噜滚出老远。
孙柳卿伸出白嫩嫩的手,拿出里面的纸条。
两列小字。
看完, 他朝顾剑意味深长一笑。
顾剑握紧手中的剑。
“是顾家的消息哦。”他细长莹白的两根手指捏着纸条,一截细细的腕子晃来晃去,充满了挑衅意味。
“仓啷——”
顾剑将剑横到他脖颈,冷冷看他一眼,伸手从他手上拿过纸条。
他扫了一眼,眉头一皱。
“唉。”孙柳卿双手往脑后一枕,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顾剑“咻”地归剑入鞘,扭身就走。
*
陶姜躺在一把竹条躺椅上,在院里晒太阳。
风轻云淡,桂花树叶沙沙作响,空气里都是桂花甜蜜的香气。
正似醒非醒,半梦半睡间,好像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
她沉在梦中,难以分辨。似乎是应了一声,又不记得了。
直到肩膀被人摇晃,脑子里混混沌沌霎时散去,只留一丝黏着的记忆。
“陶姜?”
她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婶娘?”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婶娘!”
她一骨碌爬起来,抱着婶娘又跳又笑:“你们回来啦?薇姐儿呢?”
她扭头,没瞧见其他人,以为还在后面。
婶娘不说话。
陶姜才发现婶娘风尘仆仆,平日里一丝不苟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的人,竟然有一丝慌张和杂乱。
头发也没梳好。
“怎么了?”
陶姜拉着她坐下,给她倒了碗水,捧给她,“婶娘,喝水。”
沈三娘有些走神,抓着碗,一口气喝下去,才发现渴了似的。
陶姜看这情况不对,心里有些着急。
婶娘开口了。
一开口就吓了陶姜一跳。
“薇姐儿她——”
顾平章和顾剑恰在此时回来,婶娘哭着道:“薇姐儿她说要去从军打仗!她连夜跑了!”
陶姜张大嘴巴,半天没有反应。
她回头,顾平章神色冰冷。
“我让人去找了。”
“这是怎么回事?”陶姜看看婶娘,再看看顾平章。
“怎么突然就要去从军——”她突然想起来几个月前,因为流民的事,薇姐儿确实说过想从军打仗。
但她明明劝下来了。
“这事说来话长——”婶娘抹了把眼泪,抓着顾平章,“得想办法将她追回来,她一个小娘子,哪能上战场,那刀枪不眨眼,蛮子屠了多少人了!万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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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好歹可怎么办呢?”
“嗯。婶娘放心,会追回来。”顾平章拍拍她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婶娘始终不说顾薇怎么突然要去从军。
陶姜想破头也想不到原因。
顾平章竟然也不问。还是都知道了?
她又担心顾薇路上遇到坏人,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小姑娘受刺激了。
没过两日,家里来了个出乎意料的人。
婶娘这辈子经过大风大浪,顾平章既然说了会将人带回来,就说到做到。
她一边记挂着顾薇,一边开始处理三家店铺的事宜。
陶姜倒成了打酱油的。
这日,她在院里晒桂花。
太阳很好,院里的含笑花开了。
花骨朵圆嘟嘟的,开了的花半含半开,故称含笑。
花开六瓣,呈白玉色,花瓣厚,椭长,很清丽,花蕊呈橘黄,是很端庄秀丽的花。
院子里的桌上,椅子上,空地上,全是一盏一盏的竹编簸箕、笸箩,里面晾着桂花、栀子花、茉莉花。
陶姜站在一堆花香中间,哼着歌。
她哼着哼着就忍不住扯着嗓子出声:“是郎给的诱惑,我唱起了情歌——”
正张着嘴巴,视线一瞥,突然扫见一道光风霁月的身影。
她嗓音一抖,狠狠走了调,立马闭嘴,小脸涨红。
……好丢脸。
欧阳桐站在门口,弯腰作揖。
那是一个很正经的礼仪,散发出他骨子里的教养,以及世家百年熏陶。
寻常人做不出来那种味道。
这个人身上有很深的世家烙印,刻进骨子里的气韵,温文尔雅,光风霁月。
陶姜头一次被人这样行礼,有些手足无措,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道:“欧阳公子,找顾平章吗?”
她引着人进来,看到满院都被花占领了,她忙将桌上的两个装桂花的簸箕抱起来,放到顾平章屋子里地上去,又搬来一把椅子。
“请坐请坐。”
欧阳桐笑着道谢。
“院子很好。”他看着院里的花,神情温和。
“啊哈哈,花有些多。但也别有一番意境。”
“极是。”
陶姜给他倒了碗茶,递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碗上有个豁口。
她要收回来,换个碗。
总觉得这豁口跟欧阳桐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