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金色
床上人的脸蛋毫无血色，微张的唇发白，梦魇缠身的他发出了阵阵低吟。
叶鎏想用自己的规则领域为他分担些痛苦，却因为如今身在猎人协会而被限制，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陪在他身边。
“温致真……你个……垃圾……！”
“你死得活该……！都是因为你……！”
“我妈……都是因为你……！”
虚弱的声音在指控着什么人，小声无力，却充满了恨意与悲伤。
叶鎏用毛巾擦掉了他额头因痛苦冒出的密汗。
温致真是谁？跟祁母的死是有什么关系吗？
叶鎏的眼神越发柔和地注视着床上的人，他忍不住伸手摸上了祁炼的脸，希望自己体温的冰凉能让祁炼稍微舒服一些。
冰冷的触感确实让手边人慢慢平静了下来，见此叶鎏将自己另一只手也搭上他的脸。
祁炼侧头蹭了蹭那双冰凉的手，侧卧起来，伸手握住了叶鎏的手，从眼角滑落了两滴透明的泪水。
“妈……别走……”
此时，为祁炼做检查的医师拿着结果单走进房间。
“检查结果怎么样？”利斯特见了连忙起身过去。
“结果是，身体没问题。”医师用手拍了拍结论单，交到了利斯特手里：“贪狼先生的身体一直很好，即便他的生活作息能把我们这些医师气炸。”
“灵魂方面能检测出什么问题吗？”利斯特迅速翻阅了那几张纸。
“按照现在的技术，我们只能检测灵魂的强弱。”医师摇头，“不排除头痛是灵魂引起的可能性，但目前为止是真的没有手段检查出病源了。”
“或许他的老师有办法？”南宫琉绫在一旁提议。
利斯特摇头：“我联系过炼炼的师兄了，他说他们老师没开门，他们进不去，因此找不到人。”
“眼下只能先这样了。”常鹤歌听到祁炼因为身体出了问题被送来协会就立刻赶来了，他瞧祁炼的脸色就知道这情况并不什么普通的头疼，可是医师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能怎么办？
他的视线落到了将注意力全放在祁炼身上的叶鎏身上，双手环胸：“当然大前提是，这只吸血鬼没有刻意隐瞒些什么。”
常鹤歌本就是个不信任吸血鬼的人，更何况这只吸血鬼说祁炼在见到自己后没多久就头痛晕厥了，这让他怎么去相信叶鎏的话？
这小子身体一直不错，虽然一直在作死。
真的不是这只吸血鬼在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吗？
“阿炼曾经救了我的命，我欠了他一条命，所以我不会伤害他的。”叶鎏为祁炼擦去眼泪，“协会里有限制吸血鬼的阵法，如果没有……我的能力能帮他分担痛苦……可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不能痛在我身上？”
好看的男人蹙起眉头的样子让南宫琉绫意识到这人的念想，轻笑了声，拍了拍还是一脸不放心的常鹤歌说：“现在有很多年轻人的感情很露骨的，这你还看不出来？”
常鹤歌：“看出来什么？”他母胎单身六十年可是靠实力的。
南宫琉绫：“这小子喜欢小狼崽。”
常鹤歌听到这个答案总觉得哪里不对。
利斯特在一旁托腮：“他在大庭广众下跟炼炼表白了，秦家三兄妹就是证人。”
“？！”常鹤歌听了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开愣是说不出什么。
突然，一股特殊的灵魂力从祁炼的身体里扩散出来，金色的光圈慢慢荡漾在空间，引得几人都浑身紧绷了起来。
金色的流光在房间里毫无规律的四处流窜，一会化为蝴蝶翩翩起舞，一会变成小鱼从流光之中跃出化为光点消失，逐渐地，它们化为一缕缕金色丝带。
几人从来没见过这般场景，视线都被这奇异的景象所吸引，除了叶鎏。
叶鎏下意识微微后退了一些，看着祁炼坐起，左臂搭在竖起的左腿膝盖上，没有焦距的双眼扫过那些流光，声音冷淡清冽：“回来。”
那道清澈的嗓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房间里的人都听见了，他们都看过去，看到的是所有人都陌生的“祁炼”。
他们都清楚，他们认识的祁炼绝对不露出这种表情——绝望，不期待任何事物的表情。
金丝带在听到他的声音时立刻躁动了起来，它们在不安、反抗。
“回来。”
命令，机械，没有情感。
金丝带听了还是乖乖散成了细细光点，慢慢融进了祁炼的身体里。
在最后一缕金光彻底融进去后，祁炼逐渐合上了眼睛，脑袋垂了下来，身体摇摇欲坠。
叶鎏迅速扶住人，只见他刚碰到人，就看到祁炼又睁开了眼睛。
常燃金瞳带着些许没睡醒的意味，那主人还把双手大张伸了个懒腰，嘴巴打哈哈：“睡得真好……！嗯……？发生了什么事？”
叶鎏问：“你不知道刚才自己发生了什么？”
祁炼摇头，只觉得睡了个好觉，头一点都不痛了，神清气爽。
“我刚才怎么了吗？”
叶鎏看周围几人都纷纷点头，就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他，让他自己做判断。
祁炼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难道是书祁炼的碎片暂时拿回了身体控制权？但是不对，书祁炼没有“绝望”的情绪，即便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与消失。
那么刚才接管他身体的，是谁？
系统吗？
-报告宿主，不是我。
那会是谁？
-宿主，那是你的灵魂。
什么意思？
-刚才，宿主你的灵魂发生了很强烈的波动，然后就变成那样了。
-宿主你的灵魂很强，在那种波动下，任何企图越过你灵魂接管身体的其它东西，都会被碾碎。
所以说？
-刚才没有别人接管这个身体。
也就是说，长这么大，他可能是个人格分裂……？自己的灵魂里还藏着别的人格？
-我感觉不像是第二人格这种东西……更像是灵魂上的某个匣子被打开了……
“你能帮我检测灵魂吗？”
系统没有立刻回话。
“系统同学？”
-你的头痛大概率是因为系统进行特级扫描检测导致的，如果要检测你的灵魂……恐怕。
“那算了，那种痛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他记得头痛期间醒着的时候发生的所有事，但他总觉得忘记了一些事情。
他隐约记得自己梦到了一个灰色的空间……可是之后的全都不记得了。
-或许，宿主你的灵魂力会那么强大，跟刚才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那看来还得找个空闲时间查清楚自己的灵魂是怎么一回事啊！
唔……可是现阶段对灵魂的情况无从下手，咋办呢……？
-倒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认。
什么事？
-我本来预估检测带来的头痛至少持续两天，可是刚才那一下，直接清除了头痛。
这么说来，刚才灵魂的波动直接把检测的副作用清零了？
这么方便的吗？
等一下，这不是重点，重点在这个系统竟然说“头痛至少持续两天”！
这么强的副作用怎么不提前告诉他？
“系统，我觉得你很失职。”
-宿主何出此言？
“检测，是你自发的，副作用也不告诉我，你还不能让我彻底失去意识让我不那么痛苦……”祁炼咬牙切齿，“这虽然不是我的身体，但现在痛的人是我啊！”
系统沉默。
-【卖萌jpg】
祁炼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卖萌无用！没有祸及生命的事情就给我闭麦半个月！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哭泣jpg】
“阿炼？”
叶鎏的轻唤把他扯回了现实。
“我也不知道，这事应该对我没什么大碍，就先不管吧！”祁炼又一次展开双臂伸懒腰，“老常，明天我打算去一趟成林华苑。”
“你这鬼样子去那里干什么？”常鹤歌嘴上没留情，“去被土豪气回自己家吗？”
“我想见见秦无雨的母亲。”祁炼舔了舔牙齿，“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我现在头不痛了，而且还感觉精力充沛，秦家的事情还是要继续跟进的不是吗？”
南宫琉绫走过去推了推眼镜：“你知不知道你被送过来的时候是什么鬼样子？！”
“……”祁炼闭嘴了。
他知道自己要挨批了。
·
世界之外的某个特殊空间里，一个黑衣男人翘着腿，轻轻摇晃着装着美酒的酒杯，视线落在房间前方挂着的那几幅画像上，没有表情，但那双眼睛里的癫狂之色让旁边静候的两个手下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他好似感受到了什么，一个松手把酒杯落到了地上任其与地面来了个亲密碰撞，起身踩着碎片走到最后一幅还没画完的画像前，伸手摸了上去。
“我说你怎么不见了……原来是逃到了书中的世界去了，莲殿下。”
男人像是抚摸爱人一般温柔，好像怕把画像摸坏，却在下一瞬间把画像扯了下来撕了个粉碎扔在地上，对手下吩咐道：“把碎片都处理掉。”
“是。”其中一个手下低头开始清理地上的碎片。
酒杯的，还有画像的。
男人沉声唤道：“无生。”
一道空间裂缝突然出现在男人身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温润男人缓缓走出，单膝跪下：“主上。”
男人嘴角勾起：“我感受到他了，只不过他所在的那是个书中世界，我们很难找到并进去。”
白大褂：“主上打算怎么做？”
男人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金色的碎片把玩了起来：“先找到那个世界吧……找到了我会亲自过去把他接出来……”
白大褂：“主上亲自……？”
“是啊，所以我打算，去那个世界后，玩大一点，最好能亲手那个世界给毁了。”男人看着手里的碎片，突然地把它捏碎了：“我已经玩腻了，该把他抓回来了。”松开手，金色的碎片竟是自己恢复成一块了。